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被轻轻推开,苏魅烟抬起头来,看见一名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苏魅烟一时无措,用企求的目光注视着江临天,不知发生何事。
“苏姑娘,这是我母亲,你饿了吧!”江临天生怕苏魅烟难堪,主动介绍道。
苏魅烟站起身,上前施了一礼:“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伯母,魅烟罪过。”
徐氏却将苏魅烟扶起,两人坐在床沿上,她双手紧握住苏魅烟的手:“看这手凉的,姑娘,我家大郎是如何绑架你的,你快快说来,我今天绝对饶不了他,不必害怕,伯母今天替你作主!”
江临天心中大呼冤枉,老妈你这也太贬低你英明神武的儿子了吧。
“娘亲,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江临天低着头,耐心解释道。
“伯母,不关官人的事,这次多亏官人救了奴家的好姐妹!”苏魅烟被徐氏瞧得有些不自在。
“臭小子,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老实道来。”徐氏回过头,一脸怒意的紧盯着江临天。
宋云鹏倒是机灵,将事情的原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徐氏,这次少年倒是聪明,将白天发生的事情省略,只提晚上的事。江临天暗暗点头,不错,孺子可教也。
“这么说苏姑娘是回不了魅烟楼啦!苏姑娘,你家住何处,我派人将你送回原籍,也可回家与父母团聚,毕竟青楼也不是你久留之地。”徐氏回过头,对苏魅烟说道。
“家,我没有家,奴家本是犯官家眷,父母早已在流配岭南途中病亡,这可教奴家如何是好啊!”苏魅烟眼角含泪,似乎徐氏的言语勾起了少女无限的伤心事。
徐氏沉呤片刻,终于拿定主意:“哎,倒是个可怜人,既然苏姑娘暂无去处,就暂且在我江家安身,你放心我会管教好天儿,绝不会让他欺侮于你。”
“伯母言重啦!官人以前倒是经常光顾魅烟楼,奴家一直以为他只不过是不知上进的纨绔子弟,没想到官人却是英雄人物,救了奴家的好姐妹。”苏魅烟笑道。
江临天此时挺直身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能够得到佳人的赞许,整个身子都轻飘飘起来。
“哈,苏姑娘,这个~替天行道,路见不平我一声吼,此是我辈英雄应该做的,不必放在心上,不必放在心上,呵呵。”江临天有些得意。
“天儿,今儿晚上罚你跪至天明,好好在你父亲遗像前反省,什么时候才能让为娘省心。”徐氏脸上露出一丝厉色。
“娘亲,这可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我只不过出门没看皇历,被西门庆那狗贼盯上啦!再说也怪云鹏啊,他耳朵那么厉害,也不提醒我,苏姑娘,你可要为我作证啊!”江临天知道,娘亲说是罚跪,却没有那么简单,每次都会让福伯在地上垫上几块板砖,头上还要顶碗水,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伯母,这次官人......”苏魅烟刚要替江临天辩解,便被徐氏把话堵住。
“苏姑娘,不要管他,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免得记吃不记打。还有云鹏这小子,平时让你跟着少爷,有什么事要及时回报,也忘得九宵云外,一同受罚!”
宋云鹏有些哀怨的在江临天身后用肘拐猛的戳了一下,仿佛在无声的抗议,少爷,算你狠!
“苏姑娘,我让人给你送些吃食过来,用过后早些歇息吧。”
苏魅烟软声答应着,却有些担心的望着江临天主仆俩,目光里满是忧虑。
“福伯,带这俩小子去正堂,替我好好监视他们,如若碗中的水敢洒一滴,就再跪一晚。”声音中满是威严。
主仆俩不禁都打了一个寒颤,消无声息地退出了暗室。
.....
江家正堂内,两名少年跪在板砖上,头顶上都平放着一个大土碗,这次还好福伯手下留情,只倒了多半碗水,即使是如此,主仆俩也是十分难受。
“少爷,这次可没有我的事,我好心救了你,少爷却恩将仇报,我宋云鹏总有一天会找回场子,过几天我就将那苏大家挤兑走,断了你念想。”宋云鹏切齿道。
“呵呵,云鹏啊,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跟苏大家没有关系,我可提醒你啊,你敢对苏大家无礼,你成婚时我可是一毛不拔。”
宋云鹏脸上露出讥讽神色,“少爷,你就来点新鲜的,用钱来威胁你家云鹏,说实话我宋云鹏就不要啦!”
江临天伸出大拇指,称赞道:“鹏鹏有志气,看来我一千贯的份子钱也省啦!哈哈哈。”
“少爷,你又将我绕进去了,简直卑鄙无耻,无可救药。”
主仆二人嘻闹一阵,甚觉无聊,宋云鹏担心的问道:“少爷,你说那阎婆娇倒底是谁杀的,乔郓哥不是将她送到县令府中了,真是奇怪。”
“管她是谁杀的,明日到县衙一问便知,那阎婆娇这次能逃脱,说不定下次还是要遭那宋押司的毒手。”
“少爷从未到过郓城,为何知郓城的事!”宋云鹏不解的问道。
“你少爷我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天上地下没有我不知道。”江临天打着哈哈。
“吹吧,反正总有一天牛皮会被你吹破!”宋云鹏竖起自己的中指,这个动作还是少爷教他的。
主仆俩百无聊赖,正吹牛打屁打发着深夜时光,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江临天心中一喜:“福伯,救救我,我想睡觉啦!”
江临天以为是福伯到来,以前的招式又用上啦,因为福伯每次都会手下留情。
“江小爷,又被罚跪了,准是又惹你娘亲生气啦!”却是乔郓哥回来啦!
“郓哥儿,你来得正好,你将那阎娘子送到李大人府上了吗?”宋云鹏有些着急,开口问道。
“送到了,那阎姑娘从后院围墙爬进去的,我还在外面站了许久,没什么声息我才离开。”乔郓哥不明就里。
“郓哥儿,你到怡红院去看看,那边说是发现一具女尸,西门庆还带人抓了一名道长,你去看看倒底发生何事?”江临天吩咐道,他现在想知道这女尸是谁,道长又是谁,实在没办法,他就要启动计划,带上武二去郓城,这武二在少林寺学艺,不知何时才回来,虽然上一世对水浒传十分熟悉,但他知道那只是演义,不是历史,比如演义中可没提那阎婆娇会武艺。
“官人,官人,你怎么啦!我马上去清河边看看。”乔郓哥看着发愣的江临天,觉得有些奇怪。
“郓哥儿,我没事,你可知武二什么时候回清河。”
“武二,现在不是在少林寺学艺么,听大郎说今年就会回来,大郎还说等武二回来,还要请官人吃酒,怎么突然问起他?”乔郓哥不解的问道。
“呵呵,我就是那么随口一问,郓哥儿,还是请你去怡红院打探一番,拜托了。”江临天说道。
“没事,我再去一趟就是。”说着乔郓哥转身便消失在夜幕中。
......
朱仝、田横带着衙役捕快们向清水河边奔去,夜已深,街道上除了打更的更夫外,空无一人,一行人转过青云巷,穿过几条街道便来到了清水河边,虽已夜深,但清河岸边的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这清河两岸灯光流火,映得清水河面上波光粼粼,莺歌燕舞,乱花迷眼,十里画廊有如天上人间。
才子佳们似乎并未尽兴,踏着月光,引吭高歌,吟颂着自己也不知的诗句,河边摆放的一具尸体丝毫没有引起公子哥儿们的恐慌。
朱仝、田横上前见了那具尸体,身上穿的是婢女模样的衣衫,脸色乌青,发丝凌乱,脖颈处有一丝掐痕。
田横其实是认识这位姑娘,这正是魅烟楼苏大家的贴身婢女春香。
这怎么回事,难道是杀人灭口?听朱仝说正是这春香将阎婆娇的消息透露给西门庆,难道是西门庆杀人灭口,心念电转,但脸上依旧平静。
“朱大人,此人就是阎婆娇?”田横问道。
“怪啦!这是谁,此等姿色哪可能是阎婆娇,田都头,你是本地人,你认识吗?”朱仝疑惑的问道。
田横摇摇头,突兀间,一个声间传来,“这是魅烟楼的使唤丫头春香,依我看定是失足掉进清河里淹死的。”
朱仝抬起头来,却见西门庆带着几名捕快押着一名道士走了过来,对着朱仝拱手行礼。
“这女子官人认识?”朱仝也不点破。
“这就是个婢女,名叫春香,那苏魅烟不见踪影,想来定是阎婆娇同伙!这春香是失足落水,是你们衙门的人打捞的尸首,已由仵作验看过尸身。”西门庆脸上微笑,对着朱仝、田横两人解释道,旁边几名捕快连声称是。
田横倒吸一口凉气,这西门庆倒底想干什么,短短不到两个时辰就将捕快和仵作收买,春香脖上有掐痕,明显不是失足落水,他倒底意欲何为?”
“哈哈哈,杀人灭口,还要串通一气,大宋的江山会被你等奸邪之徒葬送掉。”那名中年道士仰天大笑。
“大胆,此等反叛之言都说得出口,快押回县衙。”田横对捕快命令道。
道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眼光在几人身上扫过,鄙夷的一笑,猛然间大吼起来,众人感到耳膜被吼声刺得生疼,绳索在他身上自然脱落,道人纵身而起,身形停留在波光闪闪的清河水面上。
“回复宋押司,不久我自会去拜会他,我便是入云龙公孙胜,哈哈哈。”
等众人回过神来,道人已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