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毒必黑。
白瑾泽清寡的眸底蕴着一层惊愕,竟然有人在药罐中下毒,他的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为再次确保,用一个银制的勺子在汤药里盛出了一点药汁儿,只见那个银勺子立即变的乌黑,白瑾泽的手颤抖着,勺子里的汤药流到了地上,只见地面一片黑色的印记。
剧毒,不但是毒药,而且还是夺人性命的剧毒!
他瘫坐在火盆前,额头上布了一层淡淡的冷汗,幸亏,幸亏自己心思细腻,比较敏感,如若不然,后果将无法设想。
隔着层层的帐幔,飘纱摇曳,味药刺鼻,恍若寒风顺着窗户缝隙钻进来,刮着凉薄和胆颤。
帐幔后。
一抹单薄飘渺如雪上梅花的纤影印在帐幔上,若清风浮云,浮在心头,若清冷月弦,弦如筝音,琉璃尚未痊愈的身子摇摇欲坠,恍若轻轻一碰就会碎,她那飘渺,清寡,带着一丝丝无奈绝望的声音缓缓从她口中吐出,划过她的舌尖,划过她的牙齿,碰过她惨白干裂的唇瓣儿:“原来……有这么多人希望我死。”
“琉璃,你……”白瑾泽听到她轻飘飘的声音,心口窝恍若被戳了个口子,他赶紧起身,径直来到她面前,将斗篷披在她的身上:“琉璃,你怎的下地了,快回去躺着。”
“我不。”琉璃捏住白瑾泽的大掌,盈水的眸底染着泪光:“若我在继续躺下去,那么,是不是我将一辈子都会躺着?若不是……若不是你一时起疑心注意到这个汤药,是不是,是不是我就会一命呜呼了,这又合了谁的心意?皇阿玛?皇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琉璃的情绪十分激动,整个人有些崩溃,毕竟亲眼看到有人害自己的场景都会难以接受。
凉意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不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她。”白瑾泽淡若泉水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难以看到的淬冷。
“罢了,我早已看淡了。”琉璃有些颓废的推开他,但是脚步却不稳,白瑾泽在她身后保护着她,以免她摔倒,她走过梨花架,走过长塌,走过妆奁,望着空荡荡的琉璃殿,感慨颇多:“就在我琉璃殿空无一人的时候,就在我缠绵于病榻没人救我的时候,就在我看到这碗毒药的时候,我就已经看淡了,人,都是一样的,世态炎凉,冷暖自知,也许我本就是宫中多余的。”
若不是,若不是她有她自己的使命,也许她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所以呢?”白瑾泽淡若幽兰的问,字字的寒凉让琉璃不禁正色的看着他,他正定定的凝着她:“所以你想趁他们的心意么?”
“我不知道。”琉璃绝望的眼光有些涣散,怔怔的望着滚起的药罐:“今日他们没杀成我,难保明日他们不会杀我,在这深宫之中,若想活着,岂能那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