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治府向来严苛,众人何时这般放纵过,被李舒这么带着,玩的疯了,不知不觉便离院子远了。
“翠铭,你站住!你敢偷袭我!”
拿着刚揉搓好的小雪球,李舒大步朝翠铭追去,方才就是她趁自己不备,偷袭了自己。亏得她信任这蹄子,还觉得她是个老实本分的,结果玩起来比谁都疯。
“姑娘,姑娘,我错了……”
翠铭被一个雪球砸中,忙向后退,叫喊着求饶。
“这还差不多!”李舒笑道,颇有些心满意足。可下一刻,她就看到翠铭迅往地上捞去,心下了然,转身瞬间,便溜开了去。那蹄子竟是假意求和,真是狡诈。亏得自己更狡诈,啊,不对,是更聪明,才能躲过这一击!
可就在李舒暗恨这妮子狡猾时,便听到女子的惊呼声。
“啊!”
原来被李舒躲过的雪球,直直砸向了女子头部。女子穿着不俗,素白长貂裹着曼妙身材,繁复的髻被雪球砸得松散,留下好一片雪白,姣好清丽的脸蛋满是怒意。
李舒认识她,她叫谭……什么……月来着,是个千金,两人好像还见过两面。当然,谭……好吧,姑且就叫她谭千金好了,反正她没给李舒留下什么好印象。
“哪个不长眼的,伤了我家小姐?”
她身边依旧是那个嚣张的柳儿,此时的柳儿见自家小姐这帮狼狈,已经叉上了腰,气势十足。
翠铭见那小姐衣装不凡,又是自己误伤了人在先,上前赔礼:“是奴婢的错,奴婢方才不小心,伤着了小姐。”
柳儿并不理会翠铭,上前就欲甩翠铭嘴巴,却被一只手拦住。
“太子府的奴才,还容不得外人多管闲事。”众人这才看向不远处的陶公公,想来这小姐来府上作客,陶公公是个引路的。
“淘公公,这贱婢伤了我家小姐,得好好惩罚惩罚!”柳儿见是陶润,这才收手,去给自家小姐整理衣装。
陶润是个人精,这翠铭是宫里头赏进太子府的,又是李姑娘的婢女,自然得罪不得,当即看向李舒。
“这位小姐,我们一时玩闹没注意,误伤了你,还请勿要怪罪,我在此给小姐陪个不是。”李舒上前道。她虽不看好这主仆二人的人品,虽没真的伤了人,可毕竟是自己等人有错在先。
陶润忙跟着打哈哈:“谭小姐,您看?”
柳儿为谭碧月整理好衣装,并不买众人的帐。
半晌,谭碧月悠悠开口:“罢了,我也没伤着。不过,这群奴才如此无状,不成体统,得罪了我算小事,可哪日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陶公公?”
谭碧月素来高傲惯了,又知道太子府没有正经的女主子,出口就高人一等。
陶润犯了难,这谭家小姐得理不饶人,偏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正踌躇着,便听到柳儿说道:“陶公公,我们家小姐可是要入主东宫的。”
这话分明是在宣誓主权,警告众人,别得罪了未来太子妃。
李舒听得浑身一震,胸口顿时闷闷的,险些透不过气来。脸色一变,不欲再纠缠些什么,转身便走:“陶公公,禀明太子处置吧。”
“是。”陶润的脸色很不自然,没想到这谭家小姐如此不好打,这入主东宫还是捕风捉影的事,竟敢拿到明面上来说,这日后若真入主了东宫,可还怎么了得!
“谭小姐,翠铭是皇后娘娘赏给殿下的人,不好处置。依奴才看,不如禀明了太子殿下?”
谭碧月听到皇后娘娘的时候,脸色变了一变,瞥一眼柳儿:“既是皇后娘娘的人,那便算了。”
柳儿附和:“小姐大人大量,不予计较,还不快谢我家小姐。”
翠铭不置可否,微微躬身,已经小步追上了李舒。
谭碧月见一群人散了,缓和了面色,扯上一抹笑容,问道:“陶公公,方才那女子是……”
“太子殿下的贵客,谭小姐还是不要多问的好。”陶润选择三缄其口,别人不知道就罢了,他作为管事太监,却知道这位李姑娘,那可是太子爷的心上人。他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还从未见过殿下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人李姑娘不怎么领情,还巴巴的讨好。就说前几日那镯子,啧啧,稀有程度自不必说,还是请了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的。
“这天色也不早了,谭小姐可别晚了用膳的点儿。”陶润不忘提醒。
李舒心情郁郁的回了房,翠铭算上午膳,李舒也只是草草吃上几口,便坐在秋千上出神。
翠铭见李舒如此模样,以为她是为了昨晚和太子吵了嘴,才心情郁郁。见风大了,连忙取了锦貂狐球来,给李舒披上,唯唯诺诺着开口:“姑娘,有些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我面前没什么好顾忌的。”李舒回过神来,并不大放在心上。
“奴婢来太子府有七年了,可从未见过殿下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除了姑娘您。”
翠铭见李舒不为所动,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爷的心思难猜,喜怒不形于色,可爷为了姑娘,多少回心思外露?爷每回见到您,心情都好上几分,这些难道姑娘看不到,感觉不到吗?!”
李舒闭眼,一滴泪划过冰冷的脸颊,瞬间落入风中,结成了冰:“我看到了,也感觉到了,可是你要我怎么办?”
语调低迷,落入北风的呜咽低鸣声中,愈加悲怆。
“你今日也听到了,谭小姐会入主东宫。”
刘舒心里很清楚,她喜欢刘庄,只是她不愿承认。她清楚的知道,她不能陷得太深。他是刘庄,是汉明帝,总会有三妻四妾,会有后宫三千佳丽。到得那一日,那般处境,她又该如何自处?
翠铭听了这话,心中却是一喜,看来李姑娘对太子殿下并非无意,遂又继续劝道:“姑娘,只要您愿意,太子殿下定能想办法,娶您做太子妃的。”
“愿得一心人,白不相离。”秋千晃悠悠的,似乎想要为秋千为人编织一个五彩的梦,奈何那人却清醒无比。
“他做不到的。”幽幽一叹,李舒起身,不再理会翠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