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翌日,皇帝在朝会上对跌宕起伏的太子造反事件做出了如下总结和处置——
太子夏侯衍在其母舅、御前都指挥使韦建兴的蛊惑下萌生了造反之心,先毒杀了四皇子,后又带兵逼宫,所作所为不忠不孝不悌、德行败坏,令皇帝深感痛心及失望。(凤舞文学网)但夏侯衍既已伏诛,念在父子一场的情分上,皇帝仅废其太子封号,下令以普通宗亲的身份将其安葬,便不再加罪他的妻妾儿女了,只将前太子的一众内眷贬为平民,并不多做苛责。
众臣自是大赞皇帝仁慈,但大家心里也明白,皇帝对太子“仁慈”,就代表着他一定不会对韦家仁慈……
果不其然,皇帝接下来就痛斥韦家人离间了他和前太子的父子感情,故判韦氏全族男丁皆诛、妇孺为奴,以儆效尤!
感受着皇帝那越来越大的音量和蓬勃的怒气,众臣纷纷垂下了头去。无论他们心中对韦家的下场是嗤笑还是同情,这时都绝不会多说半句话的。韦家在朝中的根基实在是很浅很浅,除了韦建兴以外,再无其他支柱,依附者也都是些没什么大用的小虾米,这次全给一锅端了,所以此时此刻,绝不会有人甘冒风险来为韦家人说话的。
事实上,夏侯衍究竟为什么要造反,从韦家单薄的势力上就能看出些端倪来:“太子党”实在是太弱了,跟徐丞相一党的势力根本没法比,若不是有皇帝的支持,早就垮了……可问题在于,皇帝也不是个有能力的强势君主,他自己本来就解决不了徐丞相,还把他的大儿子推到前面去当马前卒,故而长期以来,夏侯衍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心情有多郁结,可想而知。
而且夏侯衍对皇帝心有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祸患早在其生母韦皇后抑郁而亡之际便深深埋下了。
再有,除了韦皇后的死难以释怀以外,夏侯衍对皇帝给他安排的太子妃也是很不满意的——太子妃是位大文豪的孙女,家族的名声很大、很好,完全配得上太子;可她的娘家亲戚却都是些翰林啊、言官之类的“清流”,实际握在手中的权力比之韦家还要不如——太子党本来就弱势了,皇帝还要给夏侯衍安排这样一个太子妃,他能觉得满意才怪了!
即使太子妃这事儿其实不能怨怪皇帝,真正该怪的人还是背后推手的徐丞相和掌理后宫的徐贵妃,但皇帝的无能和不作为也实在是让夏侯衍憋气得很,憋得满肚子都是邪火……所以终究是要爆发出来的。
至于夏侯衍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且看看近一年以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吧:身份尴尬的二皇子忽而奋起、搏得了皇帝的宠爱,沉闷又透明的三皇子不但拥有手握军权的孪生妹妹和能力不俗的好妹夫、还即将成为徐丞相的孙女婿,更别提一直都很高调的四皇子了,他日益成熟、风头更盛……
眼看着父皇日益老去,弟弟们各个都开始“发力”了,而太子党却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这让夏侯衍心里怎么想?
或许他是这样想的:与其在沉默中灭亡,还不如孤注一掷!
所以说了,真的是韦建兴蛊惑了夏侯衍吗?真是未必,也许是夏侯衍把他的舅舅给拽上了贼船呢……不过,皇帝既已下了结论、把大部分的责任都倒扣在了韦建兴的头上,无论他老人家是因为不想弄死自己的儿媳妇和亲孙子,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皇室的声誉,他怎么说,大家就怎么听呗,只有傻子才会提出异议呢。
总而言之,夏侯衍和韦建兴都已经死了,死了就不再重要了,大臣们更在意的当然是历经太子叛乱一事之后“幸存”下来的人,譬如长公主和驸马、徐贵妃和五皇子、瑞妃和三皇子、许胜和他的弟兄们,又譬如二皇子、郑妃……
——功要怎么赏,过要怎么罚……未来的天,又会怎么变?
“长公主天资异勇、忠孝两全,先曾安邦拓境,今又除贼救驾,报国之义可书青史,护朕之心尤为可纪,特此敕封其为护国长公主,职俸等同于护国大将军衔,并领重整禁军之责,钦此。”
在一众大臣们复杂的目光中,夏侯宣从勤政殿外朝气勃勃地大步而来,一直走到御座下的台阶前,神采奕奕地跪地领旨受封。谢恩之后,他就毫不忸怩地走到了武将一列,当仁不让地站在了最前端——
在此之前,夏侯宣虽已获封为大魏的兵马副帅,却是除了受封受赏以外再没有上过朝、参议政事,因为兵马副帅并不是一个有品级的官职,按品级来说,之前夏侯宣的真正职位是从二品的上将军,而按大魏例律,只有正二品以上的武将才能参与日常的议政朝会,他刚好差了半级,所以朝会根本不关他的事。
那么,兵马副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正式的说法是,兵马大元帅与副帅各掌半块虎符,故而副帅的职责便是在紧急关头跟大元帅一起调集兵马保家卫国……但问题在于,什么时候才算是紧急关头呢?
这个嘛,像昨天那样、当皇帝被叛贼逼宫了,大概就算很紧急了。
可是想想昨天的情况,夏侯宣能有机会调集兵马吗?别开玩笑了,他手上只有半块虎符,想调兵马还得从远在北燕打仗的镇北侯手里弄来另外半块……这不是扯淡呢么?!所以说,还是不要把副帅的名头太当回事了。
实际上,大魏的兵马大元帅和副帅这两个头衔主要是代表荣誉的,调兵遣将还是枢密院的活儿,如果没到紧急关头,元帅和副帅就拿虎符去抢枢密院的活儿,那会怎么样呢?答案大约只有两个字:呵呵。
所以说了,聪明如夏侯宣,在受封副帅以后,反而越发低调了,连御书房“首席秘书”的职务都“辞掉”了,只专心备嫁……要不然他何至于被夏侯衍打了个完完全全的措手不及?哎,这就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的道理,夏侯衍也懂得挑选造反的好时机的。
这件事给夏侯宣上了一课,真令他反思了不少。
而皇帝呢?他大约也有反思吧,所以才会趁此机会,一举把他的女儿和女婿都给“捞”进了朝会里来:在大臣们的注视下,第一个受封的是夏侯宣,第二个受封的就是齐靖安了,再往后才轮到许胜等人——封赏的“好处”大小也是根据这个顺序来的,护国大将军是从一品的官衔,比之更高的只有正一品的镇国大将军了,那就是镇北侯的军职,而他老人家现在不在朝中,是以夏侯宣站在武将首位是理所应当的。
那么齐靖安呢?他又得了什么“好处”?
说来也挺微妙的,齐靖安自任职宁京监政使以来,都还没有真正上任呢,这就又升官了——由从三品的宁京监政使迁升为正二品的参知政事,留京重用。
于是乎,今日的朝会便成为了大魏开国以来极为特殊的一次,因为竟有一对“夫妻”同立于朝堂之上,而且还分列于文臣武将之中,公主是武将之首,驸马就站在丞相的后面……这可真是前无古人啊,即便昭圣长公主也曾上过朝、军职高于夏侯宣,但她并没有“捎带一个驸马”呀!
哎,总而言之,羡慕嫉妒恨已经完全不足以形容众人对公主和驸马的感官了。
然而,两个当事人倒似乎并不是很开心——“这下子,我们围绕着宁京做下的计划是完全泡汤了。”
下朝以后,夫夫俩携手回府,一路上都是春风得意的模样。可回到家中以后,两人脸上的笑意便在同一刹那间淡了下来,夏侯宣眉心微蹙地叹了一口气:意外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真是多得淡定如他都有些无奈了。
“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面对了。”齐靖安拍了拍心上人的肩膀,“好在今日之后,我们是真真正正的位高权重了,很多手段都能放开来使,再不必束手束脚了,也算有得有失吧。”
“嗯,确实如此,不管怎么说,只要你我同心,就再没什么值得你我害怕的事了!”夏侯宣顺势抓住齐靖安的手、握得紧紧,沉稳地点了点头——诚然留在京里,他身量渐渐长开、定然会越来越危险,可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负责重整禁军显然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好处,而齐靖安的参知政事一职,通俗来讲就是副丞相,那有多爽还用说么?说真的,只要他们夫夫携手、好好经营个几年,就算是逼宫造反都大有可为啊,还需要怕暴露秘密么?
“不过,父皇也实在是太那什么了吧,”齐靖安抽了抽嘴角,“先前让你做从二品上将军,就让我当从三品的宁京监政使;这一回给你安了个从一品的护国头衔,我就升任正二品的参知政事了……还能更微妙一点儿么?”
夏侯宣哑然失笑,心头的最后一点儿沉重感也飞走了,他展臂、一把抱住自家驸马,轻笑道:“这是圣意要我一直压着你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这两个刚得了大权的家伙……就这么没羞没躁地得瑟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让我们一起走上人生巅峰吧╮(╯▽╰)╭你做白富美、我做ceo~!【小齐:等等,到底谁是白富美?先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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