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楚凡那篇文章获奖后,她便成了文艺界里关注的人物。同时也成了秘书股里谈论的焦点,秘书股里连股长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股长叫韩冷轩,两个男秘书,一个叫马俊楠,还有一个叫莫亦水,另一个女秘书叫蓝梦琪。两个男秘书平时和林楚凡处的还不错,和她分享着获奖后的喜悦。而那个叫蓝梦琪的女秘书,人长得一般般,个子中等,她平时对林楚凡鼻子不是鼻子的,眼不是眼的,说话吧还竟带刺,两个字可以概括她的本性,妒忌。
一天上午,林楚凡正在办公室里赶写肖中生急需一份去市委开会的备用材料。这时有一位高大的男子走进秘书股,几个秘书都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陌生人。这个陌生人大约有二十六、七岁,身材高大有一米八多,英俊的脸上挂着自然的微笑,不大不小的眼睛里闪烁着温和的光。
他在办公室里旋转了一圈,用眼睛扫着每个人一眼说:“请问,哪个叫林楚凡?”
林楚凡奇怪的望着他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子把眼光停留在林楚凡的脸上,他暗暗的吃惊,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仅文笔超众,还是位绝顶漂亮的美女,如此的光彩照人,他一下子被迷住了,心理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他突然想起一个名人说过的话;“凡是真正的爱情都是一见钟情!”在他从二十二到二十七岁的的爱情世界里,他是第一次体验着“一见钟情”的感受,而且还动了真感情,他贪婪的紧紧的盯住林楚凡,竟忘记自己的身份。
林楚凡被他的咄咄逼人的目光望的有些厌烦,林楚凡继续写她的材料。
“我是广播电视局的一名记者,叫郑天雨。”他举止洒脱,礼貌的用文雅的手势掏出一个绿色皮子记者证放到林楚凡的桌前上。
林楚凡再次放下手里的笔,拿起记者证翻看一眼说:“你是记者,找我有什么事啊?”
郑天雨收回记者证说:“我今天特地来采访你的,你在这次征文比赛中,新闻报道获了一等奖,我们广播电视局需要这方面的材料,请你谈一谈。”
林楚凡礼貌的起身给他搬了一张椅子,热情地说:“你坐,对不起,郑记者,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好采访的,就不是一篇新闻报道?值得你们广播电视局采访吗?”
“是得好好的采访一下,”马俊楠说:“你可是我们的学习的榜样啊!”
“林秘书,别谦虚,你就和这位记者谈谈吗?出名了会改变你今后的命运。”莫亦水也很真诚地说。
“这下更火了。”蓝梦琪撇嘴挖苦地说:“别被火烤糊了。”
林楚凡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转身去拎暖水瓶为他沏茶。
郑天雨拿出笔记本说:“请你详细谈谈你获奖后的感言。”
“郑记者,你喝水。”林楚凡把杯子递给他说:“我说过,我没什么地方值得去赞美的。”
“你太谦虚了。”郑天雨笑眯眯地说:“要知道你的事迹播出后,你会享有声誉的,对你今后在事业上发展会有很多益处的。”
“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林楚凡说:“我还要赶写材料了。”
林楚凡断然拒绝,使郑天雨很扫兴,他尴尬的坐在那里看着冷冷的她,过有两分钟说:“那我们改日再谈吧!”
林楚凡客气地说:“再见。”
郑天雨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冲着林楚凡说:“如果,我需要你的材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再见。”
他走后,莫亦水惋惜地说:“林秘书,记者的采访对你很有利的,你干嘛拒绝他,我都替你可惜。”
“我可不想出人头地,”林楚凡笑笑说:“我现在这份工作很好。”
“林秘书,失去了这次宝贵的机会,你想找都找不回来了。”马俊楠也替她惋惜着。
“你们俩出去说,别影响人家工作。”蓝梦琪不满地说,她眼睛却斜视着林楚凡。
“你管得真宽啊!”马俊楠瞪视她说:“我们又没有说你,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上班的时候谈天说地,这难道不影响工作吗?”蓝梦琪气愤地说:“上班接待这些散杂人,我们股历来是没有的。”
“你说话不要拐三拐四的,”林楚凡望着蓝梦琪说:“有什么话就直接冲着我说,我又不认识这个记者,我接待他什么了?”
“不打自招了,”蓝梦琪双眼瞪视她说:“我没有和你说话,你招着干嘛?”
“你们少说两句,韩股长来了。”莫亦水说。
韩股长进门后,看看他们几个人说:“你们吵吵干什么的?不好好的工作,老远都听见了。”
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没有说。
果然,在第二天下午,郑天雨打电话约林楚凡到一家大酒店吃饭。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林楚凡说完就把电话放下。
郑天雨不死心,他竟然找上门,林楚凡刚好下班。
“林楚凡,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坐坐,请赏光。”郑天雨恳切地说。
“郑记者,实在是没有时间,我正赶写一份会议材料,局里催的紧,请原谅。”林楚凡客气的推辞着。
“你忙完过这一阵子,我再来找你,一定给个面子?”郑天雨乞求地说。
“郑记者,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真的没有时间,”林楚凡说完推着自行车走了。
郑天雨目送她远去的背影,心理好一阵子伤感和失落,心想: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吗?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很多女孩子都倾注与他,甚至于还主动找他谈恋爱,而他对女孩子的选择很挑剔,他曾经被那些女孩子追求过而感到沾沾自喜,为自己有这种优越的条件和身份,以及长得英俊和帅气而自豪,并为之骄傲。可是自从遇到林楚凡以后,他那致命的激情开始燃烧,仅仅只有两天,他已经陷入了情网,爱情产生的疯狂的想象占去了他全部的时间。所以他设法找出更多的理由去接触她、寻访她,他很自信的心理万万没有想到,她不给他任何机会,他再度的陷入了他这两天设计好的野心勃勃的计划中,他不可能就这样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
郑天雨这位颇有教养而在文学方面很有造诣的年轻记者,他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他勤奋好学,十八岁高中毕业,十九岁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分配到这个城市广播电视局当记者,平时他的工作就是外出采访先进人物和一些突出的事迹回来在广播里播出,或者在电视里播放。他的生活和事业一直走运,工作勤勤恳恳,领导很欣赏他。唯有一件事情让他大伤脑筋,就是婚姻的事,追求他的女孩有好几个,加上单位里的人也给他介绍几个女孩,他没有看中一个。后来也没有人给他多事了,嫌弃他要求条件太苛刻,为此他也难过一阵子,眼看已经二十八虚岁了。
回到自己的宿舍里,他简单的弄了一点饭吃,现在已经快七点了,他计划开始写纪实材料,可是他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怎么也写不下去,满脑子都是林楚凡的那张漂亮的脸蛋,他发誓的想,他要把爱全身心的投入到她身上,再也不想承受那种孤独寂寞的单身生活了。他必须牢牢的抓住这份爱情。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女人一点不给他可乘的机会,他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她动心呢?送她一身衣服,这不太合适,衣服又不是太贵重的,现在的女孩子喜欢贵重的礼物。对,送她一枚戒指?郑天雨决定省下一个月的工资,给她买戒指。他注意已定。于是坐在灯前,摊开信纸,拿起笔给林楚凡写了一封发自内心的求爱信??????
林楚凡这几天忙于写会议材料,今天总算完成了,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朝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时针正指向七点钟。
她想起了吴丹,这又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昨天吴丹打电话到单位找她出去坐坐,为了赶写材料她没有去,其实从心理说,林楚凡真的不想和她见面,可是吴丹为她找好工作的这份情,她是永远也抹不掉的,这几乎是作为她们交往的纽带,这辈子都无法解开。
她对吴丹的反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也就是那天晚上,她才恍然大悟,吴丹热心的为她找工作,原来带有一定的目的。吴丹的行为使她很迷茫,吴丹不轨的行动是不是触犯了自我本身价值?是违反人类自然规律的一种欲望呢?莫非这是一个爱的青春误区?从生命的生物意义上看,这是一种对爱情的亵渎;是一种只开花不结果的生命过程;是一种对生命本意的背叛;是一种有失道德规范人性伦理的逆行。
她开始怀疑吴丹心理有病,,她想起一本杂志上曾经介绍过,同性恋的起因。于是她把书柜的一堆杂志全部摊在地上,一本一本的找。
这时,有人敲门。
“谁啊?”林楚凡问。
“是我,吴丹。”一个女人说。
林楚凡心理紧张的哆嗦着,她犹豫有几秒钟,还是走去开门。
“哦,是吴局长啊!”林楚凡热情的说:“请进。”
吴丹进门后看见房间里一些杂志倾泻在地板上,便问:“你在干什么?”
“我在找一本杂志,”林楚凡把一堆杂志重新放进书柜里,“你坐客厅沙发上,我马上就好。”
吴丹没有坐仍然站在书柜旁说:“你找杂志干什么啊?我来帮助你找。”
“我想查个资料,可怎么也找不到,不知给我放到哪里去了。”林楚凡说:“不用,你坐,我等会给你泡杯茶。”
吴丹走进写字台前随手翻了翻一本没有写完的手稿说:“是不是灵感来了,最近又在写小说啊?”
“这还是我在农村的时候,没有写完的手稿,我想把它写完。”林楚凡笑笑说。
吴丹放下手稿说:“你每天坐在桌前斟酌词语很滑稽的,好的词语的确给人快感,不过当你有这种创作愿望的时候才会有这种快感。”
“当我在构思一篇小说的时候,总是有创作欲望的。”林楚凡把倒好的开水递给吴丹说:“这是我在农村写的一篇小说《换亲》。”
吴丹接过杯子在卧室的床沿上坐下说:“你有信心,一定会成功的。上次我在骆湖杂志上看过你那短篇小说,写的很不错,有点专业作家的水平,故事情节写的很感人,我这个大学生未必能写出作品来。”
“你真谦虚,大学生肯定比高中生的水平高。”林楚凡说着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吴丹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她审视着林楚凡房间里贴满自己的特大照片。
“你挺喜欢照相的?”吴丹说。
“是的。”林楚凡说。
“唉。”吴丹惊奇地说:“这张照片是画的吗?不像你,是谁?”
“我妈妈,”林楚凡说:“是她年轻的时候,是我爸爸按照她的照片画的。”
“画的很逼真,很专业。”吴丹赞赏地说:“你爸爸是画家吗?”
“不是,听妈妈说他只是爱好画画。”林楚凡骄傲地说:“妈妈说他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我可不继承他的优点,如果我能懂得一点绘画知识该多好啊!会从中得到很多乐趣的,业余时间作作画,也是一种享受。”
“什么都想学,这是件好事,”吴丹说:“绘画未必能得到什么乐趣,不过,人还是独钻一样的好,我不喜欢什么都想学,一旦我感觉不到什么,我决不会去找理由来感受的。”
“你所说的感受,其实就是理解的一种方式。”林楚凡说:“有时候我觉得你对有些事情不是太感兴趣的,也许这与你的年龄有关吧!”
“我这个人喜欢面对现实,,从来不敢冒然的把所有的事情想得那么美好,也从来不去把人想得那么完美。因为,人都是在虚伪的掩盖下生存的,没有一个忘我高尚的人,特别像你这样刚进入社会,和别人相处一定要看准人再去交往,免得自己后悔。”
林楚凡起身给吴丹杯子添满开水说:“我不会想那么多的,我认为人活着一天就应该学会享受和消遣。”
吴丹惊讶的凝视着林楚凡,她发觉她的眼睛里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你现在只想消遣吗?”吴丹蹙着眉头说:“要迫不得已去消遣和享受,总是很可悲的。”
林楚凡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不谈论政治,而我早就看透社会了,人与人之间都是虚伪自私的,有时候我觉得这个人道过头的社会我都过够了。”
“你太伤感了,在遗憾中耗尽生命有何益处呢?”吴丹略带挑衅的口气说:“我没有想到你怎么那么的懦弱呢?”
“我是很懦弱,在知青点的时候,由于自己的成分不好而受人的气。”林楚凡沮丧地说:“可是现在上班了,还要受我们班上的同事的气??????”
“谁个给你气受了?”吴丹打断她的话,“你可以跟肖局长说啊!”
“她叫蓝梦琪,我与她产生的矛盾是从一件小事开始的,”林楚凡在回忆地说:“韩股长让她写一份材料,她没有按时间写好,而后韩股长让我写,我一天把它写好交上去,因此,她对我怀恨在心,就这样我们的关系开始僵化。”
“对于这样人,你就不要搭理她,只要你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吴丹说:“不过你这种懦弱的性格可以试着去改变一下。”
“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它就像人的命运一样是改变不了的。”林楚凡固执地说。
“你这种观点是偏见、是狭隘的。”吴丹毫不客气地说。她总认为林楚凡最近变了,刚接触她的时候,觉得她很单纯、幼稚,可现在她再也不会把林楚凡的话看成是心血来潮的俏皮话了。陡然,吴丹发现她连说话也变了,仔细的品味着她话里包含一套与她价值体系截然相反的另一面,不承认它也无济于事,它的存在让人难受。
林楚凡没有吱声,她两只手在摆弄着桌上的一支钢笔。
吴丹深情的凝视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对林楚凡产生了不可理喻的激情,她又想起那个不寻常的夜晚,林楚凡弃她而去,没有顾及她的感受,细想起来也不能去怪她。此刻,吴丹心理又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她试图竭力的稳住那颗骚动不安的心。她坐在床沿上观察者林楚凡的一举一动,她很想知道林楚凡心理对她的想法,可是她更没有勇气主动向她说出她的想法,她怕遭到对方的诋毁,让她难堪。如果这样的话,那对她是多么大的耻辱啊!那将是她一生的悔恨。
五分钟过去了,屋里笼罩着尴尬的气氛,还是吴丹打破这个气氛。“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楚凡朝吴丹笑笑说:“我什么时候能像朱艺璋、唐子豪、李亚雯那样有一定的名气。”
吴丹隐隐不快的瞅她一眼,没想到她对朱艺璋、唐子豪,那么的崇拜,如果她要知道朱艺璋在追求她,她会毫无保留的爱上他的。还有那个唐子豪,他一心一意的在寻找林楚凡做他的笔下模特儿。要是她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呢?
于是她问,“唐子豪,最近找你了吗?”
“没有,”林楚凡不解的望着吴丹说:“我那次在舞会见过一次面,到现在我也没有看见他,他找我干嘛?”
“我是在提醒你,不要和这些人过于亲密接触,特别是唐子豪,他是有家妻的人。”吴丹说:“你现在上班不到一个月,一定要给单位里的人留下好印象。”
“吴局长,我知道了,我不会轻易的相信人的。”林楚凡说:“我只是羡慕他们的才华,不过唐子豪这个人,我觉得不错,他上次还说要给我画像的呢?”
吴丹不高兴地说:“你真的希望他为你画像吗?”
“是的,我有这种想法,请他画一张大的画像,把它裱起来,留做个纪念。”林楚凡陶醉地说。
“荒唐,”吴丹怒气地说:“你太轻信一个人,他想给你画像是怀有某种目的的。”
“不会吧?”林楚凡说:“他能怀有什么目的呢?”
“凭想象力去观察人,你的思想也太浮浅了吧!”吴丹冷冷地说:“男人都会伪装,这是男人的通病,懂吗?”
吴丹看着得意洋洋的林楚凡,心中的忧虑有增无减,妒忌、狡黠、自私几乎不加掩饰的写在她的脸上。
她站立起来走到林楚凡身边,抚摸着她的肩说:“我不会害你的,我是出于真心想帮助你。”
林楚凡拿下放在她肩上的手,把她握在自己的手里,她害怕吴丹再对她做出非礼的举动。
吴丹被她握的心理一热,而她并没有做出亲热的举动,规矩、理智及内心隐隐的不畅使她动弹不得,她的行为被礼仪取代,她不会轻举妄动的。
“有时候我很惭愧,我哪方面都不如你。”林楚凡轻声地说:“你完美无瑕。”
吴丹握着她的手,并笑笑说:“我哪有那么好啊!”
林楚凡松开她的手从椅子上站立起来说:“我再给你添点开水。”
“我不喝了。”吴丹说,林楚凡的微妙的举动完全是为了避开她温情的相拥,而她用巧妙的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吴丹的手仿佛被遗忘,呆呆的垂在原来的地方。
林楚凡还是把吴丹的杯子添满,她说:“吴局长,你坐椅子啊!”
吴丹完全明白林楚凡的用意,她是在谨慎的防备什么,此刻,吴丹心理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她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其实吴丹对她是真心真意的,那几天深夜,在隐秘的卧室里她沉醉在这种感情之中,那时谁也无法与她争夺她心中的偶像。她深埋在扶手椅里,眼睛望着窗外远景,心醉神迷想着林楚凡的形象,这个女人的血肉之躯属于谁的呢?而她却只能感受到这种令人嫉妒的崇拜和苍白的遐想,她是女人,她不可能去娶她的。
“吴局长,我给你削个苹果。”林楚凡说。
“不用,”吴丹一下拽住她的膀子说:“今晚,你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值夜班。”林楚凡说。
吴丹望着她恳求的说:“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吧。”林楚凡锁好门和吴丹一起走出家门。
春天的夜晚,幽深莫测的夜空星星点点,行人稀疏的街头灯火阑珊。吴丹和林楚凡俩人在马路上缓缓漫步,身体紧靠着,慢慢地依偎在一起,在夜幕的掩护下,她们感到一种生平未有的轻松和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