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看你也喝了好半天了,可需我找几个姑娘过来服侍?”
她正伤心,却见那妈妈携着一个龟奴款款进来,赔着笑脸询问。
这下不啻火上浇油,她立下狠狠指着门外道:“方才我喊叫也不见你们几个***才来救命,现下弄钱倒是来得殷勤,给我滚,再多话将你二人的舌头割下来喂狗去!”
那妈妈看她半天不点姑娘相陪已是不悦,如今被她一喝,当下也冷了脸。两人近对,她看得分明,这人蛾眉黛黛,脸上肌肤白皙滑腻,哪里是个男人,分明是个乔成男装的女娥!
她立下变了脸色,冷笑道:“要不要姑娘随公子便,公子也用了不少好酒了,先把这些酒水账单结了吧!”
刘乐冷冷一哼,伸手去怀里掏钱,可她哪里有什么钱——她是公主,出门自有奴才带着银两,今日她又是临时起意找了个驿馆仆人命其除衣改装,更不可能带着银两。莫说银两,这身上连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那妈妈看她半天也掏不出点什么来,心道:这人乍看容貌、气质俱佳,可竟是个白赖!
她当即命龟奴将她抓住,亲自搜身。搜了半天,刘乐醉醺醺地手舞足蹈、尖叫挣扎,什么“抄你满门”“灭你九族”都叫喊出来了,可横竖就是搜不出一枚铜板来。
“嬷嬷,怎么处置这妞儿?将她押回家取钱,还是……”
“是我看走眼了,你看这死丫头身上一身粗布衣裳,不过生得甚好而已,哪会有什么钱财!本来倒怕是个有钱小姐冒充男子来寻些乐子,可你说寻常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即便改个男装来此见识见识,也断断不会穿此等粗衣裳,听她口音,许是外来之人,来我们临淮郡谋生的吧?既非有钱的主儿,又是个外地人,那就更不必顾忌什么,倒幸亏……她是个女儿身!”那龟奴话音未毕,已被妈妈打断。她分析着,很快又绽出个极大的笑脸,伸手便往刘乐脸上摸去,“可这等容貌,这细皮嫩肉、满身馨香的,比我们的头牌还要娇艳几分,倒也堪堪抵了这酒钱去。”
她说着,一手拔下刘乐发上的簪子,只见一头柔美青丝如瀑般铺陈而下。她笑意更甚,又往其胸口一探,两相之下,更确定了她是名不折不扣的妙龄女子。
那龟奴听言,心领神会,已知这妈妈意思,她是要将这女人扣下当窑姐儿。他涎着脸一笑,露出半口黑牙,脸上横肉迸生,也往刘乐脸上重重摸了一把,只觉那腻软滑不留手,当下咽了口唾沫,又连连摸了几下。
刘乐虽已半醉,却并非意识全无,只见眼前男人四十多岁,模样丑陋,眸光yin秽,那妈妈碰她一下她已受不了,这下哪能经受?当即便抬脚蹬那汉子。
这龟奴手上虐打过不少好人家姑娘,可谓见惯场面的,当即便一掌扇过去。刘乐杏眼一睁,方才看惊云决然离去,感怀自身还哭得伤心欲绝,这时反而不哭不闹,一口啐过去,又打又骂,凶狠无比。
这汉子一个托大,竟有些抓她不住,被她抓破了脸。
那妈妈当即又唤了几个龟奴进来,这下任是刘乐再剽悍,也招架不住几个大男人,立下被抓住。
“你们好大的胆!知道本宫是什么人吗?本宫是石邑公主、当今帝后膝下最疼爱的女儿!你们竟敢这样待我!还不立刻松开本宫,自裁谢罪?本宫也许会考虑饶过你们九族,否则,本宫让母后、师父将你们全部杀掉,满门抄斩……”
这刘乐厉声叫着,众人却觉好笑。妈妈冷笑一声,啐了一口在她身上,“你这粗野丫头若是公主,那老身便是当今皇后!看样子还是个雏子,能卖个上好价钱,你们好好招呼招呼她,可不能破了她的身,知道没有!”
“是,嬷嬷!”
几个汉子闻言大喜,好久没见过这等好货色了,顿时便兴奋起来。
刘乐再醉,闻言,这下也被惊醒,“我真是公主,你们若敢碰我,是死罪。这样,本宫饶过你等。你们不信是吗?只消将我带到驿馆,便能确认我身份……”
那妈妈岂会听她的?红唇一翘,“哟,这几可乱真,连驿馆也搬出来了,可除去这模样,你看你像个公主吗?公主都像你这副刁钻模样,那全天下的丫鬟便都是公主!公主会私上风~月之地?公主会穿此等服饰?公主身边会一个仆从也没有?”
刘乐看她神色不屑,心下盛怒如潮。她自小就被卫子夫捧在手心,哪受过这等侮ru?酒劲一涌,竟不顾自身处境,只是轻声道:“银两被我贴身藏着,你取了,放我离去。”
那妈妈本是不信,但见她眉目间确有几分气韵傲华,一时竟不由得被慑,俯下身来,伸手便往她衣里掏去……这刘乐双手被几名大汉押着,嘴可没有,她眸光一暗,便往那妈妈脸耳咬去。
妈妈大叫一声,幸好看刘乐神色有异,避得及时,饶是如此,因刘乐是发了狠来咬的,她脸上也被咬下小半片皮肉,一下血肉淋漓,疼得她厉声号叫:“要破相了!你这杀千刀的贱货!”
几名大汉也慌了神色,知刘乐那美丽的脸蛋还有用,得空的两人便往刘乐肚腹各自狠狠打了一拳。
刘乐一口吐了嘴里的皮肉,疼得冷汗直冒,知道叫喊无用,也不叫喊,那倔犟脾气上来,更不求饶,心想:这帮人将她打得狠了,她接不了客人,就可免过一劫。也许撑个片刻,据哥哥他们发现她不见了,就会设法寻来。虽不知她所在,但将这整个临淮郡大搜起来,终会找到她的。
可她往日从未被人打骂过,委实低估了这疼痛。
“你们将她抓住,我来打!”那妈妈紧紧捂着脸,狠声对几名大汉吩咐,一脚往她小腹踹去。
刘乐疼得低声抽噎起来,几欲晕厥。
那妈妈看她脸色惨白、目露惊惧,方觉稍稍解了恨,又往她身上狠狠啐了几口,“看你还敢猖狂!”
她又冷冷对几名龟奴道:“这丫头就赏你们玩吧,给我好好地侍候她!”
“嬷嬷放心!”几个男人纷纷点头。
眼看妈妈低笑离去,缓缓将门关上,几名大汉猫捕老鼠般将她放开,又涎笑着步步逼近,每人眼中的猥~琐和兴奋显露无遗。刘乐终于开始真正恐惧起来,突然觉得,方才惊云对她那般也无什么,她不该将他捅伤,该随他一起离开。她大叫一声,捂着肚腹想要逃离,可几个丑陋粗壮的男人已向她压过去……
……
妈妈出去,恰好看到几个姑娘在招呼两个刚过来的男人,但对方明显不买账,看到她,更是立下打招呼,“老板娘,你这里怎就没些新鲜货色?”
眼前这两个中年男子是熟客了,和本郡李大人更是沾亲带故,妈妈立刻赔笑道:“都出动我们的红牌姑娘待客了,两位爷真是难服侍的主儿。”
其中高个的男人冷哼一声,“也不过是庸脂俗·粉。”
几个姑娘闻言,都脸色难看。
妈妈脸面也有些挂不住,心下冷笑:你们每次过来都是唤最好的姑娘,再好的菜,吃多了也会腻。
但眼看高个男人身旁那个更难侍候的男子阴沉着脸,她有些惊惧,忽而一想:她怎么把方才那死丫头给忘了呢?
她一下笑道:“两位请先喝点小酒,这店里有新货到,我去安排一下就来,保管两位爷满意。”
那两人似遇到什么烦心事,来此饮酒寻乐,闻言脸上稍霁。那瘦长身形的男子略有不耐,挥挥手,“速去速回吧。”
……
妈妈进得刘乐那屋时,一个汉子正在脱她的裤子,余人抓住她的手脚,在亲吻她的脸蛋和揉·摸她的身体。她嘴里被塞了块碎布,防她咬舌。
少女两眼已哭得浮肿,没有眼泪,只剩下木然。
几名龟奴看她进来,都吃了一惊,一人讪笑着道:“嬷嬷,你说了这妞儿赏给我们兄弟弄的……这……”
妈妈哼了一声,伸手又抚了抚脸上伤痕,“本是平白给你们的,现下不行了,有客过来,找个姑娘过来替她穿套好衣裳。”
“是。”众人虽扫兴,却不敢违背,悻然应了。
那妈妈嫌恶地看了刘乐一眼,“哭得妆都花掉了,这副鬼模样可不行……”
有姑娘取了衣裙进来,那妈妈让人抓住刘乐手脚,唤姑娘帮她换了衣裙,又将她衣裙撩起,露出腿脚,散了长发,稍作梳理,并补了妆容,指挥几个男人将她翻转,用绳子将她手脚缚了,更用丝帕盖到她头上,她口中的布条也没取出来,省得她叫嚷,败人兴致。
刘乐木偶似的被摆弄了片刻,只听得妈妈领人离去,关上了门。
方才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竟又陷入下一轮的恐惧中去。她从小金贵,这骤然而来的一祸,本已让她惊疼得麻木,这时,被丝帕罩着的朦胧的两眼又慢慢恢复一丝神采,却是浓厚的恨怨和绝望。
虽被束缚着身体,全身却本能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被碰触的恶心、强烈的窒闷之感还盘旋在她的身上,她情愿被惊云的虫子啃噬,也比这个好受上千万倍。
那是些最下贱的男人!
她要杀了他们!
她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她咬紧唇,吃力地挣扎着,却听到一声门响,耳朵嗡嗡作响。
那妈妈说的客人来了!
她大骇,却听得来人笑道:“果然是个新货,还没被驯服吧?老怪,你看这小腿纤细光滑得……”
“那婆娘说尚未破瓜,这次你先来吧。”被唤作老怪的男人声音有些低哑,沙沙的,让人听上去感觉阴寒。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刘乐头皮一阵发麻,忽而觉得这两道yin邪的声音竟有些熟悉……可不容她细想,一个人的手爬上了她的小腿,尽力抚摸。
那阵恶心感又涌上心头,她含着布条哑哑低叫,身体抖动,以图挣开这种命运,却诱发了对方的欲·望。
男人呼吸粗重,竟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裙。
她浑身冰凉,只觉身体被四只手抚·摸着,从上到下……方才那个更沉稳几分的男人此时也没按捺得住……她眼泪凶狠地流,拼命抖动着身体,又听得男人兴奋地喘着气直叫:“这身子诱·人的很……那妈妈这次倒没打诳语,果然是好货色,这欲拒还迎的,朦朦胧胧的,就是不知脸蛋长得怎样?”
“老怪,你说她会不会长相极丑?是那老妇蒙骗我们,方才用东西遮了脸面……”
另一个男人哼得一声,“这是能瞒得了的?”
先前那男人啧啧两声,“我去掀了她的头纱,与你一同看看,哈哈……”他的笑声没能维持多久,便被猝然入眼的容颜吓到,僵硬在床头。
“你这又是在瞎折腾个什么劲儿?”另一个男人语气不善,凑了上前。四目相对,饶是自诩胆识不小,他此时也被震在当场。
此前高个男人已惊得飞快拔掉刘乐口中的布块,又猛地扯断她身上的绳索,扑通跪到地上,“公主饶命,小人不知是公主……冒犯了公主,公主……”
他正说着,却被得脱的刘乐一脚狠狠踹到脸门上。
原来,这两个人竟是东日和西门。两人因为刘去突然到访,面上虽镇定,心下却实有所忌,抹开片刻,便来此寻点乐儿,哪料却差点上了公主。
刘乐一边拢着衣衫,一边盯着二人,眼中的狠毒让人不寒而栗,“我必定着人将你二人凌迟,将你们九族分尸!”
东日震惊,正要再次磕头求饶,西门眼中却缓缓透出一丝阴狠来。他嘴角一勾,看着刘乐,“公主,那也要你出得这个门才行。小人不知你是如何被拐至此地的,但既一直无人来救,就是说,无人知你在此!”
刘乐心下一寒,拢着衣襟的手骤然跌下,脑里突然响过一个声音:刘乐,让你不长脑子,让你净干不长脑子的事!
她怎么不收敛一下,而非对他们使横?她即便要杀人,也该等回到驿馆,方才本该假意谢这二人“相救”之恩。
“老怪,你说得对!”东日眉眼阴鸷,他冷冷说着,从地上站起来,右掌并拢,便向刘乐天灵盖拍去。
他虽无西门精细,说到狠毒,却一点也不逊色。
刘乐避无可避,只厉声大叫了一声“母后”,便紧紧闭上眼睛……
她剧烈颤抖着,怨恨、痛苦的心绪尚未平复,又为这死亡的恐慌所慑,在掌风凌厉地擦过额眼之际,却听得东日一声低喝,她也被揽进了一具温热精硕的怀抱。
她睁眼,却见抱着她的人竟是她最恨的……惊云。
他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救了她一命!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冰冷锐利的双眸却正盯着前方两个男人,一手抱着她,一手持剑指着东日和西门。
东日手上一片鲜血。
“阁下是什么人?我劝兄弟别蹚这浑水为妙,我们要杀一个伎女,与你何干?”西门看出这青年气度不凡,不意此处竟有如此角色,并没上前激斗,而是先假以辞色。
惊云微笑,“她是什么人,你们似乎知道,不是吗?”
他会折回来,是因为在这花楼门前与这两人擦身而过,彼时,这两个男人正低声谈论着李大人、汲大人。
他一凛之下暗暗跟进来,倒没料到撞到后来污ru、弑杀刘乐的一幕。
东日和西门顿时变了脸色,立时跳跃上前,与之战了起来。
所幸二人是到花楼寻欢作乐,什么兵刃都没带,而惊云剑法精妙,虽带着刘乐、腹部伤口不浅,竟还能勉力将她护住。
“这人腹部受了重伤,我们只管攻他伤处。”西门歹毒,看他一身血衣,立下对东日支招。
惊云双眉一蹙,强运内劲挽了个剑花,将二人稍稍逼退,俯身在刘乐耳边道:“我一会使杀招将二人缠住,你见机立走!记住,依我伤势,只能再使一招,你若逃不脱,便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