“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商量,也特别的心善呢?”李鹤雅轻轻勾起嘴角,“对了,差点忘了一个人,去将瑶溪郡主请来。”
瑶溪郡主不是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么?不是因为她是李商言的妻子就嫉恨她么?
那正好,今天也让她瞧瞧,她心心念念的人的残忍。
“陛下,”湛二拂开湛一拽着他的手,上前一步单膝跪来,“瑶溪郡主大义灭亲亲手斩杀天泽国皇帝,又在战役中失去唯一的女儿,求陛下怜惜瑶溪郡主当年为了乾国的安定而和亲,如今又是孤苦无依。”
“哦?原来是她亲手杀了狗皇帝啊。”虽然战场上的事湛一湛二对她瞒地严严实实的,可他们忘了,她手里掌管着青衣卫,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毫不知情,“既然如此,那就更要让她瞧瞧了,想必瑶溪郡主对天泽国皇帝也是恨之入骨吧。”
人都是会变得,也许某一个细小的环节变了,这整个人就彻底变了。
她恨天泽国的皇帝,也恨瑶溪郡主。
湛一无可奈何地行礼,“属下这就去。”
等了很久,他们才姗姗来迟。瑶溪郡主几乎是被抬着来的,她坐在担架上,怀里还抱着个血肉模糊的孩子,尸首腐烂的味道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却浑然未觉,一脸呆滞,像是个毫无生机的破布娃娃。
李鹤雅目光微闪,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和瑶溪郡主有正面的冲突。
可惜,她如今也算不得什么好人。瑶溪郡主也许为乾国为李商言牺牲良多,但这都与她何干?他们夏国公府,穆行之难道对乾国对天下就没贡献没付出吗?
等担架放了下来,李鹤雅微笑着缓缓上前,不顾气味,蹲在了瑶溪郡主的跟前,“表姐立了大功,不知要和赏赐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瑶溪郡主怔怔抬起头,等看清了眼前人,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商言……”
啧啧啧,好一个含情脉脉呀。
“他死了……月儿也死了……商言,是我害死了他,是我……”
李鹤雅却笑了,抬手轻轻揩去瑶溪郡主眼角的泪渍,“天泽国狗皇帝是罪有应得,死了才好,表姐立了大功,我心里感激表姐。”
“不!”瑶溪郡主拼命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他不该死,他不该死的,全都是因为我,他是为了我,我知道,我知道的……”
“朕知道表姐这是高兴过头了,没事,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恨天泽国狗皇帝,没关系,你看,他的尸首就在这个,表姐可以挖掉他的眼睛,砍掉他的手脚,剖开他的胸膛,将他的内脏全都掏出来……一切全凭表姐开心……”
李鹤雅慢慢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木讷转过头,远远看着天泽国皇帝尸首的瑶溪郡主,笑得温柔而无害。
“不!不要,不要!”等看清了那尸首,瑶溪郡主此时也顾不得抱着月儿公主了,拼命去拽乾帝衣服下摆,“商言,求你,求你放过他,将他好好安葬了吧,我求求你……”
这边的动静引来不少士兵的围观,不过碍于乾帝的身份和威严,他们不敢太靠前,只能远远地看着。
“表姐这话朕就不明白了,表姐难道不恨他么?他逼着你去和亲,害死我们乾国这么士兵,表姐大义灭亲地杀了他,我以为表姐会很恨他的呢?”
“不是的,不是我杀了他,不是我,我不恨他,不恨的,我……”我什么呢?瑶溪郡主突然想起他临终前的那番话,心口像是有一万支箭穿插而过,原来,知道他死了她会是这么的难过,“我喜欢他……”
像是瞬间被抽干了力气,瑶溪郡主一下子瘫坐了回去。
原来我是喜欢他的。
明白了这个,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原来那些被她刻意隐藏,一再忽略的东西是喜欢,因为喜欢,所以才会计较正妻之位,因为喜欢,所以在想到他的后宫女人时会对他恶语相向。
原来这都是喜欢啊……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乾帝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直到笑够了,她才慢慢蹲下身,食指顶着她的下巴,轻轻抬起,“表姐说什么胡话呢?当初和亲的时候,表姐可是万般不情愿,怎么可能喜欢上敌国的君王呢?”
“是真的!”瑶溪郡主一把抓着她的手指,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商言求求你,他都死了,你就放过他吧,我没了丈夫没了女儿,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就放过他吧……”
“那李鹤雅呢?他把李鹤雅害的那么惨,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那贱人根本就没吃过亏!她还要怎么样?!”
是啊,自己撑着那副残躯,苟延残喘地活着,在这些人眼里,却是好好地,你不是活这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穆行之呢?他少了一只眼睛,断了一条腿,谷主说就是活着,也是个残废,以后每到阴霾严寒的天气,他都会浑身都痛,当初在天泽国水牢的日子将会成为他的噩梦,日日夜夜都伴随着他,那他也是活该吗?”
李鹤雅的声音很低,偏偏每一次落入瑶溪郡主的耳朵里,都是魔音环绕。
“他就是活该!谁让他处处帮着那个贱人!穆行之他就是活该!”瑶溪郡主恶狠狠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充满恶意的诅咒,眼底充斥着癫狂。
李鹤雅冷笑了声,站起来朝后退了两步,看着她时而高声大喊,时而喃喃自语。
她知道瑶溪郡主对天泽国皇帝不是毫无情谊,但这情谊究竟有多重,只有她自己明白,也许天泽国皇帝不死,她早就以为自己心里的人是李商言。也许,即便这样,李商言对她来说,还是个特殊的存在。
但这又如何呢?
成王败寇,她也不论对错只论成败,既然瑶溪郡主败了,还败在她的手上,那就是再不甘,也得好好受着。
“看来,表姐丧女心情悲恸,都开始说胡话了,忘了自己是哪国人了。”她状似伤心地叹了口气,“既然表姐怕脏了手,那还是由朕亲自动手吧。”
说着,真的掏出一把匕首,朝天泽国皇帝的尸首走去。
“不要!商言求你不要!”
李鹤雅头也不回,冷冷道,“照顾好郡主,别让她摔了。”
话音甫落,立马有侍卫拦住了瑶溪郡主。
李鹤雅蹲下身,看着脚边死相安然的天泽国皇帝,冷嗤了声,面无表情地手起刀落,就挖出一颗眼珠子。
“啊——”眼睁睁地看到这场景的瑶溪郡主,终于忍不住悲恸大喊,如杜鹃啼血。
李鹤雅烦的不行,回头冷冷看了眼抓着她手的侍卫,“愣着做什么,难道就叫郡主这么难受?”
侍卫立马堵住了瑶溪郡主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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