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凤沁云真的惹她难受了,也惹她心疼了,差一点,她就忍不住冲上去告诉她真相。
但是她不能,凤沁云是她最好的姐妹,她和哥哥一样,不想将凤沁云扯进来。
楚云安最终狠心的转身,继续前行,将哭的越发悲凉的凤沁云抛弃在了身后。
其实这个时候,众人都能看出来,楚云安去往的方向,是皇宫!
……
十五年前,先荣昌侯夫人宫姝凝执剑闯进皇宫,十五年后,安姑娘徒步跪宫门。
虽然目的不同,却都是经历了锥心之痛才会如此。
一对母女,同样是名动全城,风华绝代的矜贵女子。
一样的清绝傲雪,被风雨催打,依旧挺拔如冰上之花。
从官卿府邸云集的东城区,到帝安城位于正中央的东陵皇宫,驾马乘车不算远,徒步,必然是要累穿鞋底的。
在别人眼里,一个娇弱的天之贵女,那是金枝玉叶,那是一双金足,出行都是香车宝马跟随,丫鬟下人忙前忙后的矜贵人。
今日又是阴雨绵绵,平素鞋底渗进了雨水,徒步这么远的距离,他们粗人汉子尚且要歇几歇脚程,安姑娘却一直这么走着,没有半丝疲惫。
在他们看来,只有心中藏满了绝望悲恸的人,才会忽略身体上的不适。
东陵皇宫的南午门,直达天听。
守城门的将士见到一个白衣素裹,不施粉黛妆容,在雨雾中绝美到不现实的女子,一步一步的向着南午门走来。
微微错愕之后,举着长矛拦在了宫门前。
他们以为这位绝美女子要闯宫。
但是女子,却在离他们三米开外,跪了下去。
她目光坚毅清绝,抬起手臂,双手交叠于下巴处,行了一个标准的叩拜礼,“臣女楚云安,请求皇上,彻查太子和文平王!”
出声肃冷,慷锵有力,穿透人心。
围观的群众,塞满了长街,将南午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安静如斯,只余细雨梭磨声,更显其寒。
就是最后面的百姓,也是将女子的一字一句,都听的极为清晰。
“臣女自知无礼,如果臣女哥哥之死,和太子殿下,文平王殿下无关,臣女愿意以死,为太子和文平王正名,还两位殿下一身清白!如果,确与他们有干系,请陛下,还臣女哥哥一个公道!”
说到这里,楚云安眼底暗沉如水,“也请皇上,还百姓们,一个公道!”
这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为何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众人面面相觑。
尘公子中毒身亡的时候,确实在百姓间引起一波关注度和热度,他们也想要知道真相。
何况这件事情还将太子殿下和文平王殿下,这两位尊贵的皇嗣给牵扯了进去。
但是事情总会被其他的事情淹没,话题度日复一日的消失在时间的磋磨里。
就像安姑娘现在缠身的‘克星’‘煞星’,早就掩盖了尘公子的毒杀案。
他们茶余饭后咀嚼的是这些高门权贵的诸多事端,而不是事情的本身。
现在安姑娘徒步跪宫门,请求皇上彻查太子殿下和文平王殿下,还她哥哥一个公道,才将某些遗忘在时间线里的事情扯进他们的脑海里。
尘公子中毒身死,是文平王殿下送出去的‘和田血玉’里爬出的‘黑寡妇’毒蜘蛛所致。
关键的证人,文平王的贴身侍卫成和,在牢狱里暴毙身亡,死无对证。
成和最后供词里,卖给他‘黑寡妇’的,是黑市上的佝偻独眼巫老婆。
巫老婆的招供里,扯出了‘无角四爪龙纹令牌’,因此,将东宫太子扯了进来。
太子和文平王也因此,幽禁在了各自的府邸,直到事情水落石出。
但是现在一个月过去了,大理寺卿也没有查出半点其他的证据来。
该是说大理寺卿众人无能呢?还是背后之人手段太高明呢?竟然能将痕迹抹的如此干净!
西岚皇室还等着陛下给一个交代,所以皇上应该不会因为是自己的儿子而包庇。
比较牵扯两国,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挑起祸端,毁了两国邦交友谊。
但是高位王者的心思,没有绝对,他们这些老百姓,也只能尽力想到此。
安姑娘为亲人之死,徒步跪宫门,请求皇上彻查太子殿下和文平王殿下,还她哥哥一个公道,让她的哥哥在天上瞑目,是人之常情。
但是安姑娘最后的这句话,‘还百姓一个公道’又是话从何出?
“臣女流落外面的那些年,听闻……”
整个帝安城的百姓,腿脚灵活的,大多都听到动静聚拢而来。
此时纷纷闭了嘴,束耳听着安姑娘接下来的话。
是不是像揭露乐阳公主的恶行一样,又揭露出什么天大的皇室子的丑闻来?
但是安姑娘,话只说到了一半,突然痛苦的闷了声,身子前倾,一口鲜血,自嘴角溢出。
再定睛瞧去,才发现她的后背之上,晕染开层层灿烂嫣红,在白衣之上,尤为的惹眼。
没有人看到是谁出的手,也没有人看到是哪个方向射来的暗器。
但是他们知道,是有人做贼心虚,杀人灭口来了。
所以太子和文平王殿下,要么是其中一个做了暗里勾当。
要么是两个人都做了见不得光的勾当!
百姓们从最初的,恼恨楚云安这个‘煞星’出来祸害他们,随之变成了心疼,现在,是彻底的愤怒。
愤怒着皇室子弟的为所欲为!
愤怒着皇室子弟的草菅人命!
愤怒着皇室子弟的龌龊勾当!
于是万民请命,请求陛下彻查太子和文平王,彻查背后凶手!
没有人注意到楚云帆抱走昏迷的楚云安,避开人群视线后,她嘴角勾起的嗜血笑意。
是计谋,得逞的快意!
这一出‘苦肉计’,值了!
楚云安还是最初的那个楚云安,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
受的伤,会让那些人,加倍还回来!
而人群里,一个人影匆匆消失。
他走在人群的最后方,抬眼打量着四周,在一处檐角细缝里,捉到了刚刚隐去的黑色身影。
他的眉头皱的很紧,更多的,是被人摆了一道的恼恨。
拳头紧握,咬牙切齿了一瞬,不敢耽搁的走到僻静的暗巷里,飞身跃进了层峦叠嶂的宫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