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珏一双冷眸在聂兴的脸上打量一眼,透着穿透人心的狠厉,“若是不想你那未出世的孩子有事,该招的都招了吧!”
“你……”
聂兴如遭雷击,孩子尚不足三月,他怎么会知道?
“我,我不知道渊世子此话为何意!”
他低着头,不敢抬眼直视,被捆住的双手紧握成拳,嵌进了皮肉里。
“谋害侯府公子,你这脑袋必然不保,但是你那孩子是无辜!”
他说话的时候,轻轻薄薄,却字字嗜血狠辣,无声无息间,就扼住了一个人的气息,喘息难平。
聂兴的眸底布满惊恐,同时也反应过来,颓然跪地。
安姑娘是渊世子从外城寻回来,加之昨日大张旗鼓的送了价值连城的六件彩锦云裳进荣昌侯府,才听老一辈的说起,当年渊王妃,瞧中了安姑娘为渊世子妃。
怪不得她思前想后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小人物,何时得罪了这个云端之上的大人物,原来是……
“我怎么敢谋害侯府公子?侯府公子是天边人物,我一介小小的捕头,怎么会与侯府公子有交集?渊世子可不能冤枉小的!”
显然,他还想做最后一丝挣扎。
看着他的困兽之争,姬元珏不耐的眯起眸子,“本世子既然抓你,必然不是乱抓!……你曾在七品笔帖式张大人府里做过近身小厮,张大人胞妹是中散大夫的正室夫人,张氏膝下有两女,而这有孕的便是这大女儿,中散大夫府的嫡长女,余下的,还需本世子多说嘛?!”
聂兴心底一沉,在姬元珏的话里一点一点的坠入冰窖。
“渊世子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问我?直接送去刑部便是!”
牵扯到官家案件,京兆府尹衙门无权过问,由刑部接管。
“有些事情,明面上可不比暗里来的效率高!”
刑部可以拿捏他的软处威胁他吗?不可以!
“果然是渊世子,非寻常人可比!”
又道,“渊世子是需要我这个人证吧?”
姬元珏轻轻一笑,却不达眼底,“还算聪明!背后之人抹去了很多痕迹,今日若非我的人将你绑来,你这个痕迹,也已经被抹去!”
他说话轻飘飘,却让聂兴心中胆寒!
如玉父兄的死是谁做的,他心知肚明,所以今日他才失魂落魄,忐忑难安!
所以,还是要杀他灭口吗?
“我说了,渊世子会保我一命吗?”
“不会!”
干脆利落,极为冷血,暗害别人他或许能跟他做这个交换,但是要害的是云安的哥哥,眼前的这个人,就必须死!
“呵!”
聂兴一声苦笑,“我死了,那个孩子怎么可能会生下来?”
中散大夫夫妇也不会同意!
“你的父母兄妹呢?难道像如玉的父兄一样,死于非命吗?”
姬元珏手里捏的,可不止那一个孩子!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聂兴眼底惊慌不已,他说的对,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家人,如玉的父兄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现在,只有他指出幕后凶手,才能救自己家人一命!
“好,我说!”
此时的聂兴,只能举械投降,眼前的男子,将他拿捏的死死的,反抗不得。
“我以前确实是在张府老爷身边当差,极得张老爷信任,去中散大夫府邸给夫人送家书,送年货礼品,或是其他事情都是我去跑腿,一来二往的就与月儿日久生情……”
月儿就是中散大夫和张氏的嫡长女,楚云月。
“月儿身份尊贵,我只是一个跑腿的草民,楚三老爷和楚三夫人自是不同意我们的事,查了我的底细,就查出了我和如玉已经定了亲事。”
“我和如玉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是我对她只是兄妹情,并没有儿女之情,只是长辈自作主张定下的亲事,我想和如玉说清楚,我对她无意,但是楚夫人却先一步将我叫去,打点了杨捕头,将我送进了府衙当差。”
“我刚进衙门当差,如玉父亲就催了婚事,再几日,楚三夫人又找上我,她说如玉从荣昌侯夫人的荣华院送去了安姑娘的安平阁当差,就让我假意应承如玉的婚事,但是前提,就是……,就是谋害尘公子……”
聂兴一脸的懊悔。
“我本是不愿的,我聂兴虽然不是好人,但是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楚三夫人答应我,事成,就允了我和月儿的婚事,还会提拔我仕途……,我一时鬼迷了心窍,现在才懂人心,谋害侯府公子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留我活口?”
宜川听闻,心中唾弃不已,好脏的人心!
“中散大夫夫人与尘公子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事情原由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月儿说过,说是荣昌侯夫人仗着身份总是不将他们三房和四房放在眼里,还说嫡房的公子姑娘都抵不上她的云帆哥哥,若是云帆公子将来承袭侯位,她们三房也会跟着沾光,倒是未从听她提起过尘公子……”。
三房夫人张氏是贺姨娘的舅家表姐。
说到这里,聂兴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
高门内院他不清楚,但是他也在笔帖式府里做过几年,后宅的那些事情他也了解一些。
现在的荣昌侯毕竟还是庶出,而尘公子是正系嫡脉,这侯位顺袭下来,只要尘公子在一日,其他的公子就没有这个机会,只是尘公子生来体弱,听闻活到二十已是上天垂怜,这侯位早晚还是其他公子的,一时,他又有些想不通了。
姬元珏的心间起了凉意。
这是为了拉荣昌侯夫人贾氏下水,顺便除了楚云尘,一石二鸟,一个后院妇人,可真是好心计!
都说后院如战场,他的云安,正处在这人心算计的战场里。
“渊世子,我知道的我都说了,渊世子,您说话可要算话,保我家人性命!”
对上姬元珏那双冷寒的眸子,下意识的错开眼,只听头顶传来嗜血寒意。
“我要那些人死,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那些人过河拆桥,想要杀他灭口,只有将他们拉下马,才能保全他的家人。
聂兴,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小的明白!”
姬元珏面无表情的起身,经过聂兴身侧时,无风的袍底传来危险的气息。
“今日可有见过本世子?”
聂兴心间一凛。
“未从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