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司令应约带着煜琳来到巡捕房,煜琳曾“有幸”着这个地方待过一晚,里面情况之恶劣是有过切身体会的,彼时,夜已深,清冷的月光倾泻而下,宛若恐怖的三尺白绫。窗户未合,时不时飘进冷洌的夜风。
一路上收获的是每个警卫毕恭毕敬的“谭司令”。
来到关押葛民贤的牢房,警卫开了锁,煜琳迫不及待的进去,随即谭司令也跟着迈入。
一进去,才发现,葛民贤安静的躺在床上,煜琳只以为父亲已经睡了,回过头对谭司令薄嗔道“父亲也真是的,这么早就睡下了,司令别见怪,我去叫他起来”。
到底是天真单纯的小丫头!见此状,谭司令深感情况不妙,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点头答应,静待一切的来临。
“爸,起来啦!我们可以回家了,谭司令都来了”煜琳坐到床上,轻轻推着父亲,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父亲的身体怎么如此冰呢?一股不祥的念头涌了上来,她下意识的轻唤“爸…?”。
煜琳用疑惑和敌视的目光看向谭司令,眼泪似乎不自觉的夺眶而出,像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谭司令也不明白这其中的所以然,赶忙跑过去,熟练的弯起手指放到葛民贤的鼻尖,果真,毫无气息!
“啪…”谭司令愤的转身,一把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冲警卫们咆哮道“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
警卫们吓得毛骨悚然,个个都连连推辞说不知道、不是我。
“爸,你醒醒啊,爸,我是煜琳,你睁开眼看看我啊!爸…爸…”煜琳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本来是满心欢喜的要带着父亲回家,却偏逢父亲遇难,对她来说,这样的晴天霹雳,她该如何面对,她又要如何接受失去最爱父亲的痛苦呢!何况,从头到尾,父亲都是被冤枉的呀!
谭司令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出了这件事,他良心上也着实过不去,他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煜琳单薄的肩膀,说“葛小姐,节哀顺便吧”。
“你让我如何节哀顺变?我爸死的不明不白,谭司令,你要怎样向我交待”煜琳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在葛民贤的遗体上,每一滴泪都在渴求着父亲能活过来。
此刻,谭司令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薄弱的身躯弱不禁风,嘶声裂肺的痛哭锥得人心生疼,如此娇弱可人的女子本应是被人捧在手心的明珠,又奈何让她经历这么多坎坷。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在他的巡捕房里遇难的,它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葛小姐,谭某实在对不住,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全权负责,必定查个真相大白,还以葛家清白”。
“我爸死了,清白还有什么用…”煜琳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瘫在地上,谭司令扶住她,煜琳不停的喘着气,用微弱的声音声音说着,始终不看向谭司令。
“司令,我爸是个要强的人,还望…还望您让他…安详的在葛家走。”她必须接受现实,面对至亲的死她必须学会接受和承担,还有母亲,她不能哭,她还要照顾母亲,在最逆境的时候,她不能倒下。他伸出手抹了把泪。
“快来人,把葛小姐和葛老先生安全的送回葛家,若有半点差池,小心你们的脑袋”谭司令厉声吩咐道。
而此刻谭司令的举措在她眼里变得无比的轻鄙,甚至的讽刺,在最心痛的时候,她仍旧要保持父亲的自尊,葛家的自尊,她葛煜琳的自尊。
“多谢司令的好意,葛家还没跨呢,我们可以自己走”说着她转身,强忍着泪水,挤出难看的笑,轻轻拂过父亲两鬓曾生的霜华,说“爸,我们回家,我们这就回家,高叔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泪还是顺着两腮缓缓滑落,轻盈又沉重。她就这样用单薄娇弱的身体搀着父亲,紧咬着嘴唇,一步一踉跄的向外走。
谭司令有意伸手去扶她,煜琳却毫不给他机会。望着那个在黑夜里颤抖的身影,紧紧地搀着父亲,她究竟还能承受多少,或许她早就已经崩溃了,为什么她还要强忍,如此要强的一个女人,让人可气却从心底让人心疼过,甚至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敬意……
搀着父亲的煜琳,纵使再沉再重,他也要将父亲带出这个地方,她是葛民贤的女儿,她没有低头的资格!这一刻,她明白,肩上的不仅仅是父亲冰冷的遗体,而是整个葛家的责任!
风干的泪水在她白皙的脸颊映出了两条重重的泪痕。夜,死寂一般;风,像是无情的匕首剜着她的心房。干涩的泪腺却再也涌不出泪来了,她低下头,低低的对父亲说“爸,我们回家了,女儿永远陪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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