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武台之上的女子,淡淡一笑,倾国倾城,倾人心脏。
手中的白绫随着柔和的风,轻轻的舞动,虽然胜了,看起来,却不带一丝一毫的凌厉。
明明是如此凌厉的招式,看起来却像是跳舞一般,布条随着女子的动作,翩然轻盈。
精准无比的缠绕在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上,甚至不需要耗费过多的力气,只是需要那么轻轻的一拉一扯,原本刚刚还站着的人便会立刻倒下。
无声无息的决斗之间,她是那个胜利者,完成了自己的掠夺。
纵然赢了,却没有赢得残忍。
墨染,似乎永远都是一副高贵如仙子一般的模样。
轩辕傲微微眯眸,恰恰的,武台上的那个女子同时也看向他,眉目如画,皎洁白皙,堪堪的,从他那张俊逸非凡的容颜上略过。
那柔和的目光,如同三月里的春风,彻底的温暖了他的心脏,纵然不过是稍纵即逝,也成功的撩拨了他的心弦。
此时,她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她。
只不过,都只是知道彼此的名字,知道彼此的身份,仅此而已。
不过,仅仅也只是这一眼,轩辕傲就明白,其实,这个女子,和他是一类人。
他们,没有心,没有血,没有情,他们,冷漠,自私,残忍。
他们都经历过战场上生死的炼狱般的极致,他们都曾将自己的性命牢牢的捆绑在自己的手中,他们都知道,彼此的生命到底有多么来之不易。
因为,他们的灵魂深处,都是脆弱而孤独的。
翩然时光,让彼此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在这样人潮汹涌的街头相遇,融入彼此的生命当中。
但,即便这样,却也不能相知相惜,因为,他们都知道,彼此生下来都是不共戴天的敌对之人。
轩辕将军权倾朝野,野心也早已经人尽皆知,聪明如墨染,又怎会看不懂其中猫腻。
金砖玉顶,一片昌盛繁荣,京城豪华,均为金石所制,只是这些,便知道乾国有多繁荣。
比武,已经差不多快要进行到了最后的地方,一场罢休,墨染轻轻旋转着脚下的步伐,慢慢的,飘荡在空中的身子落到地面上。
柳絮飘飘漫天,吟诵着国家的富裕;飞燕传唱着歌曲,吟唱着世间的悲哀。
灯火,已经熄灭,狼烟,已经尽燃。
浅金色的阳光从缠绵的云朵中丝丝缕缕的投射下来,紫色的天空贴近了人间,仿若触手可及。
风儿轻轻地摇动秋千,伴着些微的落叶轻声碎吟,老旧的吱呀声回荡在这苍茫时光里。
温柔的淡然的摇曳,汝,可是在等谁。
最后一场,轩辕家的的公子与攻城的墨染公主的对决。
这,当是人世间高手的对决,这,当时百年之内最难得的战斗。
激烈的最高层次的武学造诣相交在一起,他们彼此打的难分难舍,胜负未定。
淡蓝色的雾气缭绕于身旁,足下是一片芦苇的花海。
雪白而细密的,散着清香的花朵们交颈相挨低声私语,苇絮如丝绒般展开。随着视线逐渐远去,深蓝的晶莹河流蜿蜒至无尽远方,水声潺潺,碧水连天。
最后一刻,比武即将结束,众人屏息以待,都想要看清楚谁才是那个胜出的人。
可也就是在那个最后一刻,外面终于迟迟传来消息,轩辕将军,反。
这一场叛乱,是惨烈的,轩辕氏一族,早就野心勃勃,想要将这江山易主,奈何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如今,终于等不及了。
一幕一幕,伤痛惨烈,鲜血淋漓,就如同烙刻在钢铁上的字,伴随着猛烈的痛楚,刻骨铭心的印刻在墨染的心中。
下面传来呼声,皇上,死。皇后,死。小皇子,死。
墨染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日,是她的及笄之礼,那一日,是她永生永世都难以磨灭的痛楚。
天上的微云轻轻的舒展,后花园中花开浓艳,武台上一片喧嚣的热闹。
墨染料到那一天迟早会到来,但是却没料到,竟然到来的如此之快。
厮杀声,哭泣声,呻吟声,急促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将那日夕阳的美好,彻底摧毁。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尝试到所谓的恐慌是一种什么滋味。
那一瞬间,周遭的所有景象仿若都凝固了起来,就连她头顶上方的夕阳都变得忽明忽暗,光晕变得如此暗淡,红的滴血,仿佛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刺鼻的血腥气,开始漫无边际的扩散。
墨染败了,终究是败了,因为分神的缘故,彻彻底底的败在了轩辕傲的手中。
在最后那一刻,她放弃了挣扎,安安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那一刻,她的世界一片倾塌,再也没有温暖,再也没有光明。
或许,阳光真的有一天会不复存在,但是,却从来都没有人注意过这个问题。
泪水,并没有在她那张俊若天人般的容颜上驰骋,墨染是坚强的,从来不会哭,即使眼睁睁的面对着如此惨烈的家破人亡。
轩辕傲并没有杀她,只是废了她全身的武功。
这样的一种惩罚,远比杀了她要来的残忍,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承受这样的羞辱,故意让自己承受这种无妄之灾。
墨染,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骄傲的胜过九天仙女,怎能忍受自己成为一个废人?
那一刻,她想过要死去,但最终,却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
她不能死,父皇死了,母后死了,皇弟死了,她要活下来。
她要逃出这人间炼狱,逃出这充满杀戮的血池,逃出这残忍的皇宫。
她要报仇,她要让背叛的人付出代价!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长时间,那些疯狂的厮杀声终于渐渐的消退下去,墨染渐渐的站起自己的身子,一步一步,朝着外面走去。
她没有再回皇宫,甚至,都没有办法替父皇母后还有皇弟收尸。她也不必看还有没有人或者,因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墨染,墨染……
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在每一个角落里,散发出折射人心的光芒,带给人一种朦胧的迷醉感。流星陨落,璀璨至极,留下道道划痕。
夜色,很是漆黑深沉,长夜漫漫,偌大的房中,只留下了一片深沉晦暗的寂寞与萧条。
汝嫣璃猛地从梦中惊醒,不,刚才的那一切,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梦,如此真实,明明就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
墨染,云风邪。
这刻,她终于可以彻彻底底的确定,云风邪的真实身份。
是的,一定是她,没错的。
汝嫣璃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朝着屋外走去。
残月如钩,摇摇欲坠的悬挂在上方。
“教主。”站在门口的两个侍女恭敬的弯了弯身子。
“我出去走走,你们不必跟着。”汝嫣璃冷冷的开口,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
这一刻,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墨染,云风邪,汝嫣璃……究竟,哪个才是她的真实身份?
“是!”后面传来众口一词的声音。
那棵盘虬卧龙般的古树静静在天与地之间伫立着,从亘古开始便擎着巨大的伞盖。
群山之巅,风回云散。
径自下了山,骏马奔驰,汝嫣璃失了心性般的狂奔,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消化这一切。
暮国的前朝就是乾国,现任帝君是轩辕傲,轩辕傲……墨染曾动心的那个男子。
思及此,心尖处莫名的一痛,难道她的痛,自己也能感受得到吗?
墨染……你对他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恨?
她不知道,墨染亦无法回答。她只知道,自己对于那个男人的感情,是恨,滔天的恨。
原以为,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女子,莫过于自己,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比她更要绝望的女子,比比皆是。
例如,墨染。现在的她,云风邪。
寒山苍翠,春水潺潺。
葳蕤生长的高大树木于河岸两旁安然挺立,碧色的树冠葱葱郁郁,举起天边柔粉的云朵也毫不费力。
只是,一顶豪华高贵的轿子突兀的拦截在她的面前,让汝嫣璃有一瞬间的吃惊。
不等她开口讲话,对方就有人下马,走到她面前,抱拳做恭敬的态度,“公子不要误会,在下是奉我们主子之命,特来询问一下,去魔教的路怎么走?”
“魔教?”汝嫣璃沉声开口反问,心底冷笑数声,不知道是该庆幸他们找对了人还是什么。
“是的,魔教,不知阁下是否知晓?”堵在她面前的那人继续开口。
“那阁下去魔教,所谓何事呢?”汝嫣璃伸手紧了紧马缰,漠漠的开口。
她知道,魔教内有一笔宝藏,富可敌国,如今天下一分为二,或许两国君主都有一统天下的决心,最起码以她的了解是的,夜无殇是那种人,轩辕傲,同样是那种人。
如果得到那笔宝藏,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但,只要有她在一日,那两人,便谁都不会得到那笔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