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医龙往事出版联系:2268753791
作者:云雀
“七秀,今天你不用忙了,我带你去个地方……”说话人是嫩芽,她看着七秀假装忙里忙外,心里煞是不爽。七秀放下手里的扫除,不情愿地跟着嫩芽出去。
“带我去哪啊?”
“别那么多废话!”
出了那样的事,洛滨决定和七秀谈谈,他特意包了木槿长街的一处茶馆,今日就他和丫鬟们,他要问话。
七秀一进来,就战战兢兢不敢抬头,一路上嫩芽和绿萝拉着她,她几次要跑,嫩芽毫不客气地跺了她一脚,“小命不要了!我们爷还等着你呢!”七秀只得跟着来,上楼的时候,她还扭捏着不看前面,一步一退格的。绿萝向赶猪似的把她赶上去,七秀才得以面对洛滨。
“你们下去吧!”洛滨喝着茶,一见七秀朝着自己这边跪下,他先是将盖碗端在手里继续品茶,没有正眼看跪着的七秀,“你以后,别在果芸那儿干了,卷铺盖走人!”
这话一出,七秀顿时大哭,跪着过来,抱住洛滨的小腿摇晃:“洛滨少爷,求您饶了我!我知道错了!错了!”
“那你说,你错哪了?怎么我还没问,你就哭成这样?”
“我,我不该,不该刺,以后刷马桶那类的都归你!不许再去陶然亭,更不许出采薇堂半步!听见吗?”
七秀这才缓过神来,“原来还不至于!天呢!吓死我了!”便磕头谢过,哆嗦着不敢动弹。但这也正和她的意,一来自己不用再干那独自打扫西院的破活,二来,也正好得意接近洛滨。想来,自己还不算最惨!
清晨的神院还是老样子,幽静得让所有低素质的人都不敢大声喧哗,生怕说了一句大老粗的话便被报应。常乐和碧螺春早早开了海燕堂的门,正和往常一样给大家看病。不想接通在这里分机响了,春儿不敢碰那劳什子,见他自己竟哗啦啦急促的响了,反而吓得直躲。
“喂,您好。”常乐本也不适应,但果芸执意要装上,他接了电话,没曾想那边传来楚秦法西斯似的□□尖叫声,震得常乐立刻将听筒抛向老高。
“你有病啊!!!”常乐对这听筒大喊,吓得春儿和外面的病人一跳。
“我妹妹——妹妹丢了!果芸没了!失踪了!!!”楚秦歇斯底里地狂喊着,这声音足以盖过喏任何一个建筑工地发出的噪音。这个男孩一人可以顶住500只鸭子!
“管家公!就算你暗恋果芸,也犯不着大白天说瞎话!她人好好的怎么会大白天就没了?”常乐马上压低嗓门想三言两语结束战斗。
“你过来看!”楚秦还是那睡不着觉似的怒吼,像个长期和失眠做斗争的分裂患者。
“好了好了!我可没时间哄你!等着!”常乐只得叫来春儿:“去管家公的水调歌居看看,看他疯了没有。”
事情原没有常乐想的那么简单,当然也没有楚秦想的那样复杂。楚秦不愧是管家公,他把东海林也叫来了,四个家伙又在一起互相审查,像是彼此怀疑对方。确实,果芸一大早就没了,也不知为何,无声无息地没了。
几个人去了陶然亭,发现这里没有变化,只是丫鬟们还在,常乐见了便道:“她一个人出去也不带丫鬟,可见她取得地方不远,去了就能当天回来,所以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带,而且这么早就走了,也是为了提早赶回来……”
“可是她也没告诉丫鬟,也没告诉我!”楚秦崩溃地坐在地上,撒泼似的垂着地毯,芍药鄙视地盯着他,心理愤愤不平。
“连翘,你们巫女走的时候,你可听见动静?”洛滨问。
“没有,什么也没有。”
“那么,她收拾的衣物多么?”
“我看过了,就只有清玉教的几件衣服,有便装还有做法式的。”
“那就对了!”东海林以除妖师丰富的实战经验判断到:“依我看,果芸定是去除妖了,带着这么多本民族的衣服出去。”
“完了!完了!”楚秦一听果芸去冒险,恨不得一头装死。他抱着屹立在陶然亭大厅内的一柱子上夸张地展现自己的悲伤。常乐见他如此,一把将他耗下来:“有这时间,不如去果芸书房里看看,那里一定有她留下的信或者留言条,她不是那样草率的人!”
几个人着急半天,那三个家伙到还好,只是楚秦徒添了很多心跳,他们进了果芸的书房,常乐是第一次来,先做了一番评判,又开始找,结果还真让他找着了!常乐发现的信,就放在笔架低下压着,正要给大家读一读,那楚秦却内牛满面地抢过去,很委屈似的看。洛滨个子高,一下又从他手里拿了过去。“大家一起看才是正经!”
等大家看了那信的开头,楚秦的表情一下就松快了!还露出一道得意忘形的笑涡,因为那信上第一句写着:“哥哥们……”
“哈哈哈!哥哥——们!我是那哥哥,你们就是那‘们’。呵呵!”
“切!谁稀罕这个,也就你抠这样烧毛的细节!”
话说果芸正穿着着在素馨斋为外人讲经时穿着的衣服,坐在一个陌生却友善的地方讲解着清玉教义。台底下坐着的人看似并非清玉教之人,观察其外貌,倒像是鱼龙混杂,仿佛n多的民族人种汇聚一堂。
果芸正端坐着,却听见头上有一架飞机嗡嗡响的恐怖声音,这她已然领教过了,可这次没想到来的不是直升飞机,而是私家专机!一辆迷你的私家飞机!可以承载不少人的那种!
“疯了吧!”果芸站起身,就见旁边的那些植被又开始晃动起来,那飞机发出的飓风让他们无法适从地打起寒颤。果芸压住头巾,台下的那些居民跑的跑散的散,气的果芸就要用侍神召唤风神出来。
就见上头的飞机舱门打开,从里面传出个凛冽的男声,正拿着扩音器大喊:“果芸!果芸!果——芸!”
“啊?”又一看,东海林、常乐、洛滨,连同春儿也来了!就站在楚秦身后朝自己招手呢!
楚秦这么一喊,果芸全明白了!这个家伙带着那几个来找自己!“天呢!本来还想过几天清静日子!”果芸一拍脑门,知道自己又要和他们并肩作战了。
原来,这地方叫做泡泡山,山上爱下泡泡,却也不下别的。一到梅雨季节,就只下泡泡。各种颜色的泡泡可爱地汇聚一起,用手一碰便爆了,这里本来没有人居住,来此的居民都是从各个地方逃难或是迁徙过来的,他们本信仰不同,生活习惯不同,所以住在一起并不方便,还会起纷争,村长建议大家统一信仰,便打听到不远处有个玲珑山,那里的清玉教是个大教,干脆请那里的巫女过来给大家普及教义,大家统一信仰岂不是一举两得?
信仰这个东西很多人不信,但笔者却觉得是再重要不过的。人没有信仰就和没有梦想是一样,如同行尸走肉罢了。好比说一个贪官,为什么会有他的贪欲存在?不就是因为没有东西束缚着他的言行嘛!如果他能有个信仰,相信自己做了恶事能下地狱,相信自己做了对不起家里、百姓的事能被报应,那你说,他的道德水准是不是能提高?他的个人修养是不是能提高?他的个人素质是不是能提高?为什么藏族那边的犯罪率是全中国最低?不就是有虔诚的信仰束缚着他们的言行思想嘛!
信仰多重要啊!没有信仰,拿什么约束自己救赎自己的良知?没有信仰,我和你一样,我们做了坏事,都不下地狱。因为你不信,也就没有什么能束缚你,你是‘有知者无畏’,明知道是犯罪了,但你不相信有地狱天堂之说,你也就干了那恶事,到头来,你做的恶事滚雪球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我原本想让你们跟着来着,不过,又怕麻烦你们……”平静之后,果芸带着众人去了泡泡山村长的巡逻房休息,这里像个夏日度假酒店,修的很现代,外头是一片白色的夏日清凉桌椅,和一把把蓝色的纳凉伞。
“你还真说对了!果芸还真留着一封信!以后我只管你叫常大拿!”楚秦可找着给常乐起外号的机会,他现在看见果芸,便放松了许多,咕咚咕咚喝起水来。
东海林和洛滨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那边已经有很多女孩暗暗看他们俩了,村长是个膀大腰圆,身高快要突破两米的女子,长得像个黑猩猩,四方大脸,香肠嘴唇,一说话就是瓮声瓮气,听不真她的发音,楚秦总觉得这么个家伙在自己眼前晃荡实在碍事,总怀疑她是猩猩修炼的。
“你可闻见妖气?”楚秦小声对正在喝普洱茶的东海林说道。
“妖气?没有。”
这村长倒是热情,别看她煤气罐似的扭着那身躯,倒还真有自信。看见果芸带着一帮帅哥看来了,给她高兴的合不拢嘴,又用那听不清的声音说着:“巫女大人的到来已经让我们这赫赫发亮,没想到您还带来这么多帅哥,呵呵!”
楚秦一撇嘴,心想:“哼!准是说东海林和洛滨呢!又没我事!”
果芸起身为村长一一介绍这些帅哥,从左到右,楚秦一看,最后才是自己,心里又不痛快:“切!还不如不坐这儿的!看完一圈美男才看我!”
“这位是常大夫,我们海燕堂的大夫。这是他的干女儿春儿。这位是洛滨少爷,我们园子里的花都是他负责,这位是东海林是降妖师,这位是楚秦,是我表哥。”
楚秦想:“怎么不说我是老师?他们几个都介绍职业,就唯独我是哦是表哥?怎么?想分清主次和亲缘关系?”
“这个——这是你哥哥?”村长恨不得用放大镜把楚秦的每一寸肌肤都看了!她弯下腰观察楚秦,仔仔细细的样子可把楚秦吓坏了!“可别介啊!”他在心理祈祷着,那三个家伙却窃喜偷笑,心想:“幸亏没看上我!”
“这个男孩真是,真是与众不同啊!”闹了半天,村长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楚秦想:“还好没说别的……”正以为没事了,就见那村长像是见了亲人一般,一把抱住楚秦就是用她那张布满奇异花纹(貌似猩猩)一样的大脸去蹭楚秦的脸,大家都乐了。
“这孩子——真像我孙子啊!”
得!这话一出,果芸差点没喷饭。气得楚秦只得半推半就地谦逊:“我,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啊!我,我就是一普通人!”
常乐在一旁起哄,“这家伙是跳级生,17岁就研究生毕业了。去他那屋一转就知道,全是奖状奖杯。”
“我的孙子就是这样的人才!我的好孙子!”
楚秦就这样又烙下一个被人调侃的谈资,只得每次提及每次辩解,果芸却也无奈。豆芽菜喵喵地前来,打断了众人的玩笑,这家伙一来,惊讶的楚秦没话说,它看见果芸和那几个男孩在一起,便和家里一样,爬到果芸脚上蹭着。喵喵地叫。
“它怎么来的?”东海林问,心想:“我们几个担心你,你却只带着猫出来,太不够意思了!”
“豆芽菜自己跑进我包里的,我到了车上才发现它。”
“原来我们的待遇还不如一只猫……”楚秦瘫在桌子上,再次崩溃!
常乐在大家笑得当系,却看到下人上了一道可疑的菜系,他看着眼熟,这是他的家乡菜——饽饽栗子面窝窝头太师饼,松饼,玫瑰饼,龙凤饼,山楂桃。还有七星点子、八裂饼、核桃酥、到口酥等。
“这里有满族吗?”常乐见了这些点心很好奇,但他却没有问,又见周身不时有身穿旗装的人经过,常乐不觉摇头晃脑。
“爸爸,怎么了?”春儿问这。
“没。”常乐只是拿起一块七星点子往嘴里送。尝尝看,想起了些往事,却又故作沉思,并不做评判。
果芸左右安慰才把楚秦这头倔驴拉过来。几个人便在此住下。果芸安排的行程是三天,刚过了一天,平静的生活又被打破。和一大早一样,为这里的百姓讲授清玉教的教义,她原本以为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三天就好,没想到,一阵狂欢似的降临打破了她那滔滔不绝的讲说!
就听见一队人马从不远处赶来,像是打着拍子,敲着鼓点来了一样,果芸叹口气,心想:“平静不了了!”
这是一支由一群伶人率领抬着来的队伍,就见那上面还有一顶高大的轿子被种人簇拥。上面坐着的,是一个美貌好比张柏芝的女子,就爱你她这气度和气质,像是已婚了许多年,她正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眼前这些老实巴交的居民,以及那美貌的年轻异族巫女。
果芸看见那队伍缓缓驶过来,轿子前面一排伶人起舞,不知这是什么2舞蹈,跳得这样尽兴!该舞蹈由五人分别头戴虎、豹、熊、鹿、狍的面具做拟兽的跑跳动作,欢快有趣。他们霎时间恨不得用尽所有的气力来讨好主子,这一闹,东海林、楚秦、洛滨也都出来了,村长就像遇见了老熟人,听见动静立马出来:“哟!殊兰郡主驾到!大家还不快迎接?!”
果芸一看,这里的村民确实跟这位郡主很熟识,他们脸上没有其他的什么表情,都很虔诚实在地行礼。那殊兰郡主眼皮不带抬得,比洛滨的高傲也不次。“嗯!村长,好久不见,你这儿真热闹啊!”
抬轿子的小厮将轿子四平八稳地落下,生怕伤到这位不可一世的姑奶奶。果芸与这郡主四目相对,近看才看出,这郡主也有27、8了,并非小女孩。她蔑视了果芸一眼,虽然短暂但那眼神杀伤力很强,估计是容不得比自己年轻的女孩吧~!
她的发型看起来就是常乐平日所说的那三个字——劳什子!头发从头顶分梳为前后两部分。前髻梳成平顶状,以便戴冠,颈后髻梳成燕尾状,在胫后伸展开来,使得颈子总要保持挺直的状态。那鞋子更是劳什子!貌似是“花盆底”,像是用木头做的底,在一目测这底子的高度,差不多有20厘米左右。这发型真是奇特,鞋子也特别!估计她可能也是个少数民族的女孩。跟她来的男子,一个个背着大辫子,还戴着瓜皮帽,这帽子是用六瓣黑缎制成,帽顶缀一丝结或珠子,六瓣合缝。
那些伶人还在跳舞,一个个赚得满堂喝彩,台下那些居民还为他们鼓掌,这样一来,果芸便只能终止讲座,跟着那村长进去和这位姑奶奶认识才不显得失礼。
“谁啊这么讨厌!把我妹妹的好事焦糊了!”楚秦心里咒骂着,但看样子这郡主倒是老熟人,经常上这儿来。村长将果芸和郡主迎进屋里做介绍,常乐则刚给一位老人诊脉,带着春儿和豆芽菜从上头下来,见了这阵势先是一愣,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可春儿已经和豆芽菜跑了,见了那边这么热闹,不禁叫到:“爸爸,我们先过去喽!”
常乐摇摇头,总觉得有事情发生,便跟着去,但步子却一改往日的稳健大步流星,换成了谨慎得体的小步子,像是被人盯紧了一样紧张。
“这位是,玲珑山清玉教的巫女大人。这位是黑龙潭雷亲王府上的郡主大人。”
两边都有来头,都不敢得罪,却不想在一天见面,女人相遇定不会肝胆相照,只有互相挤兑!
“这个丫头,长得这么漂亮,哼!还是个巫女!不就是装神弄鬼糊弄百姓的巫婆吗?还找个这么年轻漂亮的作甚?旁边还跟着这么多帅哥?怎的?要当保镖护卫?想的真周到啊!”郡主摇着檀香扇子,果芸观察那扇子很名贵,一看便是上好的白檀,还发出天然香味,轻轻摇便馨香四溢。
“这个姐姐不是个和谐的姐姐……”果芸心想:“看来她好像很嫉妒我……虽然这么想有点自得意的倾向,但是……她好像并不对我的问候、买账!”果芸也变精了,再不想六年钱那样憋屈着,虽然她忘了自己那时是多么受气!
可就在这两个女人互相不对付的时候,殊兰郡主的丫鬟尼莽衣,却最先引出了话题,她发出了比惊涛骇浪还要让人掉鸡皮疙瘩的怪声,这发音,却牵引出了这么长时间大家对常乐的无尽猜想,终于得以以一个还说得过去的句号画上。
“世子爷!”
“尼莽衣!”
这一句话可好,引爆了在场所有人的猜想!最让人感慨的不是这些,而是殊兰郡主转过了高贵的身体,唰唰两下脸色大变,顺着丫鬟喊得声音望去,有如一道强光闪耀,从此周围静无旁人,只有她和常乐两人!这二人四目相对,也像是有几年没有见面了。这一相对,殊兰郡主真是想一巴掌拍上去,把这常乐打个粉碎,又想一下抱上去,将对方紧紧搂住,诉说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心事。
“库尔秦,这么些年,你还没死啊?”没想到,这几年没见的老关系却一见面说出这话!果芸一震,“这二人,什么关系?这样神秘?!库尔秦是什么意思?听发音难道是……”
气氛紧张了,村长也不知是谁招惹了谁,但凭借她60岁人的经验,这应该是一对昔日恋人,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反目了。村长心说:“可别在这儿打起来!我的目标可是共建和谐社会!”
“那个……既然见面了,就聊一聊,别傻站着了!”
“不必了!”殊兰郡主喝到,并且像身边那些伺候的奴才道:“起驾!”
她见了常乐,没有一句小脸,却全是仇恨,常乐没有阻拦,只是老样子,站的很高挺得很直的身板,双手插兜,目视前方。
“郡主!您糊涂了吗?您日思夜想的世子爷就在眼前!您是怎么了~!”尼莽衣跪下来求郡主,她却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丫鬟:“去!鬼才想他我们走!”
村长见状也要阻拦,常乐却依旧没有说话,楚秦这才有种起哄的痛快,但一看常乐的脸上多出了一分愁苦,他倒是有些难过。
就在尴尬的拉扯中,春儿天真地抱着豆芽菜走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弱弱地拉着常乐的衣角:“爸爸,怎么了?”
这爸爸二字,彻底殊兰这几年的美梦打碎!
“走!走吧!走吧!看看,看看啊!人家都做爸爸了~!”殊兰嚎啕着,难以掩饰自己的悲愤,这些年她一直苦苦地自我折磨,明知道自己的老情人有可能在外娶妻生子,过着隐居生活,但还忘不了他!
正在这敌我拉扯之中,天公不知合意,一项无雨的泡泡山,居然下起大雨,这是一场中雨,看样子要持续一阵。
都走不了了,却只能相对。
雨声淹没了大家的猜想,常乐和果芸他们一起,坐在一间敞亮的卧室,常乐看着窗外发呆。
“你不去找她?”
“不去。”
“把话说清楚吧!你这样会折磨她的!”果芸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洛滨喝着醇厚的奶茶,坐在床头柜左边的竹椅上:“就是,既然这么多年又在一起,就是缘分,何必不说?”
常乐看着大雨,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时他的名字不叫常乐,叫库尔秦,是个典型的满族名字,意为斛斗鱼。殊兰和库尔秦是表兄妹,两个人同岁,而且是同日生,非常要好。从很小的时候便定亲。本来是一对令人羡慕的伉俪,又都是本家王爷的孩子,尤其是库尔秦,绝对是不二的亲王世袭人选,本就是正房福晋所生,又是长子,理所应当享有一切。但好景不长,库尔秦的亲额娘,福晋去世了。那年库尔秦已经12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对很多事物有着自己的判断和依据。库尔秦不但骑□□通,还对汉人的文化很感兴趣,尤其是中医,喜欢的不得了。在加上自己额娘又去了,他便下决心要当一名医生。
可碍于自己的身份,库尔秦只能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偷偷地看那些医书,然后很投入地幻象着自己给病人切脉的感觉,合上书,他仿佛感到一阵雀跃,仿佛自己已经是医生,正走在山涧的小路上,背着竹筐,踩着药材,识别他们的兴味,跟着一位张三丰似的白眉老者往神秘莫测的地方去。
“又做梦呢!”殊兰总爱调侃他,满族的孩子发育早,12、3岁便又结婚的,双方家订好,等15就把他俩镍钴到一起。
“没事……”库尔秦也曾把自己的梦想从侧面告诉殊兰,可得到的答案却不尽另他满意,殊兰不觉得库尔秦是做医生的料,她觉得库尔秦最该做的还是世袭头衔,然后娶自己当福晋。如果往后面世袭,库尔秦该往下降一级,封为郡王。自己便是郡王妃。
一点都不理解自己的理想的殊兰,还以为库尔秦没变,却不想一场再婚让库尔秦离家而去。
“那是后话……”常乐回忆着:“我额娘去世以后,我阿玛连一个月都没等,居然续弦了!这件事对我打击太大。后来我又有了弟弟们,但他们都被父亲宠坏了,我虽为长子,但是我不想继承什么爵位,我越加羡慕那些闲云野鹤了。”
“这么说来,常大夫倒是有桔梗巫女的范儿。”果芸突然觉得,常乐很像桔梗。
“可殊兰并不理解,她希望的那个我,只是年幼的那个我,而我早变了。我继母对我很不好,让我吃尽了苦,尝遍了心酸,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爹’。更何况,我阿玛在我额娘去世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半点眷恋痛心,既然他这样,那么我也死心了!”常乐看了看那窗外的雨,又大了,溅在窗户上,滴滴虽小,却沉重有力,颗颗宛如眼泪,打在常乐心窝上。
“后来我弟弟病了,我继母请来一算命的,栽赃说我是家里的克星。我父亲急了,打了我。我继母还说,这孩子不好好上学,成天光看那些医书,干脆,把他长子的继承位置给费了,让老二上。记得那年冬天,我继母说她要给我亲手缝制做保暖的棉衣。可那玩意,那是保暖的棉衣?冻得我连马都出不动,外出时,我阿玛骂我无能,连个马都勒不住,其实不是我不能,是我根本冷的拿不住那缰绳!我阿玛以为我继母多贤惠,给我做这个做那个的。实则没有一件能用的!那天,我阿玛那鞭子打了我,狠狠的打。我决定,这地方不能住了回去后,我扯开棉衣,那里面竟是用春天的柳絮做的!我想把这衣服给阿玛看,告那女人的状,可我到了那边,却听见阿玛和那女人在说:实在不行,就把郡王的位子给老二,老大真是不争气!”
“我绝望了……正好我们那来个个有名的中医,就是常医仙。他只是云游着给病人看病,我去照过,却不得见。终于,我二弟病了,那女人又说是我方的。我阿玛这次真的信了,狠狠打了我。正巧,我们府上又请了常医仙,他的医术另类,与其他大夫下药不同。我偷偷躲在角落里看,实在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我要走!放弃这没头没脑没有尊严和追求的生活,哪怕去要饭,哪怕只是在深山里当赤脚医生,我也心肝情愿,也不要再过什么王爷日子……”
“后来我去求常医仙,我说‘我想做您的弟子,请您收下我。’他却一言不发,我便又重复,他还是一言不发,我便厚着脸皮跟了上去。他沉默,我便更加厚脸皮,跟着他去到别的地方。我师父这辈子如同天上的白云,有几个徒弟,但很少。梅妻鹤子,却没有娶妻生子。我便跟他走了,从此更名换姓,再也不过问他们的事……”
这谈话,让人联想起很多。怪不得常乐说他巴不得忘了过去。过去是很痛苦,对一部分人来说,幼年和青少年时代未必就比成年甚至老年活的舒服。
“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把话跟她说清楚。要是她这些年没嫁人,一直在等你呢?你跟她回去吗?”这是果芸关心的,她很怕常乐会回去,他走了,海燕堂谁管?
“我师父、圆寂那天早就安排好了我们师兄弟的未来,他告诉我让我往北走,让我去玲珑山,那里会有我的用武之地,就在那里养老便好,也不用去别处,我要是走了,就违反了我师父的用意,岂不是让他老在天之灵不放心?”
果芸这才放心,常乐又说:“有件事求你,肯不肯帮我?”
“什么?”
就在常乐这边愁苦之时,殊兰郡主也是一样,她其实早在15岁那年就嫁人了,没有像果芸想的那样,她只是恨库尔秦,只是觉得自己运气太差,会碰到这样不负责任的男子,只是委屈冤枉,觉得自己嫁给了不爱的男人太别扭,无法正常生活。又觉得自己实在难熬,感觉只有库尔秦能给她景,既不能再在后妈手底下呆着,也不能甘于王府里乏味的生活,一走了之,也可以理解。
“当初会走,现在还会。无论你何时问起,我都会这样回答……殊兰,我不求大富大贵,那日子我过过我知道!我现在的日子是我想要的,就够了!”
“那我呢?这些年你亏欠我的你弥补不了!”
“弥补不了!所以我一言不发……”
僵持是难免的,殊兰和常乐就这么一言一语地争吵。20年前的怨恨仿佛就要在今日说个分明。楚秦非要往里闯,一便要踢门进去,一边要喊。东海林和洛滨揪住楚秦,又用枕巾捂住他的嘴,气的楚秦要骂街。他怕常乐假戏真做,欺负了妹妹,又怕果芸给他可乘之机。洛滨抱住他的腰:“我们都没意见,你还急什么?”
这话更气着了楚秦,什么叫“我们都”?!好像自己是配角,你们才是主菜?!楚秦趴在门上偷听起来,他就是不甘心!东海林和洛滨虽要阻拦,但也不免担忧果芸,便一起偷听起来。
“没声儿啊!”
“不会吧?”
“嘘!”
就听里面突然“哗啦”一阵巨响,又听见什么东西朝着门口袭来,东海林立刻按住洛滨和楚秦,让他们低头趴下,自己也滚到一旁,就见眼前的门被一只可怕的灵兽闯开。那家伙浑身是水,嘴里叼着殊兰郡主,发出恨恨的声音。
殊兰被吓得大叫,声音颤抖。
“是人面鸮!”东海林一眼便认出,“怪不得雨势越来越大,凡是这家伙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大雨!”只见屋中已是碎片不可收拾,水漫金山一般的湿透了。果芸他们正躲在角落里,倒霉的殊兰却被抓去!
东海林不着急。唤出白蚁剑就是往那人面骁一砍,却不想这人面骁很通晓人性弱点,东海林一往他这边打来,他便把殊兰往嘴里面含,吓得殊兰大声疾呼。常乐见状马上出来,就见这人面鸮已经叼着殊兰去往阁楼上段的天台。丫鬟尼莽衣吓得昏过去,常乐不顾一切地往上跑,那该死的楼梯让他觉得十分疲倦,但为了曾经的恋人,他愿意拼死一搏。
“等等东海林!~”常乐在东海林身后握住了他执剑的手:“我跟那妖怪谈谈!”
果芸等人也迅速赶到,洛滨一把揪住果芸:“你在暗中带着,想办法用土克制这妖怪!我也埋伏着看能不能射箭!”
“那我呢?!”楚秦指了指自己的天眼。
“你就……看着办吧!”
“看着办?!”
常乐缓缓走向人面骁,不紧不慢:“你抓她干嘛?我知道,你不是为了吃对吧?外面有好多野味,你要真为了吃,早吃了对吧?”
谁料,这人面骁突然将殊兰从嘴里吐出来,踩在地上,口中说起话来:“我只是奉命要将清玉教的巫女抓去,你有意见吗?”原来这人面鸮盯了果芸一阵子,见她要来这儿讲经,又是一人前来,便跟着等待机会下手。
“巫女不是她!是她!”常乐手舞足蹈,装出一副谦卑小人的样子,拱手比划着,“你家主子怎么了?连巫女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敢让你抓人?你也不怕把小命搭上?告诉你,你现在抓的,是一位普通女子,根本不是什么巫女!你把她放了,我告诉你谁是巫女!”
常乐步步紧逼,就要挨到那人面骁了,殊兰哭着,怕的要死。人面骁用大爪子拍拍殊兰,殊兰更觉得自己委屈耻辱,便朝着常乐骂道:“我恨死你了~!”
“你看看,巫女能这么贪生怕死吗?你也不想想?!她也是已婚妇女了!你看她那一脸苦瓜相,那有半天巫女样子?分明是个怨妇啊!你好好看看她那打扮,也不是清玉教的,你带着她回去,能交代什么?”
果芸听了私下奇怪,“难道有人买凶杀我不成?这么说,上次那封威廉古堡无中生有的事,难道也是有人预谋?难道那井水有毒事件也……”
“你这样,我认识巫女,你把她放了,我带你去找巫女!”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既然错了就将错就错!我把这女人杀了,再杀你们!”
“你错了!你主子既然买通你杀人,就说明她不愿意自己出手,她还是非常低调的!你若是不听她的,滥杀无辜,那么这事闹大了,你主子有可能会被臭名,她能放过你吗?”
常乐见人面鸮动摇了一点,便又靠近:“你放心,我会带你去找巫女!我来做你的人质!你把她放了!”
常乐这话可让大家惊了!那殊兰便也无法相信,但又想到20年前的库尔秦,那时的他真的很爱自己,对自己很好,如果回到20年前,那么他也会这样!
“好啊!你有种过来!”人面鸮渐渐将爪子离开殊兰,常乐就这么走过去。这人面骁毅力在楼顶的天台边上,很危险。常乐翻上天台的高深的边缘,走在那陡峭的边上。
殊兰见到常乐就这么毅然地跟自己叫唤,毫无怨言,自己便流下了复杂悔恨的眼泪,一时无语。
就在此时,一支破魔箭射中了那人面骁的腿,是果芸的箭,东海林一见如此,便上去要砍了那人面骁,不想它却一张嘴吞云吐雾,将天台上正下着的大雨喷入天台,将天台灌得一发不可收拾。那谁太大,让果芸他们站不稳,水越来越大,看眼就要发洪水,常乐就在这人面鸮面前,他还来不及躲闪,水已经淹没到他高大身材的腰部。东海林想拽住,却够不着。
殊兰被常乐送给东海林背着,他却因为和人面骁太近动不了,殊兰朝着常乐大喊,常乐却一笑:“你自己好好活着吧!既然之前没缘分,也不必同生共死!把我忘了便是!”
人面骁知道自己受骗,要一巴掌解决常乐,这时候翻天覆地的大水,冲的大家都散了,果芸看不见常乐,急得大喊,洛滨和楚秦拦着她不让她过去。碧螺春却急中生智,对果芸道:“我恢复原型,把这一代的植被都组织起来,您去用侍神把土地唤醒!”
正当大家各自被水冲的不知如何是好,就看见一大把三菱刺扎入了那兴风作浪的人面鸮身体里。那家伙立刻不动了,张着嘴立在原地,像一座死气沉沉的大石块,只是这石块太过难看。
“村长?!”是村长!她最终干掉了这人面鸮。让他彻底老实了。“哼!我忘了说了,我以前是镖局的!”
村长以炸碉堡的姿势亮相,将近两米的身高用腿一踹,“砰!”一声,把它从天台上踹到了地上。
大家都惊了,这样的结局让所有人都有种“白忙活”之感。回味一下,还挺有意思,让原本该死的气氛缓和起来。
待到一切平静,果芸便和大家收拾行礼,留空间给常乐和殊兰郡主,殊兰不再像刚才那般,却面带欣然的微笑,跟常乐讲的每一句话,也是发自内心:“以后你要好好对待你妻子和孩子……”
常乐道:“嗯!你也要多保重!”心想:“还真以为果芸是我媳妇呢?不过也好,这样她便能彻底死心。
“我也要,开始过正常的日子了……你也是,再见吧!”殊兰就这么告别,她今日明白,常乐一身相救,说明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但现在只能作为‘那些花’来回望,有的则变成杂草,荒芜在记忆的退思园里。自己何必留恋?何不向这20年的回忆化为珍藏在角落里的宝石,再接再厉奔往自己理想的高台。没有爱人还有其他,人总得找些东西分散注意力,否则这社会里又要多出多少抑郁症患者?
“再见!”
最后这个再见,其实就是再也不见的缩略语,只是很多人却误会成再一次相见,实为个人的理解能力,但在常乐心理,的确想忘了过去。所以他时常羡慕果芸,不要回忆,忘了过去。
人就是这么贱骨头,明明掌握幸福,却还被蒙在鼓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