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李青青煮好早饭,李梅花和陶鳝先吃早饭后怀揣着她那双大红高底鞋出门了。以至于陶金、陶鲤、曾氏、陶秋月、陶冬雪五人全都问了一遍李梅花和陶鳝的去向,李青青只得一一回答说可能有事提早出门了。
辰正时分,陶家人吃早饭时,听到外面有吵嚷声,陶金端着饭碗出去看,李青青和陶鲤吃完饭后才空着手出去看热闹。
原来,陈寡妇撒泼,说李梅花和陶鳝这对母子欺负她一个寡妇,要村民们评评理。
陈寡妇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两道柳叶眉,一张鹅蛋脸,皮肤显白虽不是很细嫩光滑但比这些不爱打扮粗糙的农妇们要好很多,陈寡妇穿的是素净白色略有些泛黄的对襟褙子,下身是一条白综裙,并没有敷铅粉抹口脂,但陈寡妇的薄唇未点而红,被一身白衣衬托出一种禁忌又特殊的美感。
怪不得俏寡妇门前桃花多,啊不,是非多!
陈寡妇并未就地打滚,双手叉着小蛮腰,说:“求大家评评理,想我陈寡妇嫁进乌山村也有七八年了,守寡已有五年,虽说我那死鬼丈夫不在了,但我一心要为他守节,立誓要花费几十年的光阴挣下一座贞节牌坊来光耀门楣。可陶鳝这后生,看我生得有几分姿色,曾屡次挑逗我,我不从,他就恼羞成怒,在梅花嫂子面前说假话,说我勾引他!父老乡亲们,我陈寡妇是那样的人吗?”
陈寡妇啥都好,就是嗓门尖细又像娃娃音,跟她的面相有些违和,听声音太不成熟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起初,大家都是交头接耳的议论,忽然有人大声说“陈寡妇,你才二十多,上无公婆,膝下无子,就凭你这姿色,嫁给县太爷当小妾都绰绰有余,想什么挣贞节牌坊!又不能当饭吃!”
此语一出,引得哄堂大笑。
李梅花说:“陈寡妇,鳝儿比你小那么多,他又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定是你卖弄风骚勾引他的,现在又来倒打一耙,门都没有!”
“梅花嫂子,您这么说话就不公平了!男人天生就会那事,我穿得整整齐齐怎么会勾引陶鳝?再看陶鳝那相貌,我勾引他,还不如勾引傻瓜陶鲤!”
陶鳝长相属于贼眉鼠眼的那种,陶鲤则是端端正正的面相,不过,陶鲤和陶鳝都是李梅花和陶金生出来的儿子,看众人捧腹大笑,李梅花和陶金心里特别难受。
陶鲤抢先骂回去:“你才是傻子!”
陈寡妇忙于解释:“陶鲤,我不是骂你,只是打个比方!你一点也不傻,你是聪明人。”
陶金身为一家之主,站出来说:“有那么打比方的吗?陈寡妇,别说我陶金不打女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两个儿子都被你奚落了一番,你就是再有理还能把一家人都骂尽了?再说了,为啥我家陶鳝谁也不说,单指你?分明是你引诱陶鳝!”
“我没有!”
“陈寡妇,你别解释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自己的儿子我也会严加管教!”陶金转向陶鳝和李梅花,“你们母子还在这里干什么?地里一大堆活没干,闲得慌是不是?”
陶鳝狠狠地瞪了陈寡妇一眼,陶金走在前面,陶鳝和李梅花皆跟在后头,李梅花走了几步,很不甘心地说:“当家的,就这么算了?”
“你还想怎么样?你跟陈寡妇争论有什么意思?非要争个高下又不能当饭吃!还叫村里人看笑话,真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陶金气哼哼地走在最前面,陶鳝和李梅花走中间,李青青和陶鲤走在后头。李青青轻声问:“夫君,你觉得陈寡妇好看吗?”
“不好看。”
陶鲤认为陈寡妇不好看?可陶鲤怎么知道李青青长得好看呢?李青青忍不住怀疑,陶鲤对人美丑真有一个评判标准吗?“夫君,陈寡妇哪不好看?”
“她骂我是傻子,大家全都笑话我。”
“可她长得好看啊。”
“不好看!不好看!她是坏蛋,长得不好看!”
回家后,李梅花咽不下这口气,在家里骂骂咧咧的,非要再去找陈寡妇争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似的。曾氏耐心听完,“梅花,你骂够了没?”
李梅花有点愕然,“娘,您……”
曾氏说:“陈寡妇孑然一身生活在乌山村,已经够可怜的,你有我这个婆婆,有金子这个丈夫,还有两儿两女,你比她强多了,你跟她争论有什么意思?难道你吵赢了,村里人就不会说你欺负陈寡妇?做人,忍一时风平浪静。”
李梅花辩解道:“娘,我不是不能忍,就是她说的话忒不中听了,叫我心里堵得慌。”
“你嫌心里堵,去河边冲着大河吼几声,再去挖地,把对陈寡妇的怨恨都发泄到地里去,不然你也可以去洗衣裳,使劲用棒槌捶打衣裳来发泄怒气。总之,不要迁怒于人。”
曾氏都开口了,李梅花选择去河边洗衣裳,李青青不好闲在家,便扛着锄头去挖地。她第一次独自去陶家的田地,绕错了路,经过一片桑椹林时,看桑葚树长出了许多碧绿的叶子,将林子遮得密不透风。她隐约听到桑椹林里有人说话,便驻足听了几耳朵。
“陈寡妇,你要是不从了我,我还会去闹。你不是想要贞节牌坊?我偏偏要让你失贞,叫你在村里人抬不起头来。”
这不是陶鳝的声音吗?
陶鳝竟又来纠缠陈寡妇了!
“陶鳝,做人不能这么缺德!我没招你也没惹你,你何必苦苦缠着我?今天你带着你娘大闹,已经叫我颜面尽失,你是不是要我死了才甘心?”
“小心肝,你说什么傻话?我知道,叫你跟我在小树林里干事,你怕被人看见。那你总得给我一点甜头,让我摸摸你的**行不行?”
陶鳝这个臭不要脸的,陈寡妇都说了要守贞,他竟恬不知耻的说这些不害臊的话!
就算李青青不是陶鳝的嫂子,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陶鳝玷污一个好女人!更何况,陈寡妇很在意名节,万一闹出什么事来,陶家也担待不起!
她该怎么解救陈寡妇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