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最近有些不太平,风无漠被啪啪打脸的声音也似乎传遍了整个大风,于是各大朝廷官员们人人自危,就怕说错一句话自己脑袋顶上的乌纱帽就要不保了。相比而来,在家养病的几个,过的可是舒坦多了。
当然,感觉事态不对,开始自危的,也不止那些身居要职的人,大风的平民百姓也渐渐品出了什么。天子眼下杀人的事,他们也是有耳闻的,这传旨太监和御林军都无声无息的被杀了,凶手还至今也没找到,若是那杀人的哪天不高兴了,杀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泄愤可如何是好?就算撇下这事不说,当他们是居安思危,想得太多了,但自己身上起的红疹子总不能不提了!
有个人家,亲戚在宫里当个小差,听说几大官员已经为此告假了,便偷偷派人给家里递了个小道消息,可是这群七大姑八大姨嘴上没个把门的,传来传去,竟将这小红疹子传成了瘟疫,还是朝廷传来的瘟疫,这让百姓怎么咽的下去这口气,有人要针对大风朝廷,但把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拉进战局,就是上位者的不是了。
于是,得病的人们自发团结了起来,敲了鸣冤鼓,一股脑的挤进县衙里,你一嘴我一句的将县太爷脑袋吵大了两圈,莫了,没能平息,还被菜叶子鸡蛋砸了个满脸花。
小官没辙了,连滚带爬的上报给了大理寺卿何浩,何浩只觉得这烫手的山芋,岂止是烫手,简直是炸药,谁接炸谁,于是何浩也连滚带爬的上报给了风无漠,可怜这上了年岁的老皇帝,看了奏折气的差点翻白眼直接驾崩。
底下再次跪了一众大臣,何浩首当其冲,其后便是整整五日都没能研究出解药的一干太医。
风无漠想扔奏折,但觉得扔了也没用,只能扶额问:“杀人案查的如何?”
何浩声音颤抖道:“陛下...臣从盖在尸身上的草席找到了根金线,确定凶手应该是非富即贵之人,案发时间应该是除夕丑时,听附近打更的证词,将军府丑时左右曾有人出入,臣心有疑虑便去问了话。”
风无漠道:“你是说顾延霍的新宅?”
何浩擦了擦额角渗出来的汗,风无漠示意他继续。
“回话的是位女子,自称是顾将军的师傅,并且大胆承认自己的确丑时才回来,是去见了刚进京的朋友,虽然此女子回话坦荡,但是她说的话都是四两拨千斤,很让人怀疑...”
风无漠伸手止住了他的话:“你觉得此事与顾延霍有关?”
“其实也只是猜想,但毕竟一切现有证据都恰好指向顾将军,臣不得不怀疑啊。”
风无漠眯了眯眼睛,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顾延霍背靠顾府,如今受朕之召回京也是加官进爵,朕待他不薄,他何苦杀人?而且杀人者和下毒者应该是同一批人,顾延霍以身试毒不成?”
“臣也和陛下有相同的疑虑。”
“你说那女子去见了刚进京的朋友,可查了。”
何浩道:“查了,那人姓徐,从江南来,应该是半月前进的京,臣还问了城门看守的士兵,其中一个人说最有印象的是,有一群西凉人进城,说是来跑商的,反复排查了他们很多遍,才放进来。”
风无漠神色一怔,呢喃道:“西凉人,接着查,盯紧了那群人!至于顾延霍,也盯住了,但也不要过分怀疑,这事不简单。”
风无漠有种不大好的感觉,大风与西凉虽然签了停战协议,但是关系从先皇病重时期就开始剑拔弩张,等到他继位才略有好转,但也很少会有西凉人来大风跑商。而且与西凉国的恩怨,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联想到之前那条不知是真是假的旧人消息,风无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事恐怕绝不会这么简单!
整垮皇室,往往都是从百姓入手的,想起突然增多的病患,风无漠道:“这病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会传染么?”
太医道:“的确是不会传染啊,臣同几位大人接触了这么多次,也没患上此病啊!”
“那为何那么多人得了此病!还说是疫病。”
“这...”
何浩道:“陛下,臣认为可能是下毒之人...又动手了。”
太医反驳道:“何大人,此次患病人数起码有上百人,他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呢!御林军的郑大人虽告假,但夜里巡逻一事却不曾停,下毒者真的能躲开巡逻之人对百来人下毒么?”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何浩想了想道:“十一位大人中毒时,是因为吃了御膳,那这次会不会也是这百来人吃了同样的东西。”
那太医继续驳到:“百来人吃同样的东西,恐怕不太现实。”
风无漠拍了下桌子,斩钉截铁道:“不论是如何得病的,如果真的是传染性的,再散播到其余的地方就完蛋了。”
何浩看向风无漠被岁月摧残的脸:“陛下,您的意思是...”
“传朕旨意,立刻封城,如有违背,就杀鸡儆猴,斩立决!”
封城的旨意一下,城门便关了个严实,兵部抽了一小部分人守在城门前,告知百姓,如今的皇城不可出,也不可进。这下,那些没得病的人,觉得自己是活不下去了,疫病这种东西可怕的很,他们和这些得了瘟疫的人在一起,早晚要死的,可他们不想得疫病啊!!他们不想死啊!
于是满大街的奔走相告,渴望找到同类能够一起寻个活下去的法子,或者仅仅是一起说些咒骂某人的话来以书胸臆,盼望那人真能听到,来管管他们的死活。
顾府,顾予笙被街上乱的不行的声音吵了起来,而上官云阳正坐在她的床边看兵书,见她醒了微微皱了个眉。
顾予笙这些日子病得严重,不像顾府其余几人,这疹子时间长了,适应了,偶尔也不觉得痒,任由它去,除了容易身子乏,也没到要命的地步。
可顾予笙是真的要了命,每日汤药补药如流水般的送进来,顾予笙照单全喝下肚子,但是身形却日渐消瘦,瘦的只剩皮包骨了。一天里除了喝药时,是被两个哥哥叫起来的,其余的时间基本都在昏睡。
一开始是被迫修养,可后来越病越重,这被迫就成了难得清醒,上官云阳可怜这小丫头,却也没法子,先生说了,顺其自然,暂时莫动她。
顾予笙揉了揉眼,想坐起来,上官云阳眼尖,连忙垫了个软垫在她身后,小姑娘糯糯道:“哥哥,外面好吵啊!”
上官云阳大手一挥,冷着脸招来了外面的小女使问道:“何事,如此吵闹。”
乐儿低头敛眉道:“是百姓有些躁动,许多百姓患了和几位哥姐儿一样的病症,这以讹传讹,传来传去,便给说成了疫病,想必是传到官家耳朵里了,于是官家便下旨封城了,如今尚未染病的百姓,正在街上闹。”
上官云阳点了个头,乐儿便退下了,男人再次看向顾予笙:“这些事你不用管,若还是困的话,就再睡会儿吧,晚上我再叫你用饭。”
顾予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上官云阳道:“怎么了?有什么想要的?”
她其实是真的很想问问顾延霍怎么样了,他到底去干嘛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是这样问出口是不是不太好,忍了这么多天,也许再忍忍就回来了。
于是顾予笙换了另外的话题。
“我想狐狸了。”
“狐狸是谁?”
顾予笙比划着:“是我掉河的时候救我的人,我当时买了个面具,本来是打算给大哥哥的,事出突然,就把狐狸的那个给了那个小哥哥,也不知道他好不好。”
上官云阳了然,她说的定是容昭了,心里大致盘算了一下,道:“别想这些了,快睡吧,你想见他,就总会见到的。”
“嗯。”顾予笙应了下,也只当是个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