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的时光总是度地很快,在日复一日的相同日子里,没有人察觉到外界的时间又再次过了七年之久。
此时,猫妖铃穿着一身管家服(纯属鬼妖妖恶趣味)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语气恭敬:“鬼妖妖大人,起床的时间到了。”
房间内没有反应,他又敲了敲门……
里面响起了仿佛是什么东西砸在地面上的闷响声,接着,传出了他家大人的,沙哑并带有杀气的声音。
“别吵……”
猫妖铃的那双充满精神立起的猫耳一下气耷拉下来,虽然他知道鬼妖妖有严重的起床气,而在这七年里,也几乎每天都会碰上这种情况,本来是很容易适应的,可是每一次碰上这种情况也还是难免沮丧。
像是犹豫了一下,本打算离开的他突然回过头,站在依旧有些昏暗的走廊上看着紧闭的房门,出于好心提醒:
“鬼妖妖大人…如果要睡也请不要躺在地板上,会着凉的。”
房间内传出类似于枕头狠狠砸在门板上的声音……
猫妖铃叹了口气,如往常一样走入餐厅准备早点。
在这七年中,为了照顾这个完全没有正常作息的大人,除了在家务上面打理地井井有条,他的厨艺也日渐精湛。
每当想起鬼妖妖会吃自己做的早点,猫妖铃的心中总会有一些小小的雀跃……
对此,天天也不止一次明说暗指他在被驯服的这条道路上已经达到了无法回头的境界,甚至导致之后的每一天舞姬看他的眼神都带有着不言而喻的同情。
沉溺在自己的思考内,猫妖铃低着头。
可是最近有些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鬼妖妖好像对他更加冷淡了……这让他有些害怕。
是因为之前提起的那件事吗……
猫尾无力的晃了晃,不久前他向鬼妖妖问过关于自己种族的问题,虽然舞姬大人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可是他并不这样认为。
他有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虽然,只是他的感觉!
抬眼,看着不知不觉中在手下已经被切成块状的土豆以及烧开了的沸水,猫妖铃的酒瞳一片幽深……
嗯,今天就做土豆浓汤吧。
而此刻,在鬼妖妖的房间内。
那位被猫妖铃日思夜想的大人此刻正抱着枕头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态在地毯上翻了个身,然后凌乱着一头长发站了起来。
别误会,她并不是打算起床……只是……
走到门边上,鬼妖妖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将丢落的枕头拾起,然后再次返回床上躺好。
是的,只是缺了一个枕头导致她有些不习惯而已!
十七年过去了,鬼妖妖的身体一点也没长。还是当初把猫妖铃捡回来时的,孩子的模样。
但是,时间的确是在流动着,猫妖铃就是最好的证明。
躺在床上的女孩,没有人知道这个最诡异的家伙内心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那被刘海遮挡的眼睛究竟是睁着还是禁闭,更没有人会知道她根本没有睡着仅仅只是望着天花板沉思而已。
而她已经望了一个晚上了……
种族……吗。
挑了挑嘴角,她试图做一些小动作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像一具尸体。
当他向她问起自己种族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时间要到了,停留了许久的时间又要流动了。
并不是害怕他会离开,她知道他一定不会离开。用她的话来说,她是不会拥有那种人类的愚蠢感情的。
——她只是不想动而已。
毕竟,在极其漫长的时光内,她没有行动过了。
起身,拿起床旁的木梳轻轻梳着自己的长发,女孩打了个哈欠。
猫妖铃等啊等,终于看到自家大人出现在餐厅门口。
“鬼妖妖大人。”他叫道。
“嗯。”鬼妖妖懒懒的回应,拉开椅子,手撕起一片沾上蜂蜜果酱的面包,她抬眼。
“呐,妖。”
猫妖铃抬起头,竖起的猫耳表示他在听。
“你之前有问我过关于你种族的问题吧。”
“鬼妖妖大人,那个只是我随便说说的。”猫妖铃想要解释,他不希望因为这个而让眼前的人觉得不高兴。
“你只要说想不想知道就行了。”鬼妖妖十分平静并淡然地看着他。
猫妖铃垂下头,说实话,他是很想知道。最近,他总会做梦梦到自己在一片黑暗中,等黑暗退去,眼前之剩下一片血红。他想这说不定和他失去的记忆有所联系,但是他不想说是因为,他害怕这位大人会因此离他而去。
鬼妖妖看他垂下头,知道他默认了。
然后,她放下手中的面包,擦了擦嘴,道:“你知道自己是妖族的吧。”
猫妖铃点头。
“也知道所谓妖族就是兽人族吧?”
猫妖铃继续点头。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兽人族会被称作妖族吗?”
猫妖铃摇了摇头。
然后他看见他家大人很愉悦地笑起来,
“这其实是一个蔑称。”
当鬼妖妖的话音落下,猫妖铃有一瞬间怀疑自己那超与常人灵敏的兽耳。
“这是一个蔑称……”
再次重复的鬼妖妖的话语让猫妖铃终于认识到自己没用产生幻听,接着他并没有不悦反倒是极其好奇:“可是您每次提到妖族的时候语气中并没有轻蔑的意思。”
虽然,可能在曾经他从火季丹口中听到妖族时有过这种感觉,但当时他仅仅只是认为这只是个私人恩怨的原因而已,却没有想到原来出问题是自家大人……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鬼妖妖大人在每次提到这个蔑称时没有着嫌恶反倒给人有种淡淡欣赏的感觉。
而这一定不是错觉……
“那是因为我并不觉得妖族是一个蔑称啊。”鬼妖妖玩弄着手中的面包,自在地回答。
虽然所有人都曾告诉过她这是个并不好的习惯,但是却依旧没人能纠正的了,在猫妖铃这里,倒不如说是被更加放/纵了……
然后,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兽人族,同时也叫做妖族。当然,也有人会直接称它们为受诅咒的一族。之所以会有这样特殊的蔑称出现,是因为它们是不受光明庇护,也不被黑暗约束的种族。说白了,在这个充满光与暗战争的世界,它们是不属于任何一方的。所以,他们在现在也是隐居起来的种族。
当然,那群野兽本身是不认同妖族这个蔑称的,更不会为这个称呼感到自豪,虽然我感觉妖族才是最适合它们的,同样也是最有意思的称呼。”
鬼妖妖大人所感兴趣的地方一直都与常人不同,所以猫妖铃在听到上述一番话后也早已习以为常不感到惊讶,只是他隐约记住了如果有哪一天会遇到同族的话,那么一定不可以妖族来称呼这个关键……
“隐居起来的种族,那么我……?”
他突然出声询问他的疑惑,既然是已经隐居起来的,在外界极其罕见的种族的话,那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呢?
接着猫妖铃看见鬼妖妖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询问似得,露出满意的表情。
“你的话……”刻意拉长了语调,鬼妖妖看着他,在接受到那一如既往的平静视线后,有些无趣一样直截了当起来:“如果说妖族是特殊的种族的话,那么相信你就是那特殊中的特殊的存在了。”
“因为……你可是被那族群中的某位或者某些又或者整个族群所渴望抹消的存在啊……”
——你是被她捡来的,天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捡到你的,反正当你被捡到是已经快要一命呜呼了。
鬼妖妖的话让他回想起了火季丹曾对他所说,关于他的来源。
原来,背后是有着这样的原因。
“不惊讶吗?”
抬头看着那个好像因为他不惊讶而导致自己很惊讶的家伙,他依旧恭敬……
“不,虽然曾经有想到过,不过即使是现在也没有实际的感觉……”
说不定,这也是记忆丧失的缘故吧,导致他在听到这样的答案后反而感觉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啊,是吗。”在听到答复后,鬼妖妖无趣地靠了靠椅背,突然问他:“那么即使是这样,你也想要去理解你的种族你的身世吗?”
“是的。”
没有犹豫吗……
鬼妖妖勾了勾嘴角,趣味蛊然。接着大方地开口:“那么就去寻找啊。”
猫妖铃有那么一瞬间为鬼妖妖的豁然感到诧异,接着他又听见这位大人不急不慢地再次道:
“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会离开我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一块落入水中的石子,溅起涟漪,一些平静的他此刻竟控制不住地站起身。
“绝对不会…我从被您捡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决定永远跟随您了!”
看着他异常激动的反应,鬼妖妖却觉得十分的有趣,然后,她露出了他所熟悉的,恶劣的笑容。
“不,你做不到哦。
因为,你的生命并不掌握在我的手中啊。”
那清浅的语调,却让猫妖铃一瞬陷入迷茫,他并不明白,鬼妖妖所指的含义。
然后,理解了他的疑惑,那位大人跳下椅子,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指着他的胸口轻笑。
“因为你,没有晶核也没有心脏哦!”
猫妖铃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的手慢慢抚上胸口,那里冰凉一片。天天大人曾说过他缺失了最不应该缺的东西,而此刻鬼妖妖的话语让他明白,他所缺失的就是这个……
“你的晶核,并没有碎裂,所以你还活着。但是,这也代表着你的生命被掌控在夺走你晶核的他人的手中…而不是在我手中……
所以,你无法以你自己的意愿来决定你是否跟随于我,只是,如果就算那样你也想要跟随的话……”
像是等待他的回复一样,鬼妖妖刻意的停顿了,静静地看着猫妖铃……
“即使是那样我也想要。”
于是,他也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然后,鬼妖妖脸上又浮现出极其嚣张的笑意。
“那么,就去寻找你的身世并夺回自己的生命吧,当然,我也会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