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淮淮就连哭,都是藏在阴暗里无声无息,一滴滴的水珠从眼里往下流。
最后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把烟头在地上一碾,回了房。把江斯昀从床上一脚踢到一边,大咧咧地躺下占了一大半位置,没事人似得睡下了。
第二天,江斯昀在猪舍找到华淮淮,几分尴尬地走过去打个招呼,支支吾吾想说什么
华淮淮看他满脸不自然,抢先替他说了,“你想说,昨晚的事不代表什么对吧?”
江斯昀呵呵一声。
“还想告诉我,你爱的人是莫黎对吧?”
江斯昀俊脸一红,“昨晚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借着发疯欺负你。”
华淮淮挺老实,“要是我不愿意,你也得逞不了。不怪你。”
这话一说,江斯昀就有点压力了,他担心华淮淮对他有意思,有想法,再联想到这女人第一次就是给了他,心里就开始犯嘀咕,胡思乱想这女人不会是爱上他了吧,“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华淮淮把箩筐往地上一搁,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对你没想法。而且我第一次也不是给你的。”
“什么?”江斯昀一听,心里说不出的别扭,“那怎么一床单的血?”
“刚巧来大姨妈了,幸亏没让我赔干洗费。”
江斯昀莫名其妙不痛快起来,“那你第一次给谁了?”
“江公子管得未免太宽。”华淮淮不说,江斯昀碍着面子也不再刨根问底,只气呼呼地转身回了房。
趁着阳光好,华淮淮把床单洗了。昨晚一战留下了诸多痕迹,泡在洗衣粉里半天还去不掉污渍。
江斯昀凑过来看华淮淮在大盆里光着脚踩,“要帮忙吗?”
华淮淮把他骗过来,“把水桶拎过来。”
等江公子把水桶放在旁边,华淮淮一勺水扑在他身上,淋得他浑身湿透,跳脚骂人,“华淮淮,你这个坏女人。”
华淮淮挑着眉半是玩笑半是逗弄地问,“我哪坏了?坏你什么了?”
江斯昀指着她,半天才说,“瞧瞧你,这样就是坏极了。”
闹了半天,江斯昀还是乖乖地帮忙拧干被单,只不过贵公子没干过这粗活,那头华淮淮刚用力往一边扭,这头江斯昀手没抓牢,一松,被单掉地上了。
气得华淮淮将被单重新丢回水盆里,骂这男人没用。
江斯昀被她说得脸面全无,赤红着脸回了房间。
等华淮淮干完活进屋,便见这男人在客厅摆弄一台老旧的收音机。夏爷爷站在旁边看,见华淮淮过来,便说道,“这机子好多年啦,还是美玲她妈妈当年的嫁妆咯。”
江斯昀在一旁敲着锤子,保证,“放心,我出马,保证搞定。”
华淮淮自是不信,等打扫好房间再出来一瞧,这爷俩还真坐在小板凳上听广播哩。
江斯昀拍拍收音机,向她显摆,“瞧你江哥的能耐,一小收音机不在话下。”
难得江斯昀得到她的夸赞,美得快冒泡,得意忘形,开始忘乎所以然,“去,给你江小爷倒杯茶。”
华淮淮还真倒了杯茶来,与江斯昀伸出的手擦过,递到夏爷爷面前,“您老喝。”
“我呢?我的茶呢?”
“自个没长手啊!”
傍晚,江斯昀洗好澡,穿着夏爷爷的麻布外衫在院子里乘凉。
夏爷爷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他吃饭,“一会再烧一个拿手的辣椒炒肉就齐了,你去把淮淮喊回来,可以开饭了。”
江斯昀摇着蒲扇出了门,在村里寻这女人。
转了三圈还没找着华淮淮,江斯昀有点急了。还是小卖部的老板娘见了这俊俏公子哥,问,“可是找你媳妇的?”
“下午就不见人影了,不知哪去了。”
老板娘指着村头的操场,“去那看看。”
江斯昀走到操场,一群人围着看打麻将,他挤进去一瞧,眼珠子转了两圈才回到一个穿着花睡衣,盘着腿的女人身上,她顶着一头乱发猛地丢出一张牌,嘴里喊道,“幺鸡来一张!谁要谁要?”若不是那喊的声音觉得耳熟,江斯昀几乎不敢去认。
华淮淮看有人扯她后衣领,扭头见是江斯昀,一挥手,“等下,这局一定能胡!”
最后还是输了个一塌糊涂。
江斯昀把她拖回家,华淮淮还满不服气地说,“再来一局,一定能扳回来。”
牌技惨不忍睹,江斯昀不禁问,“你输了多少钱?”
“这是友谊赛,提钱多俗气。”华淮淮比一手指,“输了十块钱。”
江斯昀吃惊,“打多大的?”
“五毛钱的。”
这都能输十块钱,江斯昀不知该说什么好,搂了她的肩膀往家带,“有机会小爷教你几招,想当年我在拉斯维加斯,那也是横扫全场,赢了个大满贯!”
“赢了多少?”
“六千多万!”壮志满满。
“输了多少?”
“既然是赌,那输赢就是正常,”最后华淮淮一个威胁地眼神扫过去让他说了实话,“输了约莫有八千多万吧。”
有钱人的生活不是你的想象。
晚饭后,两人蹲在厨房洗碗,江斯昀用沾满洗洁精的手去摸华淮淮的脸,华淮淮侧身躲过,“江公子又想损坏前清古董?”
江斯昀嘲笑她,“就你这知识底蕴,还懂什么古董不古董的?我告诉你,小爷我房间里摆着的花盆都是宋代无印字题字的,知道我在里面养什么吗?”
华淮淮瞎猜,“养癞蛤蟆?”
“能有点艺术情操吗?”江斯昀哼一声,“小爷我养了条黑金鱼。”
“值钱吗?”
“钱是不值的,只不过是莫黎送的,我就这么一直养着,也算是睹物思人。”
华淮淮把碗洗好搁在案台上,“看不出江公子是这么一情深意重的人啊!”
“那是,虽说小爷我游戏人间,可心里还是痴心一片的。”江斯昀把洗碗的脏水泼在池子里,对她的感情史表示了好奇,“说说你的事。”
“什么事?”华淮淮装傻不欲多谈。
“说说你的爱情经历,”江斯昀背靠着洗理台,面对面看着华淮淮,“你喜欢谁?或者说曾经爱过谁?”
华淮淮打个哈欠,“那得从我幼儿园时代说起,想当年,姐姐从小班开始就是班花,到了中班,就是园花,到了大班就更不得了了。”
江斯昀用手掌轻拍她的嘴,“跳过,直接从你发情期开始说起。”
华淮淮不肯说实话,皮球踢回去,“你先说。”
“我?”江斯昀点点头,沉思片刻,认真回答,“从小学到高中,我都是全校最帅气的风云人物,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学校是我家开的。围着我转的女孩子不要太多了,一年级就有女生追着到家送巧克力,二年级……”
华淮淮夸张地哇了一声,“快停止您那辉煌的过往回忆,咱直接从您野兽期开始说起。”
“上大学时向莫黎表白未果,经不住打击的小爷我一头栽进了这花花世界乱花丛中,从此过上了人间浪子的游戏生活啊。”
“真听不出来您有一丝悔恨,”华淮淮解了围裙出去,“过得可滋润了吧。”
江斯昀从后头箍住她脖子,不让她走,“说完我的了,轮到你说了。”
华淮淮哎呦一声,“有啥好问的,我和萧海涅是孽缘,和官沙荣是无缘。”
“我咋觉得姓萧的对你念念不忘啊?”江斯昀心里有些别扭,像是自己的玩具被人惦记了一样。
“何止念念不忘啊,他还求着我当他小三呐。”
“真的假的?”
“假的!”
两人一路打闹着回了房间。
江斯昀往床上一躺,扭头看华淮淮背对着他换下睡衣,脸上有些潮红,“喂,你还是不是女人?换衣服都不躲着点?”
“这屁点大的地方你让我躲哪去?不想看你转过头去啊!”
最终江斯昀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完全程。
华淮淮刚躺下,江斯昀就过来挑逗她,“你胸挺大的。”
“谢谢。”华淮淮背对着他。
江斯昀摸她头发,“聊聊天?”
华淮淮不吱声。
房间里光线暗黑,偶尔星光点点透过窗户进来,将华淮淮露出的肌肤照得雪白一片,江斯昀凑到华淮淮的耳边,带着丝丝棉絮般的声音,“昨晚舒服吗?”
二话不说,华淮淮挥手给了他一拳,正中眼眶。
江斯昀痛呼疾首,“妈的你打我干什么?”
“我看你今晚毒瘾也不犯了,估计这几天慢慢就好转了,等到你身体康复了,咱们也别赖这呆着,赶紧麻溜地回羊城。”
江斯昀捂着眼睛倒在一旁,“等老子回了羊城,把那帮乌龟王八蛋一个个都抓起来。小爷风光的时候,个个的都像苍蝇似得围着我转;小爷落魄了,妈的全都不见了,居然敢挂老子电话。”
华淮淮皱眉坐起身来,“谁挂你电话?”
“小爷以前在她们身上花了不少钱,结果出了事,一个个都换了号码。好不容易打通一个模特儿的手机,居然告诉我,因为她工作需要而不便换号码,否则压根不会让我找着她。你说说,有没有良心?”
华淮淮越听越心惊胆战。
“还有那帮兄弟也是这个德行,说兄弟都是抬举他们了。多少单子都是小爷眼都不眨地买的,如今向他们借点钱,居然鬼敲门似得,个个都躲着不敢应声。说是我最好的兄弟,哼,一听我的声音,立马就挂了电话,再打就是关机。”江斯昀最后总结一句,“都他们是一群狐朋狗友!”
落魄的江斯昀明白了什么叫做雪中送炭人少,锦上添花的人多,墙倒众人推的事屡见不鲜。
华淮淮掀了被子把他扯下床,“快走!”一边说一边收拾衣服。
江斯昀被她弄得稀里糊涂,“这半夜三更的去哪里?”
华淮淮脸色苍白,“保不准你哪个情人或兄弟就把你卖了,指不定现在追兵就在来的路上了。现在跑还有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