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兮拉着他的手,想了很久。
她说:“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你的想法,我知道,寒州可能会很危险,可是有些时候,很多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
这一场叛乱纷争,本就是不该发生的,林迹与他带领的那些人,都是因为有着同样的目标才聚集到了一起,可是寒州的百姓是无辜的,矛盾也是有办法化解的。
靖兮垂眸,继续说:“可能我是有点冲动了,不过正如我相信你一样,我希望你也能够相信我一次,我认识林迹,也相处过一段时间,还有他身边的助力三绝,与我父君也是旧相识,他们之间的矛盾,不说化解,至少我得去了解更多的真相。为了长赢,为了你,我都会想办法努力保护好自己。”
她是长赢的王女啊,受人尊敬的公主殿下,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她只想问心无愧而已,更重要的是,为了他。
冲动与否,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
君北葬还是很生气:“你到底有没有心的……”
靖兮有些慌了:“我有啊!我喜欢你,我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匆忙说:“君北葬,对不起,我并非是要做一个多么伟大的人,我只知道,你是个人,会痛会难过的人,你不是他们眼中的异端,也不是可以被人掌控的兵器,你是个人啊!林迹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人出头的话,那就只能是我!我喜欢你啊……”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忽然就红了,鼻子酸涩起来。
她松开他的手,趁着泪水还没涌出来,便伸手擦干净。
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因为她忽略了他的感受吗?
君北葬有些微微的呆愣。
片刻之后,他用力将她揽在怀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好了,是我不对,小离要做什么,我都应该支持你,只要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不该因为那些问题,而为难她,他好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君北葬紧紧抱着她,淡漠地说:“如果小离当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便让所有人给你陪葬。”
靖兮埋在他怀里,只要靠近他,总有一种溢出般的安全感。
她听到他这么说,吸了吸鼻子有些无奈。
君北葬继续说:“你在寒州出了事,我就杀光寒州的人。”
她闷着脑袋,低声说:“真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君北葬说玄沉是个无聊的人,其实他自己也是。
如果没有了她,他的世界也就彻底无聊了起来。
靖兮缓缓推开他:“所以,你现在是同意我的做法了?”
他说:“我也,相信小离。”
靖兮淡淡地笑了笑,说:“父君也会同意的,反正都是要有人去做的。”
君北葬说:“不过,小离的想法总是让我始料未及,他们怎么看待我,你很在意吗?”
靖兮说:“当然,你不在意,那我就替你在意,你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是吗,那么,是你的什么人?”
“嗯?什么意思?”
“说啊,在你眼里有血有肉的人,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爱的人呀!”
“……”
“也是爱我的人呀!”
“……”
“是我的男人!”
她的脸颊有些红。
这个答案,君北葬似乎觉得满意许多,他的嘴角也忍不住扬了扬。
南逸骋回到了书房,他的脸色隐隐约约有些苍白,伤体未愈,当下还有许许多多需要处理的事情,不管是哪一件,仔细一想都让人头疼。
他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眉头微蹙。
一身红衣的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在里边的木书架之上的。
男人双手环胸,一头长发垂落,贴着大红色的衣摆,颜色鲜明。
南逸骋头也不回,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有什么事情吗?”
蝴蝶公子淡淡地说:“林迹的事情,你准备作何处理?”
南逸骋说:“暂且未知。”
“长赢帝国内,半数旧臣皆认识林宿,与他私交尚可,林迹身份特殊。”
“本君知道。”
“领兵平叛之人,当选与其同辈的有所能为之才。”
“你有何建议?”
“百里逐风,曜雪卫统领的义子。”
“小离说,她要前去寒州,里应外合平息寒州之事。”
“那就让她去。”
“本君不放心她。”
“我会助她一臂之力,况且,那个人也不会毫无作为。”
“段云衷如何了?”
“带回夜雪阁养伤了,暂且无碍。”
“你的伤势如何?”
“已经没事了。”
南靖兮去寒州之事如果顺利,那么对她将来,也是有益无害。
终究还是要学会如何独当一面的啊,她需要机会,更何况,她自己也很喜欢这种机会。
就好像一只鸟,它拥有翅膀,雏形之时受到庇护,然而它的内心,始终向往着飞翔,因为它终究是一只鸟,长着翅膀的鸟。
她是天命之女。
不过这一次,她似乎还有其他的想法,但是说到底他们之间的事情,外人也管不着了。
冷风呼啸,掀起覆在地上的白雪,一阵一阵的眼花缭乱。
寒州的城墙是由高低错落的石柱建造而成,石柱外面结了一层很厚的冰,这一层是几百年前的冰。几百年前的寒州突然降温,冻雨狂下,雨水凝结成冰,覆盖了整个寒州城。
据说那一年冻死了很多百姓,活下来的人将冰砸碎,重获新生,然而这高高的城墙之上,却无人去管,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去理会了。
寒州是个什么地方呢?放眼望过去,世界都是灰白的,除了城墙上厚实的积冰之外,房子都是低矮的,因为寒州经常遭到北部暴风雪与寒雨的侵袭,甚至于很多房屋都建到地底下去了。这些房子用坚固的泥土和石头混杂在一起,建造而成,白岩石的颜色有很多种,然而大部分都是灰白色,灰黑色。对于平民来说,一般的衣物根本不能让他们保持体温,兽皮的温暖性更好,更何况,也只有寒州少有的富家子弟才能穿的起精致的绸布衣物。
寒州的仲裁府建造在城池的北方,是一栋地上三层地下三层的石楼。
这栋石楼不同与其他建筑,它已经在这个古老的地方屹立数百年之久不倒,饱经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