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苦老今天已经用完了一生的惊奇,此刻他也只是稍稍摇了摇头,再也叹息不出来了。81wwΩw.ㄟ
爆炸之威,堪比天雷。
只是,人类怎么可能操纵这自然的力量?
唐苦老忽而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他自嘲地笑了一声:“败了,败了,败得不怨啊!”
对面晋军的杀手锏,具装甲骑、神秘爆炸都是在战局已定的情况下拿出来的,这说明对面根本就没想着用这些东西打败自己,只是拿来当做保险而已。
对方的将领真正想做的,是在这谷口用七八百的步槊方阵彻底硬钢己方的两千精骑!
“真疯狂,真疯狂!”唐苦老哈哈大笑;“真是******疯子,真是******疯子!你到底会不会打仗?会不会打仗?早把这些玩意拿出来,谁还和你打!你******只是在练兵,只是在练兵啊!”
这个骁勇的战将此刻状若疯狂,狂呼乱叫,好像一只狂犬。
良久,他忽然跪倒在地,低声呜咽起来;“真是,真是太可怕,真是太可怕了!原来,原来我们两千精骑,在他眼里只是练兵的磨刀石,磨刀石……”
脚步声传来,估计是打扫战场的吧,唐苦老释然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要杀就杀吧,活着没意思了。
一个胡人将领被绑着带了进来,可是这厮硬气得很,不但不跪下,还狂呼乱叫,要刘正快快杀了他。
刘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胡人将领,不由得问道:“我不是说了,胡人投降就关进战俘营,你们把他带过来干什么?愿意投降就投降,不愿意砍了就是!别拿胡人来碍我的眼!”
孙翔今天已经见识到了复汉军的强大实力,这和攻击当阳县还不一样,前者是以优势兵力攻击小城,而今天则是硬钢胡骑精锐,这两者差距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是以,他丝毫不管自己是刘波的代表,神色恭敬简直就像是儿子见老子,低声下气地说:“底下的儿郎们说,就是这王八蛋带兵攻破的前沿诱敌阵地,杀了咱们不少人,要将军将这厮凌迟处死!”
“哦?”刘正来了兴趣,开口问道;“我听说有个唱着歌带胡人冲进我军阵地的,八成就是你了吧?你叫什么名字?”
唐苦老懒得说话,只是傲然站着地上神游天外。
他连死都不怕了,自然也不在乎刘正的问题。
孙翔见到唐苦老不说话,立刻觉得扫了刘正的面子,不由得跳脚大骂道:“狗胡人!竟然不回答将军的话!来人,给我打死他,往死里打!”
“别!”刘正伸手拦住了孙翔,笑眯眯地问;“我现在给你数三个数的时间,你要是不回答,可得吃点苦头了。你在战场上见识了我的手段,你自己的好好想想,究竟说不说话。”
唐苦老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也就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他的脸庞因为战争的烟尘和长时间的思考和绸缪而变得有些憔悴,脸色也有些枯黄,显然是用脑过度,但是他的眸子里面闪烁着的熠熠光辉却让唐苦老一点都不敢轻视。
这光芒,就好像是那天上的星辰,或者说是行天的煌煌大日,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威严有若神明。
唐苦老相信,这样的人,肯定是不会骗自己的,因为他没有这个必要,自己的小命就握在他的手里,自己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值得欺骗的东西,又何必去骗自己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真的有什么让自己不得不开口,不得不投降求饶的办法。
唐苦老自认是一个硬汉,一个好汉,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可以少受点苦,可以没有痛苦地去死,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是以,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也罢,也罢,我是斗不过你的。某就是唐苦老,夫蒙灵将军的亲卫队长,前锋校尉,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刘正微微一笑:“你这厮,虽然是个胡狗,可是倒还是有脑子的。要不然,我就只能用水刑招呼你了。”他又接着说:“说说你们部队的番号,目的,人数和最近的军事情报吧。你要是说得好,送你一场好死。”
唐苦老毫不犹豫地开口了;“我是夫蒙灵将军麾下,夫蒙灵将军日前知道晋军攻打荆城,因此奉命前来救援。我军共有精骑两千,现在,现在只怕是全军覆没了吧……”说到后来,他声音黯然,虽然早就看破了生死,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可是想到那些平日里朝夕相处的战友全部死亡,他心里也是忍不住一阵伤感。
人啊人,你怎么就这么脆弱,这么不值一提呢!
刘正还没来得及说话,孙翔就夸张地叫了起来:“厉害,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刘将军凭借不到两千的步兵就全歼两千精骑,这简直是天人之功,大振军威!这功绩若是传到大都督那里,只怕刘将军就是平步青云啊!”
他心里微微有一些嫉妒,可是孙翔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将这嫉妒深深地隐藏了起来。他知道,只要刘正牢牢控制着手下这只绝世强兵,他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和刘正竞争,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恰恰相反,他若是能够跟着刘正,说不定刘正吃肉他还能混口汤喝。
因此,孙翔对刘正极尽夸赞之能事,就差把刘正说成是韩信在世,孙武复生了。
刘正微微笑着,他自然明白孙翔的心思,但是一个好汉三个帮,既然孙翔有意交好,他也不会当场打脸,因此笑着说;“孙将军过奖!都是为朝廷效力,略尽犬马之劳而已!孙将军此战贡献甚大,我铭感五内!这样,报公文书就由你我二人联名上奏,然后这缴获的军马就送给孙将军二百匹如何?”
孙翔大喜!差点没给刘正跪下来!
和后来把北朝打得狗一样的刘裕不一样,刘裕麾下有不少骑兵,但是东晋建国之初,百废待兴,国力极为虚弱,哪怕是继承大量西晋的政治及军事制度,国家军政大权都掌握在以王、庚、桓、谢为的门阀土族手中,“晋主虽有南面之尊,无总御之实,宰辅执政,政出多
门,权去公家,遂成习俗”,就算是地方也是叛乱不断,后来的一个孙恩教民叛乱直接把晋朝打得要迁都避难,可见其势力之弱小!
东晋的军队主体是世兵制下沦为兵户的平民,这些兵户社会地位类似明朝后期的军户,经济政治低下,不仅缺乏作战训练,还常常没有必要的衣食补给,战斗力极差。内因外因作用下,历史上几乎没有关于东晋骑兵力量的记载,就算是声名赫赫的北府兵也大多数都是步兵,根本没有什么骑兵。
在这种情况下,也就难怪桓冲对于有上百精骑的刘正重视无比,上来就加封宣威将军之职,还给了良弓、大铠、粮草供应!
而眼下,刘正一是要给他表功,二是要给他战马,这可就是再造之恩了!
两百战马,若是按照一比三的战马储备比例,就能训练出一百五十骑兵来,要是全都当作战兵,那就是两百骑兵,想想桓冲大都督手下也就几百骑兵,就知道这两百骑兵的意义了!更何况,眼下东晋的军事体制和东吴很相似,兵为将有,战马自然也都是孙翔的,有了这些精骑,攻城守战来去自如,升官财也是指日可待!
这如何能让孙翔不开心,不兴奋,不狂喜!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给人财路自然就是再世父母,因此孙翔脸上的褶子变成了海沟,整张脸笑成了一朵野菊花!
孙翔感谢不迭,刘正倒是混不在乎,他这一仗干翻了两千精骑,估计缴获能有一千多匹,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孙翔给他贡献了不少炮灰,自然是要好好犒劳以安其心的。安抚完了孙翔,刘正又问唐苦老:“这个夫蒙灵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怂?我还指着用我的具装甲骑和他的亲卫队来一场硬碰硬的骑兵对决呢!怎么他就跑了?这一跑不要紧,直接给火药炸成灰了,这不是自讨苦吃!”
“夫蒙灵将军才不是胆小鬼!”唐苦老下意识地反驳,可是他随后就闭上了嘴,因为夫蒙灵的表现实在让他不能给夫蒙灵开脱。
明明自己的士兵还在敌人的铁蹄下辗转呻吟,明明自己手里还有一百亲卫队可以做殊死一搏,明明经常自吹自擂说自己是无双勇将,可是夫蒙灵将军怎么就怂了,怎么就逃跑了呢?
这还是那个在大雾中殊死奋战,有进无退,手刃五名鲜卑狗的夫蒙灵将军吗?
唐苦老紧紧地闭着嘴唇,咬着牙,一句话不说,虽然他没有脸给夫蒙灵开拓,可是他仍旧不想说夫蒙灵的坏话,因此他选择沉默。
若是不能反驳,那就沉默吧!
“夫蒙灵将军肯定是为了保存火种,保存实力,以便及时传递军情,找来军队给我们报仇!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唐苦老绞尽脑汁给夫蒙灵找借口,想要给他的行为找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只是就算是唐苦老自己心里也隐隐明白,不管有什么理由,懦夫就是懦夫。
懦夫就是懦夫,就算理由再正当,也洗不去身上的耻辱!
氐人有格言,一日懦夫,一世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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