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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腥红的战场(1 / 1)

()一夜无话。第二天6点迷迷糊糊地爬起床,6点半艰难痛苦地吃早餐,7点饥肠辘轳的出发,顺着昨天走过的路线,我再次来到古罗马斗兽场(coloseo)。可能时间还太早,入口处游人少的可怜,甚至摆摊买纪念品的小商贩都还没有支摊儿。这里静静的,带着清晨凉凉的风跟湿漉漉的古老地面,时间似乎倒流,把我带回了那个腥风血雨的世纪,而宁静庄严的斗兽场则忽然热闹了起来,喧嚣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地,越来越响,到后来竟然有些震耳,我满脑子里尽是喊叫声,就像置身于足球场中,而场内的竞赛却比足球残忍百倍,一股股鲜血从撕杀的人身体中激射而出,腥红的血溅到了我的身上,刹那间幻景消失,周围又重新变的安静,红色的斗兽场再度降温,我使劲喘了口气,气定神闲后我阔步走进了传说中的战场。

走进这座古建筑,后背禁不住一阵冷颤。我相信,每一个去罗马的人,心情都会是这样的,既渴望奔向它,去里面看个究竟,又把脚步悄悄放慢了,是突然想起角斗士那惊恐的眼睛和绷紧的肌肉,还有倒在地上剧烈喘息的猛兽。夏日的风,从那两排拱形门洞里吹过来,我闻到了一股遥远的血腥气。

斗兽场看客很多,公元之处,森林浓密,野兽们或隐或现,罗马人不但要与异族厮杀,还要与野兽厮杀。据说,庆祝竣工的表演持续了100多天,共杀死5000多头猛兽,并有上百个角斗士丧生。因为这里每次只能容纳5万观众,许多罗马人得耐着性子,坐在家里等着看下一场。在那个时代,人身上也许还有许多部位没有完全进化好,所以才有那么多的人坐在看台上,以观赏的心情,看人与兽相斗,人有人互杀。也许人本来就是残忍的,可以直视人兽厮拼的场面,而且能在这样的场面上疯狂。这说明残忍不光是兽的属性,也是人的天性。在这数万名对角斗士作死亡判决的看客中,也有“圣洁”而又“仁慈”的贞女,她们也欣赏角斗士的惨死情壮,使自己的感官**得到满足。

在罗马斗兽场上,进行过无数次类似的演出,无数角斗士的鲜血,渗进了这方土地之下。直到公元404年,才停止了角斗士的角斗表演。

斗兽场属露天建筑,呈椭圆形,长直径187公尺,短直径155公尺。从外围看,整个建筑分为四层,底部三层为连拱式建筑,每个拱门两侧有石柱支撑。第四层有壁柱装饰,正对着四个半径处有四扇大拱门,是登上斗兽场内部看台回廊的入口。四周的看台上,有包厢坐席,有普通站席,中间是宽阔的表演场地。几道约2米高的短墙上,据说当年铺着木板,供角斗士或野兽表演。

这巨大的建筑里面略带点点恐怖,它潮湿、昏暗,长满青苔的台阶向我诉说着他的苍老和悲伤,而台阶的上方尽头是黑洞洞的,盯得久了会让人毛骨悚然,似乎发霉与腐浊的气息正扑鼻而来。我不敢多看,顺着弧线形的路绕圈,来到了角斗场1层。这是毁坏的最严重的一层,当年的作为现在已经被风腐蚀的面目全非,只剩几面孤独的墙。通过墙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地下牢狱,那里长满了草,矮墙上布满了黑忽忽的苔藓。这里是曾经关押角斗士和猛兽的地方,所有待宰的野兽跟待上场的奴隶都是通过这里走向角斗场,走向死亡的。从那悲凉的地下牢狱里,我能听到声嘶力竭的呐喊,能听到通彻人心的悲嚎,那些无助的人们被无情的玩弄、戏耍,心力交瘁,而他们的亲人同样饱受磨难,就像那悲情无以复加的maximos。

在1层绕着圈子,便找到了2层的入口。按照当时古罗马的规定,座位越低,身份越重要,如此说来,坐在1层上的肯定都是皇室成员,其中包括皇帝;而2层的观众多数都是贵族、大臣;3层的观众则是功民;4层就是普通百姓了。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门票这一说,所有表演都是免费观看的。可见奴隶的命,是可以让人拿来随便戏耍的,甚至只需要付出爬上高大楼梯的代价就行。

那个年代,恐怕是身不由己的,可能没有人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可以改变。大概他们中绝大部分人都会认命,可能每天还会向诸神祈祷,请求神减轻他们身上的痛楚。也由此可见,华夏子孙更具反抗精神,陈胜、吴广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呼!”的呐喊比斯巴达克起义早了二百年。而正是由于这种反抗精神过于强烈,也导致中华民族陷入了一次又一次自己推翻自己的轮回。习惯了反抗的华夏民族更具有着事物二分的世界观,即不是不是黑就是白,不是一就是二,不是好就是坏。强烈的反抗精神加二元世界观形成了东方人独特的观点:好就支持,坏就推翻。而衡量是非好坏的标准却从来没有得到统一。

公元前1世纪罗马人的生活,浓缩了当时一个奴隶制国家的政治和文化面貌。那是西方文明中曾经存在好几个世纪的古老状态之一,在它的文明长河中留下了让后人难以忘怀的印记。现在的欧洲人更喜欢晒太阳,喜欢在太阳光下喝着咖啡和下午茶。那个喜欢角斗的欧洲,那个手中总是持着长矛和盾牌的欧洲,已经是翻过去的一页。

这些沉重的话题在我脑海里四处翻腾,不知不觉我已经在2层绕了两圈。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必须回去收拾行李去赶中午的飞机。尽管心潮依然澎湃,但我不得不收拾心情,准备离开。在出口处,几百个日本学生蜂拥而入,清一色的校服,都是兴高采烈的样子。我心中又升感慨,日本的学校在拿钱请学生出国旅游见世面,而中国的学校正在肆无忌惮的搜刮民脂民膏。不是有个图片很火么,一个老人手持标语: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国家以教育下一代为赚钱工具!

恶性循环在继续。如此下去,差距不会只在一代人的身上……

坐上飞往巴黎的飞机,我闭上眼睛回想在意大利的这两天,虽谈不上荡气回肠,却可称的上震撼人心。很抱歉我多次使用“震撼”这个词,一直到现在,我的潜意识里还会把震撼两个字跟意大利挂上勾。那是一种细致的震撼之美,是视觉的震撼,心灵的震撼,乃至灵魂的震撼;从远古震撼到未来,从天堂震撼到地狱。那是梦中也无法见到的,见到了也无法准确形容出来的,数年过后依旧会给你带去无限感动的。从梵帝冈到斗兽场,到处洋溢着日耳曼民族的精华,到处闪烁着文艺复兴的艺术瑰丽。我为这一生能够来到罗马而感到无比幸运。飞机带着轰鸣声斜刺着插入云霄,我看着机场旁美丽的地中海,不禁想起那个留下了我一枚硬币的许愿泉,我,还会再来罗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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