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娘,我们能动用的银子还有多少?”
事情还得一件一件来,急事优先处理。
“不多了,大概在三十万左右,上个月刚送了粮草往边关,再抽成的话,会影响到各处生意的流转。”
各处投入生意中的银钱,一时半会见不到收成。
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余银就别想了,就那么点。
清云愁着脸,“那晚总共弄到了多少?”
??
艳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清云。
“我说行动那晚,从各家弄到了多少银子?”那天她是让谁点的数?
“噢,这个啊,总共有八十多万两。”再除去交给帝王的两三成,也能余下五十多万两。
“我们自己的三十万就不要动了,那八十万两,分成三份,我们留最小头的,一份拿出来振灾,另一份,全交给皇上。”
“二三三?”这样分,也算是合情合理。
“对。我们的那份,充入公中,留待备用。”
手上有粮,心中不慌。未来,还不定会发生何事,总该有急用的时候。
外面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路上见不到行人。
早朝的官员,深一脚浅一脚,艰难的入了宫门。
昨日钦天监才说瑞雪吉兆,可这老天根本没有给脸,大雪丝毫没有停下的样子,钦天监有人要倒霉。
连带他们这些大臣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安阳的雪,都过了膝,再往北,只会更严峻。
雪灾,已经可以看见。
战祸,天祸,**,再后面就是民不聊生
大齐血气未复,国库空虚,遇上大灾,会有些力不从心。
银钱粮食哪里来,首当其冲的,就是权贵之家,再是各方商贾。
崔大早早叫醒宣帝,将大雪一夜未停,深及膝盖的事,禀了宣帝。
钦天监那些饭桶,测不准还敢『乱』说,吉兆,现在变成凶兆,昨日那几人有多风光,今日就该有多倒霉。
各地灾情报上来,陛下只会更加愤怒
宣帝出了寝宫,天地茫茫,他的心也茫茫。
老天爷怎么就不能让他过几年自在轻省的日子。
“陛下,上朝的时间到了。”见宣帝发呆,崔公公提醒道。
宣帝没有言语,抬步走下台阶。
宫人刚刚才铲过的雪,又覆上薄薄一层,脚印深深,一如沉重的心。
深宫内院的雪,都有尺高,行步艰难,大齐的百姓,该生活得何等艰辛!
天地肃冷,会冻死多少人?会倒塌多少房屋?会有多少人变得无家可归?会
宣帝滑了脚,摔到在雪地上。
“皇上”宫人一片惊叫。
崔大手抖如筛糠,跪扶起宣帝:“快,快宣太医。”
宣帝坐在雪地上:“朕无碍,不用召太医。”
借着崔大的臂力起身,亲自拍掉身上的雪,“崔大,朕是不是老了不中用了?”
“陛下松年长驻,康健德功,怎能说老呢!”崔大后背湿透,这种惊吓,他不敢玩!
“老了就是老了,不服老也不行。朕知你心,不必如此惊惧,不过是摔了一跤。”不过是地雪地湿滑,分心没注意到脚下罢,一群人需大惊小怪。
崔大不敢认同,也不敢再让宣帝走着去上早朝,出了事,他百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陛下,步辇来了。”
宣帝没有坚持,任由崔大扶着送上步辇。
明黄的纱帐抹去耀眼的银白鹅『毛』般雪片继续纷飞,从缝隙中落入鞋尖。
宣帝长叹,天子怎能斗得过天,他这个天之子,遇上发怒的父,也只得低头。
金銮殿,百官三两而立。身居高位的权富大臣衣冠鲜亮,脚蹬厚底官靴谈笑风生。
清俭的大巨,袍底薄靴湿透,在殿外拧水。手脚冻得麻木,失了知觉,走一步,脚板就是冰冷的冰坨子。
“皇上驾到!”
大殿内安静下来,殿外的大臣没敢进来仪容不整是大忌。
宣帝坐在龙椅上,着殿内空缺的位置,“怎么回事?人还未到?”
礼官回禀:“陛下,几位大人袍靴皆湿,怕有失德仪,故不敢进殿。”
宣帝挑眉,对在列的大臣有些不满起来。
同朝为官,区别也这般大。寒门出仕者,除了攀附权贵,以权谋私者,那些为官清廉的,养一家老少吃喝,能余下的奉银,也不能够挥霍。
冬里置办的寒衣,与豪贵天差地别,在这朝堂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贫者,饥寒交迫为一食而奔命富者,为富不仁以欺穷者为乐。
大臣感受到低气压,知帝王心情不善,又琢磨不透何因,呐呐不敢开口。
谁都不想第一个去蹙帝王的霉头。
“众位爱卿都无事可禀?”
殿下无人回话。
宣帝更气了。
“宣殿外大臣入殿。”
老实人都老实,有事实话实说,老狐狸则只想着独善其身。
朝堂本就是个五颜六『色』的染缸,保本心而行事的人,也不可能是一张白纸。
一旦踏进来,没有人能跳脱出去。
礼官唱诺,以刑部侍郎钟文辉为首,一行人鱼贯而入。
跪拜,行礼,三呼万岁,伏于地而不敢起身。
“平身。”宣帝平定心气,“尔等可有事禀。”
钟文辉出列:“启奏陛下,臣有事禀!”
他一早就收到主子传来的消息,尽量在皇上面前卖惨,将西街贫民窟房屋被大雪压塌之事逞报,后面的事,他就不用管了。
他是刑部侍郎,主要是查案,民生方面,只将看到的实话实说,自会有人接手去管。
可这一早看到的情况,揪痛了他的心,哪里还需要故意说惨!
“说!”
“陛下,臣考进士时家贫,租住于西街。那一片,都是贫穷的平民百姓。今晨途经之时,发现有不少的房子于夜间被大雪压垮。臣担心有人埋于风雪,便与侍卫一同查看,发现那一带,有不少老人和幼童”
钟文辉稍顿。
“如何了?”宣帝急问。
钟文辉哽咽道:“有不少老人和幼童都冻僵在风雪中,再也没能醒来!”
来不急统计到底死了多少人,他只能吩咐身边的人留下来处理,自己急急入了宫中。
风雪只能说是刚刚开始,会持续多久,无法预测。
还会有多少人死于饥寒,也无法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