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么……
李鹤雅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佩服,说不定李商言早就算好了,以为一封信就能让自己对他死心塌地,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吗?
湛一湛二守在外头,他们不知道陛下对娘娘说了什么,更不清楚娘娘看到这封信会有什么举措,左右他们就记得一件事,无论如何,效忠乾国的皇帝。
若是娘娘没有别的心思最好,真的有,他们也就当做不知道。
想着,营帐的帘子开了,李鹤雅从里头出来,“去看看瑶溪郡主。”
湛一皱了下眉,他是亲眼看到当时的惨烈的,而且据他所知,娘娘和瑶溪郡主似乎不和,若是现在去刺激她恐怕……
但娘娘若是硬要去也无法,湛一拱了拱手,正欲回答。
“拜见陛下,属下在天泽**营里找到了穆行之。”
穆行之?
李鹤雅目光闪了闪,“带朕去看看。”
那来报信的将领却没立马起来,吞吞吐吐道,“陛下,穆大人身受重伤,神医已经去了,不如等穆大人醒了……”
想到在军营里刚找到穆行之的场景,那将领不由得抖了下,穆大人浑身上下无一块好肉,尤其是右眼,眼珠子都没了,血水脓水往外淌着,他就放在一个浴桶之中,浴桶里有药汁也有排泄物,整个营帐臭气熏天。
除了一张相似的脸,他们根本无法将眼前的怪物与记忆中那风光霁月满腹诗书的穆大人联系到一块儿。
连他们这些铮铮铁骨的男儿,看到了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乾帝对穆行之的处置还未下令,所以这些军营里的普通将领士兵,都以为穆行之是为了窃取情报被抓,看穆行之如今的样子,也只以为他打死也不招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都这么说了,李鹤雅怎么可能不去瞧瞧。穆行之全是为了她,否则他一介文官何须冒这个险?吃这个苦?
“少废话,带路!”她与李商言是最熟悉的人,若是刻意去模仿,李商言的言行举止也能学个七七八八。
何况无凭无据的,谁敢猜忌帝王?
那人只好硬着头皮,带他们到最外头一顶帐篷前,怕陛下怪罪,他还小声解释了番,“穆大人回来时情况不好,就选着最近的营帐安置了下来,现在药王谷谷主应就在里头,陛下可要请他出来问话?”
他是真的不敢让陛下进去,里头污秽不堪,免得冲撞了陛下。
李鹤雅一把将人推开,自从换了个身子,那熟悉的内力熟悉的力量又回来了,总比自己那残躯要好太多了。
营帐里头气味很重,一掀开帘子,一股说不清的气味就扑鼻而来,她在那立了会儿,只看到床上躺了个黑乎乎的人影,狭小的营帐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谷主呢?”
带路的将领就在她身后,闻言抓了抓脑袋,“兴许去煎药了。”
李鹤雅现在也懒得迁怒他人,径直往里头,边走边说,“你们在外面守着。”
一直走到床边,那股臭味更是叫人难以忽视,她却恍然未觉,在床边跪了下去。
穆行之身上的伤口应该处理过,右眼那儿包了层纱布,眼睛的位置黑乎乎一个窟窿,外圈还在不断流出深红的血。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身上绑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连衣服都穿不了,就那么躺在那里,是死是活都看不出来。
李鹤雅拼命眨了眨眼,突然难受地要命,好像每一个对她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穆……”刚吐出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她把穆行之叫起来做什么呢?自己现在可是李商言的身份,别说不能替他分担痛苦,便是陪他说说都做不到。
“对不起。”
好半天,她跪地腿都麻了,才扶着床站起来。
“你等我,我替你报仇。”
他们青衣卫的人岂能白白受辱白白受伤,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刚出营帐,就和端着药碗回来的药王谷谷主碰个正着,药王谷谷主不是乾帝的下属,行礼后端着药碗还敢直视乾帝,所以就看到陛下眼眶红红的。药王谷谷主脑补了一出大戏,最后得了个结论,陛下看到受了重伤的穆行之,心疼了?
“好好照看他,务必用最好的药。”
“小的明白,对了陛下,预防瘟疫的药已经配制出来了,不过原本感染瘟疫的人一时没那么快康复,即便事后痊愈了,身上的疤痕也消不了,而且会比常人虚弱些,陛下您看?”
“交给军师处理。”
乾帝身边是有军师的,也是个人才,不过乾帝在的时候,这军师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但此时李鹤雅真的没心思管这些,干脆对湛一湛二道,“有什么需要拿主意的事,全都告知军师。”
湛一看着李鹤雅利落的背影,无语至极,心里喊道,陛下娘娘使小性子了,您快来哄哄。
他们都不知道,李鹤雅这人格外地护短,之前是身份条件受限做不了什么,既然她现在是乾帝了,如果还叫自己人白白受委屈,那绝对不是她的风格。
“娘……陛下,您这是去哪儿?”
“天泽国狗皇帝的尸首在哪?!”
“陛下……”
“怎么,朕使唤不动你了?”她转过头,锐利的目光直视湛一,湛一只感觉一阵凉飕飕的冷风吹来,无形的压力逼他不得垂下头,“属下不敢。”
“那还不带路。”
湛一轻轻吐了口浊气,“是。”
天泽国皇帝刚运回来,因为现在还不知怎么处置天泽国旧部,所以他的时候也就装到了棺材里,怕尸身腐烂变臭,营帐里还放了不少冰块,外头更是有重兵把守。
“陛下,如今局势不明,若您真的感念穆大人的牺牲,何不封侯封赏,死者为大,即便天泽国狗皇帝生前作恶多端,死了还是……”湛一生怕日后传出乾帝残忍嗜血的名头。
“死了就没事了吗?”李鹤雅冷笑了声,“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她对天泽国狗皇帝当真是恨之入骨,当初设计害死她母亲,害得他们青衣卫三分之一的人牺牲,如今又害地穆行之成了个残废,这一笔又一笔的帐,哪里是他死了就能了了的。
她现在是皇帝,湛一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不得不听命与她。
“把棺材搬出来。”
湛一和湛二对视了眼,人命地摆了摆手,示意小兵将棺材搬出去,直接搬到了外头空旷的地方。
这个营帐和穆行之睡这的营帐离得不远,都处于最外援,外头都是漫天黄沙,尘土飞扬。
成为乾帝的李鹤雅背手站在那儿,突然阴涔涔笑了下,“开馆。”
现在也不会有人劝她的,湛一湛二也就任由她胡作非为了。
天泽国皇帝死了不到一天,又有那么冰块搁在周围,尸体还未腐烂变臭,李鹤雅直接让人将他的尸首搬了出来。
“把另一只眼也给挖了。”
“陛下何必呢?”这回说话的是湛二,他觉得眼前的李鹤雅真的好陌生,和他记忆中在那个小院里,抚着肚子,轻声漫语和肚子里孩子说话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们都是暗卫,又是乾国人,对天泽国皇帝自然没有同情心,但若是陛下凌辱尸首的事传出去,不利于天泽国旧部的安置,岂不是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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