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宣战
一束束冲天的礼花点亮了漆黑的夜空,地上,人群熙熙攘攘,这一刻却都安静地仰头望着绽放的礼花,红的,黄的,绿的,五彩缤纷映照着游人的面颊,他们眼瞳内也是一束束绽放的光华。
礼花池的这一边,榊和阿琦并肩站立着,一齐仰头同大多数的游人一般,欣赏着天空中的这一幕景色,而礼花池的那一边,却有人透过四溅的火花定定地望着他们。
凤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景下遇到阿琦,还有监督,会遇到正在约会的他们。他们靠得很近,阿琦就像是倚靠在监督胸前,而监督则张开了自己的臂膀,将她护在胸前。他们,男的英俊高大,女的娇俏迷人,看上去如此般配,就像是一对甜蜜的情侣。
凤的心底不可抑制地升起浓浓的苦涩,直弥漫到嘴里,他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垂下头,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空空荡荡的,此刻就像是自己的心一样。
或许,阿琦和监督已经真的在一起了。凤的心底如同前几天一样,再一次升起了前途渺茫的绝望。即使明明已经将忍足的那一番话记了下来,即使自己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要从监督手里将阿琦抢回来,可是,当真实地面对着眼前的场景,他却还是这般懦弱地想要退缩了,他真的是一个懦夫,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凤的喉头哽咽了一下,鼻尖有浓浓的酸涩,眼眶里也积聚起了热热的泪意,他张大了眼睛,牢牢地盯住阿琦的面庞,不想让眼泪流出来。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放弃吧,凤长太郎,你根本——你根本不敢的,你得不到,再怎么样喜欢也得不到的——
烟火的璀璨遮不住夜幕的漆黑,它冰冷的火焰也根本烤不热一颗失落逐渐冷寂的心。凤想着,就这最后一次了,就让他再那样贪婪地看她一次,他再也不会——再也不会去奢望了……
烟花依旧,他纤长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眼眶里的泪终于承载不住溢了出来,从眼角滑下,流过脸颊,渗透进嘴角,是咸咸的味道。他黯然地垂下了手,即使视野早已模糊,可是他还是舍不得眨一下眼睛,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说放弃,那是一件怎样不容易的事情。
阿琦,他默默地在唇齿间呢喃着她的名字,求你,看我一眼,就一眼,我放不开你,也不想放弃,求你了,阿琦——
他那样渴望地盯着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他需要她给的勇气去打败心底那个声音。
他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过了许久,他的心却像是已经经历了千年万年,荒凉沉寂,那般孤单着煎熬,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光亮,永远陷入黑暗的死寂。
烟花已冷,人群在四散,他们转身离去。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灵魂里抽出去了。
他还来不及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
离去的人忽然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
榊太郎亦停下了脚步,他低头望向阿琦,用眼神询问着她,怎么了?
阿琦摇了摇头,紫色的双眸在人群中寻找着,有什么强烈的感觉在支配着叫她停下来,她回头转向榊,不,没什么,她想说,然而目光却突然被一抹熟悉的银白色吸引了。光影朦胧,她看不清他的脸,然而尽管只有这么一眼,她就能确定他是谁,没有为什么。
“长太郎。”她叫了一声,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加上隔了许多人的距离,她其实对于他能够听到本没有抱一丝希望,可她却不知道只这一眼她点亮了他的世界。
榊太郎神色复杂地望着正奋力拨开人群朝他们前进的人影,五指不由得缩紧,只是手心已经失去了身边人的温度,黑夜中,他的眼底似乎根本没有激起一丝涟漪,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另一个人的靠近,同时守护着她,不让拥挤的人群挨蹭到她。
“阿琦!”凤终于来到了阿琦面前,他欣喜地叫她,目光熠熠地望着她,这一刻他的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她也只有她。
“长太郎。”接触到凤灼人的目光,阿琦的心奇异地跳快了几拍,她忽然觉得嘴巴有些干涩,不自然地躲开他的目光,然后干巴巴地应了他一声,她企图把这种突如其来的异样感觉压到心底。
凤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依旧全神贯注地望着她,他想把她刻进自己的心里。
榊望着在他面前的这一对人,凤长太郎眼中毫不掩饰的感情,阿琦微阖的双眼,他忽而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就那么突然之间阻隔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摸不着的隔膜,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凤长太郎,原本他以为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变数,无从影响他和阿琦之间的感情。他看着他一点点失落然后转身离去,他以为,这个少年总会看清自己一时的感情,在明白得不到之后就会放手,只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错估了这个少年的执着,错估了他对阿琦的喜欢,当然也错估了自己对她的在意,原来即使是他人对她的觊觎,他也不喜。
他伸手,不容拒绝地牵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和力度,阿琦扭头看了一眼榊,脸上蓦地有些热,虽然此刻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意在凤的面前和榊太郎表现得那样亲密,却不妨碍她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只是这一次,榊太郎握得很紧。
“长太郎,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阿琦没有再执着于把手收回来,而是转头问凤道,她显然企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凤自然也注意到了榊的举动,他看了一眼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这一次虽依旧有着酸涩,却没有了之前那种深痛,“监督。”他抬头直视着榊,这一次再也没有躲闪和退缩,直直地告诉他他的坚持和选择。
“啊。”榊点了点头,依旧是那一副万年不变的严肃模样,只是这一次他望着他的眼中有了让人看不明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