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亲口告诉她一声，其实当初的那些伤害，纵然是他所为不假，但是他真的也多多少少都掺杂了一些身不由己。
他不是不爱她，只是当初的他还没有资格去谈爱，只是他当初在天下和她选择了前者而已，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办法，只能先稳定天下，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彻彻底底的将她牢牢的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她受到伤害。
至于会废掉她而立伊婉为后，只是为了整垮伊默手中的权势，只是权宜之计，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因此而害了她。
他在爱与恨中苦苦挣扎了三年，整整三年，最后，他选择的，是爱，那时的他，已经放弃了恨。
不是不想爱，只是当初的他，还不能爱。
不是不愿爱，只是当初的他，还不敢爱。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却三日已过。
魔教，墓室。
墓室里面，贮存着千年不化的寒冰，一年四季，皆如寒冬腊月。
吸魂大法最后一层完成，汝嫣璃终于松了口气，轻轻站起身来，走到石壁一畔，按下机关，下一瞬，石门就被开启，一股冷风袭过来，吹拂在她身上，却呈现着一丝淡淡的暖意。
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外面，就算是再寒冷，那也是温暖的。
只是，她从墓室中走出来的下一刻，就猝不及防的被人揽入了怀中。
那个揽着她身子的人力度很大，几乎要将她给生生的揉进骨子中。
一路上，夜无殇不知道换了多少匹马，终于，没日没夜马不停蹄的三日后抵达了魔教。
她虽然没有看清楚来人的面貌，但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龙檀香味，除了那个人，又是谁？
“你放开我！”汝嫣璃挣脱不开他的大掌，气恼的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她的眸中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如同冬日里的冰雪一般，冷冷的，凝视着他。
四目相对在一起，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个人都能够极其清楚的看到对方眸中隐忍着的情绪。
夜无殇本就生的貌美，神情也极是淡定沉稳，向来都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触及到他的情绪，凤眸中的情绪更是一望无际，别人一般都从未猜透过他心中所想。
只是此刻，他俊美无双的容颜上的表情却是变化莫测，带着深深的哀伤，眸底深处，更是翻涌着惊天泣地的情绪。
他抬手，用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颚，拇指探出，轻轻的摩挲着她的红唇，眸中翻滚着海潮，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给生生的淹没。
汝嫣璃瞧见他无与伦比的疯狂，身子蓦地僵硬了下来，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全身的血液也全部逆流而上，冲昏了她向来理智的思绪。
夜无殇揽着她的纤腰，岑薄的唇瓣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直直的向着她侵袭过来。
汝嫣璃心中暗暗一惊，连忙侧首去躲避，他的薄唇，便偏了偏，最后，落在了她的脸颊上面。
“夜无殇，放开我，别让我更加恨你！”汝嫣璃冷冷的盯着他，她的目光，犹如两把匕首，要将他的心脏给生生的刺穿。
夜无殇闻言，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颤，像是有些受不了她的绝情与冷漠，两团熊熊的烈火倏地在他眸底深处燃烧起来，然后渐渐升腾，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给彻底的焚烧殆尽。
他可以躲开，但是却没有躲。
不是不能躲，只是不想躲。
没有人知道，他这些日子以来，是有多么想她，没有人知道……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夜无殇，你放开我！你……唔……”她再度冷声说道，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全部被他给吞了回去。
“璃儿，我想你了。”忽然，在她的掌心即将落下来的前一刻，他蓦地出声，离开了她的唇瓣，伸出大掌，覆在她玲珑的娇躯上面。
汝嫣璃察觉到他的动作，心中微微一怔，连忙伸手去推他，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夜无殇却揽紧了她的腰肢，说什么都不肯放手，伸手，去揭她的外衫，碰巧她试图想要逃离，那件外衫就在两个人的强力拉扯这些被撕成了碎片。
“你……”汝嫣璃似乎是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心中又惊又怒，低声咒骂了一句，“无耻！”
抬臂，再次运足了自己三成的力气，眼看着就要落在他的身子上面。
只是，夜无殇这次确实避开了她的攻击，他不理会她的愤怒，垂首，从衣袖间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轻声道：“这是伤药，你受伤了，先敷药。”
他的语气，透露着浓浓的关心，只是，这份关心，却非但没有让她觉得温暖，反而觉得好笑无比。
是，昨日傍晚不知道哪里来了两名探子，看样子是死士，仇冽被她安排下去干别的事情了，她应付不过来，受了一点轻伤。
只是，他又怎么知道？不过，不管他怎么知道的，似乎都与她无关了。
受伤了？难不成她还怕这么点小小的伤？
原来，方才他只是想要查看她的伤口，并非对她有什么企图。
只是，就算只是想要查看她的伤口又如何，夜无殇，你何必呢？
夜无殇拿着那个黑色的瓷瓶，轻轻拧开上面的瓶盖，瞬间，便从里面溢出了丝丝缕缕的药香味，充斥满了偌大的房屋。
“过来，我为你敷药。”他低声开口，语气中没有悲伤，也没有欢喜，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平淡无比。
汝嫣璃双眸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那个黑色瓷瓶，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不屑。
她微微凝眸，看向他，冲着他浅浅一笑，笑容中，有着化不开的悲哀，和散不尽的忧伤，冷漠，疏离，生生的隔开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在彼岸，她在此岸，他们之间，有着生生世世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必了。”她淡笑着拒绝，语气极是客气，却带着无可挽回的决然。
夜无殇听到她淡漠的话语，心头狠狠的一颤，苦笑一声，敛尽了世上不能言说的痛苦，她的冷漠与疏离，让他倍感痛楚与悔恨。
可是，如今，说什么，却也只是枉然。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璃儿，你过来，我先为你敷上药，好不好？”他低声哀求着，将自己的尊严与高傲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只为能够换回她的一个回眸。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回眸，对于他来说，也就已经足够了。
他知道，自己此生再也不能奢求什么。
话落，他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手指蹭上一次膏药，往她左肩抹去，却被她闪身避开。
她曾经驻足过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丝请冷汗至极的寒风。
汝嫣璃不顾他的失神，伸足一踢，将那个瓷瓶踢落在地。
瓷瓶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之后，碎成了无数的残片。
空气中，尽是药香的味道，里面似乎还掺杂了散不尽的哀愁与悲伤。
夜无殇看着碎掉的瓷瓶，怔在原地，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凤眸微微一闪，略过浓重的心疼。
“璃儿，你当真如此恨我吗？”他凝眸，望向她，嗓音悲哀到了极致。
“恨？”汝嫣璃好笑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字，微微蹙眉，然后，才徐徐张口，道：“不，夜无殇，我不恨你，我恨不起你。因为无爱，便无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