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为难的商量道:“奴婢知道太后娘娘没病,只是徐太医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给娘娘诊脉,娘娘若是就这样让徐太医回去了,徐太医也没有办法交差啊。”
果然,心慈的阴太后没有说什么,也就算是默认了。
冬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殿门之前,拉开房门说道:“徐大人,进来吧。等一下,这位是……”
直到现在,那冬青才注意到徐太医身后的千秋。徐太医小声说道:“我的徒弟,他对这些疑难杂症很有研究,这次特地带他来看看。”
冬青点点头,示意千秋和徐太医一起进来。
一踏进忠雍殿,屋内顿时传来一股潮湿之气。殿内的帘子拉的严严实实,几乎是密不透光。只有几个很小的缝隙见,钻进几缕强烈的光束,照耀着空气中的灰尘,不断的废物。
昏暗的视觉,让千秋不禁皱了下眉。殿内开始一股一股的传来檀香之气,很快就掩盖了潮湿。
千秋随着徐太医的脚步往里走,之前右侧内室的软榻上,卧着一个女子,此刻正背对着二人。
徐太医给千秋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在这里等着。千秋在这样昏暗之中,废了好大劲才看清楚。
徐太医走了过去,小声的对阴太后的背影说道:“太后娘娘,是臣给娘娘请脉来了,不知娘娘上次吃了臣的药,可有好些?”
隔着纱帘,徐太医站在月影门的前面,阴太后的声音在里面幽幽的响起,她说:“哀家没吃。”
徐太医不知道要说什么,不过这次虽说是千秋有事要见阴太后,但在宫女冬青面前,也要走走程序才对。
冬青会意的走到月影门里,将红丝线拴在阴太后的手上。阴太后倒是没有拒绝,任由摆布的让冬青替她拴着红线。
红线被冬青扯了出来,递到徐太医的手上,徐太医小心的摸着红线,神色逐渐变得凝重。
因为看不清阴太后的脸,千秋也不知道阴太后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能依稀看见徐太医对着冬青摇了摇头,冬青则是不易察觉的叹了一口气。
半晌之后,徐太医才说道:“娘娘的症状,时好时坏,不见好,也不见坏。只不过……臣上次开的药,娘娘都没喝……这还真是棘手。”
冬青有些抱歉的看着徐太医:“对不起,奴婢不知道娘娘没喝……还以为娘娘都按时喝了。下次看着娘娘喝就对了。”
徐太医点点头:“这药是按时喝不假,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娘娘自身的心情。”
冬青没说什么,只是表情略显尴尬。
千秋见徐太医又拿出了自己的老本行来拖延时间,忍不住在一边轻咳两声。
徐太医这才想起千秋还在等着,于是借口对冬青说道:“对了,冬青姑娘。这次老夫带了几种不同的药膳,需要认真煎服,这个还得你亲自经手才是,正巧今日宫中不忙,不如冬青姑娘随我去学一下吧。”
冬青看了看纱帘里的阴太后,点头说道:“那好吧。”
临走的时候,徐太医还刻意对千秋说道:“小秋啊,你在给阴太后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方子,能让太后娘娘把药喝进去的办法。”
千秋点了点头。
直到两人都走出了忠雍殿,千秋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太后娘娘?”
阴太后不说话。
在这样昏暗的光线里,好像静的只有千秋的呼吸声,气氛突然变得诡异,隐约只能看见阴太后的轮廓,像是雕塑一眼,一动不动。
千秋颤抖着又问了一句:“太后娘娘?”
还是安静。正当千秋心跳加速,要上前一步的时候,阴太后却突然说道:“你有事么?”
千秋吓得一哆嗦。不过被阴太后这样一问,千秋倒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要问什么了。
千秋在心中思索了一番,刘阳素日里不愿提起阴太后,不知道母子二人之间有什么隔阂,要是自己当真在阴太后面前贸然提起刘阳,不知道会不会引来阴太后的怀疑,或者是不解反感。
于是,再三斟酌之后,千秋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知道娘娘根本没病……只是心中有事,不知臣说的可对?”
也不知千秋是蒙的,还是对症下药了,那阴太后的身子明显一僵,好像正中了千秋的下怀。
片刻之后,阴太后的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是谁……”
千秋笑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是跟徐太医一起来的,所以,臣也是宫中的太医。”
阴太后好像在思索什么,很久才说道:“原来你也是太医。不过……你倒是第一个相信哀家没有病的人。”
阴太后的语气之中,消除了不少怀疑。这也让千秋松了一口气,以备更进一步的交谈。
千秋慢慢的走上前去说道:“娘娘的病,倒是不需要吃太多的药。但也不能不吃,毕竟,不管什么样的事,身体才是本钱。倘若娘娘就这样因为没有轻吐之处,那自己的身子来开玩笑,臣倒是觉得不值。”
千秋的一番话,让刚刚稳定的阴太后,不禁又泛起了疑心。她问:“你是谁,到底想要说什么?”
千秋抛砖引玉的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是宫中的秋太医。不知娘娘……开还记得那只狸猫?”
影纱内,阴太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千秋这句话一出口,阴太后却猛然站起来,就连语气都有些颤抖的问道:“你是说……哀家的那只猫?”
千秋起身说道:“正是!臣听闻这猫是先帝花了七千两银子给娘娘送的礼物,所以臣顾名思义,给这狸猫取名为七千。”
“七千……七千……皇上……”阴太后的声音,由不可思议,逐渐变成了万般的凄凉,身子有些踉跄,在月影门内,好像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七千在你这里?”阴太后强忍着激动的情绪问道。
千秋点点头:“只要娘娘答应臣,我走了之后,娘娘会按时喝药,臣现在就可以让娘娘见到七千。”
这一消息,无疑是对阴太后的最好良药。阴太后居然一把拉开月影门上的纱帘,站在千秋面前,肯定的说道:“哀家答应你!”
这一下,千秋才真正看到阴太后的容貌。很显然,并没有电视上著名演员演得那么倾国倾城。但阴太后的美貌,确实是不容覆盖的。
岁月已经在阴太后的脸上刻下了许多时光的印记,但那姣好的素颜,和当代许多女子比起来,当之无愧是美人之貌。
千秋颔首,适宜听到了。
阴太后不知多久没有走下软榻外的月影门了,对这外殿一丝的阳光,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千秋走上前去,将帘子之间的缝隙都拉严,阴太后这才恢复了正常说道:“秋大人……七千呢?”
千秋将药箱子放到桌面上,将盖子打开。里面的七千正瞪着一双大眼看千秋,千秋将它抱出来的一瞬间,阴太后已经是泪流满面。
见到这一幕,千秋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沧桑琐事,未免感到惆怅。
七千见到阴太后,居然一声也不叫了,直接从千秋的怀中跳下去,跑到了阴太后的怀里。
阴太后双手颤抖的接住了七千,叫着它之前的名字:“雪团……”
千秋一愣,原来这猫叫雪团。
七千喵喵的答应着。阴太后抱着它,明显是想起了许多旧事,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啜泣声也止不住。
好不容易平静之后,阴太后才抱着七千问千秋:“你是怎么知道这猫是哀家的,还有……你是专程为了给哀家送猫,才走这一趟的么?
千秋说道:“回娘娘的话,臣是太医不假,但这次来,也不全是给娘娘送猫的。”
阴太后坐到一边,她说:“你是来问什么的?若是这样,哀家爱莫能助,哀家……什么都不知道。”
“娘娘,有些话,臣不得不说。当年的事,不知道娘娘还记得多少,只不过,我想,娘娘或许知道,这皇太子之位,还有继承大统的人选,原本就是王爷……实不相瞒,臣就是来给王爷扶正王位,将娘娘接出行宫的人。”千秋并没有隐瞒。因为她看出来,阴太后虽然表面疯疯癫癫,神经不是很好。但是她心里明白的很,比谁都清楚。
果然,阴太后瞪圆了眼看着千秋,愣了很久才说道:“王爷?哈哈,哀家虽被禁锢在这行宫数年,但你以为哀家是傻子,还是你真把哀家当做疯子了?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因为王爷早就死了……”
千秋听到阴太后这话,也是大吃一惊,忍不住又出口确认到:“太后娘娘……我说的是东海王刘阳……”
哪知这话倒是让阴太后情绪变得更加激动:“够了!我皇儿早就死了……死了……”
阴太后突然的泣不成声,让千秋变得不知所措。不可能……东海王怎么会死呢?这个荒谬的说法,在千秋的脑海中,打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千秋看着阴太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太后娘娘,东海王……根本没死!”
就在阴太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要再次询问的时候,大殿的门却突然开了。
徐太医带着冬青回来,两人似乎还在交谈着什么药理,并没有注意到千秋和阴太后的谈话。
千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而阴太后也是很快的就遮盖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光线的原因,那冬青回头的瞬间,只见阴太后坐在桌边,并没有察觉她脸上的泪渍。但仅仅是这样,冬青就已经惊讶的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千秋:“太后娘娘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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