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忍下了心里的怒火,筷子一甩,酒盅一放,饭也不吃,酒也不喝了,转头便走。
身后徐朗言笑晏晏:“白姑娘慢走,老地方见,白姑娘喜欢什么菜,徐某打包带回去啊!”
白芷咬牙切齿,老娘喜欢满汉全席,你带吧,怎么不把整个天香楼带回去!
白芷到药铺的时候,容昭正跟秦舒瑾对坐着大眼瞪小眼,两个人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呆傻。
“怎么在这里干坐着?生意这么惨淡?”
二人回头见是白芷,容昭便自觉的缩了脑袋准备遁回屋里去,刚起了个身便被白芷伸手给拦了下来。
“找你有事。”
容昭有些吃惊被点到名,他和白芷不熟的,除了那天将他母亲遗物还给他的时候见过一面外,就再没接触过了。白芷一向有事也是吩咐秦舒瑾,跟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虽然,顾延霍说让他帮忙报仇,他也自愿同意了,但是,从长公主府回来之后,他连那男人的影子都没逮着,整天窝在药铺里除了蹭吃就是蹭喝的,别说报仇,连帮人家做事都不需要,如今突然被点名,容昭觉得,自己可能摊上事了,背上的鸡皮疙瘩更是直接站了起来。
“别紧张呀。”看着容昭如临大敌的样子,白芷的心情反倒有些转好,果然看别人吃瘪可以心情愉悦,于是便打趣道,“又不是叫你去送死,不用这么紧张的。”
秦舒瑾有些不大放心:“白姨,您找容昭做什么?”
白芷笑着敲了敲秦舒瑾面前的桌子:“呀,我们舒瑾长大了,都开始护犊子了!”
闻言,二人俱是耳根一红,都没再说话,白芷目光流转,了然道:“不逗你们了,我带容昭去见一个人,傍晚便回来了。”
和秦舒瑾打了招呼后,白芷便带着容昭去了徐朗借宿的地方。说是借宿的地方,其实和顾延霍得来的新宅面积也差不了多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来这么一套宅子的。
徐朗看见容昭的时候,似乎眼前一亮,破天荒的有些正经的将二人引到会客厅,替二人斟了茶,才又恢复了往常悠然自得的模样。
徐朗大冬天却不嫌冷的摇着自己的扇子,打量着容昭道:“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容昭疑惑道:“是么。”
一旁的白芷更是挖空心思研究这句话,生怕他话里意有所指,她是答应徐朗合作的事情了,但是对于徐朗的身份和目的她也依旧好奇,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顾延霍走之前也说会去江南查探一下,但是江南一带,地界广阔,总不能什么依靠没有就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查吧。白芷急切的希望能从徐朗的话里得出些什么信息,但是徐朗似乎没有想把故人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
“容小公子,徐某这次找你,是希望你能够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听说容小公子有间药铺,还每日为人看诊。”
容昭颔首:“是,但是生意不大好,一直都被其他医馆针对,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人来抓药,却被人恶意宣扬给赶跑了。”
“生意不好也无妨,徐某希望你能为人治病。”
白芷似乎听见了徐朗心里的小算盘在叮当响的声音。
容昭连忙道:“徐公子怕是有点误会,我不会医,铺子里为人坐诊的也是别人,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了。”
“不会诊也没关系。”徐朗看着容昭的眼神像是一位慈祥的老父亲,他轻声道,“我教你,你就会了。”
白芷:“...”
容昭:“...”
现在诊病都已经流行现教了吗?!匪夷所思,颠覆三观!
徐朗没再好心的给容昭留反映的时间,而是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被叫到的男子依言上前掀起袖子给容昭看。
容昭看了一眼男人臂上的小红疹,向徐朗投了个不解的目光。
徐朗从怀里掏了个瓷瓶出来放在桌子上,左手挽住右手宽大的袖口,伸出两只手指搭在男人跳动的脉搏上,朝容昭道:“这是诊脉的动作,装的略像一点就好,要沉思一会儿,装作是很棘手的病状,最好再问问病患最近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然后再得出结论,告知其需要针灸,嗯?小公子可是没听懂吗。”
容昭舒展开自己无意识皱起来的眉头,道:“懂了,但是我感觉我是在骗人。”
徐朗笑道:“小公子果然是聪慧之人。”
容昭“...”
徐朗将小瓷瓶又往容昭那边推了推:“这是解药,之前徐某给了白姑娘一瓶,但是现如今看来也可能会不够,一会儿我让人将此药的成分写个单子给小公子,方便救急。”
容昭点了个头,徐朗便又吩咐人取来了一套针“这个是针灸的方法,穴位对于容小公子可能有些难记,不过还是努力记下吧,下错了针,可能会有麻烦。”
容昭默然,何止是麻烦,扎错了不会要人命么?!
容昭虽然心里吐槽,但还是像个好好学生似的盯着徐朗的手,不错眼珠的跟着那银针,将入针的位置一一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可看明白了。”
容昭将这一套穴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道:“明白了。”
“小公子果真聪慧。”
不必再夸了,连夸人都像是走流程似的,被夸的人完全不会开心的吧!
送走了容昭,白芷便有些迫不及待道:“就算你教容昭解毒,他也不可能自告奋勇去官家面前要给朝廷要员解毒的!”
徐朗点头:“他当然不用自告奋勇去风无漠面前,风无漠会自己来求他的。他只要随便治好几例就够了。”
白芷眯了眯眼睛,仔细品了品徐朗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惊讶的道:“你又投蛊了?”
“白姑娘真是聪慧。”
“徐公子能不能换一句夸人的话?”
徐朗笑道:“恕徐某愚钝。”
白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次下在哪里了?”
“不远,河里。”
白芷更是惊讶:“许多人家打的井,可都是从那条河里引水的!你下河里了?”
“那不是正好给容小公子个赚钱的好机会么?”
“大理寺已经开始查你了,你就不怕暴露么?”
“徐某只怕他们不查我。”徐朗又像是没骨头似的将胳膊戳在桌子上托着脑袋扇扇子:“查了就好,徐某可是清白的很。”
看着那张装无辜的脸,白芷恨不得一拳打下去,但是也知道她可能打不过眼前的男人,于是在忍不住动手前,转身离开了。
刚刚被拿来当试验品教学的男子有些疑惑道:“先生,您不打算告诉白姑娘您的身份么?”
闻言,徐朗难得坐直身体,神情严肃:“白芷是藏不住事的性子,有的事情太早就让她知道,没好处。倒是容昭,比我想象中优秀。”
那人赞同的点点头:“的确,和当年的容姑娘很像。”
“顾延霍那边怎么样。”
“飞鸽传书他已经到驿站了,明日便可以进盐水城了,但是江谷主的位置离盐水城不近,等他摸过去也得半个月了,再回来也得有些时日了。我们要不要把五姑娘...”
“不必,暂时让上官扮好顾延霍的角色吧,顾予笙不急着动。”徐朗突然露出个玩味的笑容,“听说,顾予笙和容昭还认识。”
“是,先生,顾五姑娘好像救过小公子。”
“你觉得容昭肯归顺于顾延霍,是因为阿绫留下的那个铁盒子,还是因为这小姑娘呢?”
“您是觉得,小公子喜欢五姑娘?可我听说,小公子喜欢的是小顾将军身边的秦姑娘。”
“不急,我们再看。”徐朗似乎心里自有一番定论,又问道:“饵放出去了?”
“放出去了。”
徐朗满意的点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