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醒来,快醒来,薄怀这只是一个最恐怖的梦魇,一切都不是真的,快醒来……
薄怀拼命的对自己这么说着,但是他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法挪动,连一寸身体都没法移动,脑子里的念头哗哗哗的转,恐惧让他的背上渗出了细汗,但背上好像也同时压上了千钧重担,压的他像是连发丝都僵直了。
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寸一寸的逼近,而那些恐怖的人脸潮水一样的向着他的方向涌过来,疯狂激烈的表情一点点的离他越来越近,近的他好像能看见那些脸上的痛苦,薄怀越来越恐惧,就在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蹦出胸膛的那一刹那,他忽然眼皮一动,从老板椅上跳了起来。
面前是亮堂的灯光。墙上的钟,刚刚“叮叮当当”的响起来,十二下。十二点整。
他坐在自己安静的房间里,桌子上,躺着他在梦中还在反复仔细把玩的血玉。
而别的,什么人脸,什么虫冢,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个噩梦。一个困扰了他三天,真实的像是现实,又让他反复做了足足三天的噩梦。
第一天的梦魇里,那些人脸虫只是在他的玻璃外头反复的徘徊着。
第二天,有一些爬进了房间里来。
到了第三天,它们越来越近,现在只差一点点,就能爬上他的身体了。
但同样的,第一天他无惧无畏,在梦里甚至变了身,上去就拿爪子挠---狼和虫子打架,跟老虎打苍蝇有什么区别?结果反正就是被一堆虫子爬到了身体上,而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肉身上,也的确留下了斑斑驳驳的,像是吻痕一样的浅浅的红痕。
直到看到他自己身体上的痕迹,薄怀才能肯定,他做的,并不只是梦。
第二天开始他怕了,于是他门窗紧闭,甚至喝了大量的咖啡不想入睡,但梦魇依旧是准时的,在半夜十二点找上了他,明明他当时一点也不困,但当他醒来的时候,一看时钟,却恰好是一天里最阴的时刻,半夜十二点。
如果不是因为一切如此诡异,他绝对不会低声下气的去求自己之前的情敌,但正是因为这一切都超乎了他的想象之外,让他根本对此束手无策,也无计可施,他这才……向自己的情敌低头。
王恂不肯对他伸出援助的手,或者说,是他提出来的解决方法,根本没有用。
薄怀定了定神,想了好久,终于拿起话筒来拨电话回老家:“hi,joseph,doyoustillhaveholyater(你那还有圣水么?)”
千里迢迢去求了圣水,十字架,大蒜,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堆传说中辟邪的东西来,得知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空运,明天就能到,薄怀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也不想想,所谓梵蒂冈的圣水,现在连对他都毫无效果,那对付那些诡异的,超现实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当然圣水并不是真的无效---薄怀曾经亲眼见过圣职者拿着它们倒在一个被魔鬼附身的人身上,一边倒,那人身上一边冒起了青烟,再加上圣歌赞美诗,那个人身上的魔鬼,的确被驱除了。
只是圣水在圣职者手里和在他们这样的人手里,效果本来就要大大打上个折扣,再加上他要对付的还是某些梦魇当中存在的生物,最后的结果,真的能如他所愿么?
***
第二天,圣水什么的果然顺利的到了。
有这些东西在手上,薄怀的底气到底足了一些。
他又跟送这些东西来的兄弟聊了一会:“对了,说起来,教廷那边还有些什么驱鬼的方法?”
“我见过他们在门框上撒盐的,”那人想了想,“圣水是最管用的,当然还有驱逐咒,不过那个好像只有神职人员才会用,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人说着笑笑,“兄弟,别怕,那些鸟人是不会到大陆这边来的,毕竟大陆这边不是他们的信仰地,没有了信徒信仰之力的供养,那些鸟人就是有再大的神力,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薄怀干笑了两声,这会儿连他自己也对自己捏在手里东西的效果存疑了。
不过这一天晚上,眼看着时钟咔嚓咔嚓的走向了十二点,他还是按照自己所听说的那样,从头到脚的浇上了圣水,忍受住了皮肤上轻微的灼烧的疼痛,又在门框上,浇上了大量的盐。
做好了这一切,他睁大眼睛盯住了自己的房门。
然后,眼睁睁看着时钟的指针,又一次指在了十二点上。
***
和前三个夜晚几乎相同的,渐渐向他越来越近的,是如同潮水一般轻微的沙沙声。
这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重,像是无数人细碎的脚步声,薄怀缩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几乎好像连呼吸都不敢,生怕自己的声音重了,就又把那些东西给引了过来。
他生平第一次这样祈祷着,那些“神圣”的东西能够起效,那些他曾经嗤之以鼻的祷告能够起作用,他也是第一次这样诚心的乞求着,自己能在圣光庇佑之下,逃过这一劫。
但没有用---那声音越来越近,在门框那边只略略迟疑了一刻,像是在试探着什么一般,但旋即就越过了他布下的盐线,朝着他的位置涌了过来。
薄怀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往门框那边看去---这一次和往日不同,那门像是被无数的虫群推动,自己缓缓的打开,露出了外头的一片黑暗。
黑暗里,好像有一双眼睛,在那边紧紧的盯着他。
薄怀“啊”的一声大喊,在梦中被活活吓醒了。
而醒来的时候,和之前的三个夜晚一模一样,血玉躺在桌上,指针刚走过十二点。
一切只是一场梦。
不,但薄怀非常清楚的是,这不只是一场梦。
这绝对,不只是一场梦魇---他看向门口,那边的盐线已经是一团的糟乱,地上的盐粒被弄的到处都是,地板上全是一粒粒的盐。
那盐线以原本横躺在门框上的形状,变成了无限的往他坐着的位置延伸,只差一点点,就要碰到他坐着的椅子。
显然,不管那在黑暗里看着他的是什么,那东西恐怕只要一个晚上,再有一个晚上,就能够真正碰到他了。
这样的恐惧,让薄怀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哪怕是一直胆大包天的他,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信了这个邪:那就是,这真的是以他的常识,无法对付的东西。
他想了很久,终于颤抖着手打了另外一个号码,一个,他原本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再拨的号码。
***
第二天白天,在医院里陪着老婆的王恂,接了一个电话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慕初晴问他怎么了,他忍不住的抚了抚额头,搂住了她:“慕慕啊,以后这里就是多事之秋了。”
“嗯?”慕初晴不明所以。
王恂打开了电视。
今天的h市午间新闻播报了一个消息:就是备受瞩目的h市牛皮癣,旧市街改造工程,由非天国际总裁薄怀亲自宣布,将引入泰国的合作公司一起开发。
电视当中的女主持人笑容满面,毕竟泰国的这个暂时还很神秘的,没有太多消息的合作公司,据说将注入四个亿的投资。而旧市街的开发也将帮助h市创造超过三万的就业岗位等等的利好消息,让非天国际的估价,在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节节攀升,瞬间涨停。
王恂看完了这个消息就“啪”的关上了电视,脸色阴沉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这个公司……”慕初晴也觉察出了不对,“难道就是泰国的那个……”
王恂点了点头。
“我倒是没有想到,薄怀真的会像他们求救,他应该很清楚的,这就是与虎谋皮,”倒卖文物被发现,他的国籍能救他一命。
但若是引入了异能界的这些事情,导致了某些严重的后果,那么很快的,他就会无声无息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何况在这件事情上,薄怀并不是没有选择,难道说,非天国际对他来说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他宁可以自己的性命去铤而走险?
王恂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这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明明他给了薄怀最好也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不是么?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慕初晴沉默着倚靠进了他的怀里,依恋的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多事之秋就多事之秋吧,反正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并没有太多害怕的东西。”
王恂这会儿终于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伸手也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王恂的脑子好像也转的格外的灵便起来:“不过,另外一方面来说,股价上升倒是一件好事……”
慕初晴听他说了这一句,瞧着他微微翘起的唇角,狐狸一般带着狡黠之意的笑容,她就也忍不住的笑了笑,倒是有些猜到了他的想法:“爬的高,跌的重?”
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股价因为这种利好消息而爬得越高,如果想要通过股票的买卖杠杆来撬动整个飞天的根基也就越容易---譬如做对冲基金,这之间的一涨一跌效果越大,那么获利也就越高。
如果王恂能够成功的控制了让他们股价瞬间下跌的那个消息以及释放消息的时间,只要有一定的资金在手,即使想一下子弄跨非天的股票,都不是一句空话,而且,这还是非天咎由自取,还能把泰国的那批人的资金也给截停下来。
所以王恂这会儿,才会笑的这么开心---这么说,他其实已经想好了让非天从高峰上跌下来的方法。
王恂哈哈一笑:“你倒真是了解我。”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