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大结局 六(1 / 1)

()“松果体区囊实性占位病变累及中脑被盖部和丘脑后部,1。8mm,比你上次在国内检查的结果增大了0。5mm左右,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是恶性肿瘤。”威廉姆斯在认真研究了陆少琛的检查结果之后,冷静地分析着。

“恶性?”陆少琛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结果。他不是怕死,而是因为他无法再给青荇幸福。

“陆先生先不要绝望,我说的是可能,不是百分百确定。也有些病人术后病理出来是良性,肿瘤的性质只有最终的大病理出来我们才能真正确诊,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最坏的结论来给你治疗。”威廉姆斯以为陆少琛是在为自己是恶性肿瘤而难过,赶紧劝起他。

“我从来没认为自己会是上帝眷顾的宠儿。您尽管实话实说,我能接受任何结果。”陆少琛深了一口气,然后冷静地看着威廉姆斯大夫。

其实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自己罹患绝症的心理准备,只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依然沉重。原来他今生注定要放手。也许他根本就不是青荇的池塘,早知道的话,他就不该强行将她夺过来。

“脑瘤最彻底的治疗方法是手术切除。”威廉姆斯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谨慎地看着陆少琛,没有继续说下去。

“手术切除?威廉姆斯先生,陆部长的脑瘤位置比较特殊,手术将面临极大风险,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刘院长担忧地皱起眉。

“据数据统计的确如此。不过如果是我来主刀,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威廉姆斯充满自信地说道。

“百分之五十?”陆少琥紧张地握着双手,他不希望堂哥上了手术台却再也不能活着出来。“有没有更安全的办法?”

“目前看,手术是最彻底的治疗方式。如果你们担心手术的风险,我们可以选择第二个方案——生物免疫治疗。”威廉姆斯先生冷静地分析给他们听。

“让癌细胞休眠?威廉姆斯先生,就是我们合作的那个研究项目?”刘院长有些兴奋地看着威廉姆斯。

“对。让癌细胞休眠。控制住癌细胞的生长。”威廉姆斯先生点点头。“但是这种治疗方式还处在研究阶段,我们无法保证一定能控制住癌细胞的扩散,如果一但癌细胞控制不住,又开始疯狂地生长,就必须手术治疗。”

“我愿意试试生物免疫治疗。”陆少琛立刻选择了第二种方案。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如果立刻躺到手术台上,他怕自己下不来手术台。就算生物免疫治疗的方法不能保住他的生命,至少能为他争取到时间,去完成他必须要做的事。

“那好,我们尊重陆先生的选择。刘院长,我们好好研究一下陆部长的治疗方案,他回国后就由您亲自治疗。”威廉姆斯先生欣然地接受了陆少琛的选择,他跟刘院长一起研究起来。

“堂哥,咱们出去走走。”陆少琥担忧地看着堂哥的脸色。他真怕堂哥受不了打击。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那就是说极有可能就是恶性,他不知道威廉姆斯先生所说的生物免疫治疗到底有没有效果,能不能挽救堂哥的身体,他很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惶恐。他害怕失去他最至爱的堂哥。

陆少琛点点头,起身,儒雅地向两位医学界的权威道过谢后,就双手插着口袋,跟堂弟一起走出办公室。

“哥,你相信他们的生物免疫治疗吗?”陆少琥担忧地说道。让癌细胞休眠,听起来很玄。万一没能阻止癌细胞扩散,不就等于在延误堂哥的最佳治疗时机?一旦发展到脑癌晚期,那是连手术都无法治愈了。

“其实对现在的我来说,哪一种治疗方法都是在冒险,谁也不能保证我可以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而生物免疫治疗能为我争取到一定的时间。即使只有半年,也够了。”陆少琛抬起头,看了一眼纽约的天空,惆怅地叹了口气。

“生命是你的,我无权帮你做主,堂哥,我只希望你三思,选择对你最好的治疗方式。”陆少琥拍拍堂哥的肩膀,慎重地说道。

“我选择的就是对我最好的。放心,虽然我不相信自己是上帝眷顾的宠儿,但是我们也不该现在就绝望。不是还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是良性?”陆少琛转过头,朝堂弟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似乎他所得的并不是要夺人命的脑癌,而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不需要太操心。

“嗯。我会祈祷,你是那少数人之一。”陆少琥有些难受只能抿紧薄唇,不再说话。

如果堂哥是那百分之四十,他愿意把会馆明年给自己的分红都捐赠给希望工程。

……

朱莜拿着电话,躲在自己的卧室里,悄声说道:“我是朱莜。你不就是要一百万吗?我给。说吧,在哪儿见面?”

“我要现金。”对方坚持地说道。

“现金?你要的是一百万,不是一万,这么短的工夫你让我去哪儿找那么多现金?”朱莜不满地提高声调。

现在的银行,你存钱的是时候是大爷,取钱的时候就是孙子。普通人取五万都要打报告,何况是一百万?

“没有现金就没必要见了。我表舅是公安局刑警大队副队长,我想他会很高兴我送给他的这个消息。”对方的声音充满威胁。

“现金就现金!”朱莜在对方的威胁之下,只能咬牙答应。“我拿那么多现金去人多的地方不安全,地点要我选。”

“也好。”

“在朝阳区三元桥凤凰城有一家乐石咖啡馆,下午五点,我等你。记住,不许迟到。”朱莜高傲地说道。

放下电话之后,她的脸上露出一种狠绝的表情。

吉祥说的对,无毒不丈夫。

对于贪婪的人,你不能一味满足。这次你给她一百万,下次她就会要两百万、三百万……这样无止境下去,她永远也摆脱不了被人勒索的困局。她现在要做的是自救。

为了活着,就得心狠。

……

陆安国正在客厅里陪孩子们玩积木,一看到朱莜,就不悦地板起脸:“这都快吃饭了,你出去做什么?”

“爸,有个朋友找我有点急事。我出去一下,你们别等我吃饭了。”朱莜看到吉祥从她房间里出来,就朝对方点点头,然后就提着包匆匆离开。

陆吉祥摇着轮椅来到客厅,关心地问起陆安国:“爷爷,大娘还没下楼?”

陆安国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天没下楼,午饭也没吃多少。”

傅怡在父亲死后,一直无法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始终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里。

“那就是从早上起就没吃了啊。”吉祥担忧地望望楼梯,“可惜我上不了楼,不然我去劝劝大娘。”

陆安国看着正在玩积木的小畅,感慨地说道:“你跟你妈有机会的时候是该帮忙劝劝。没有傅怡,小畅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健康活泼。”

当初他把淖从医院抱回来的时候,小畅是一个惊吓过度,连笑都不会笑的可怜baby,在傅怡跟青荇的照顾下,才一点点恢复健康。

“爷爷还在怪吉祥吗?”陆吉祥内疚地看着陆安国。

“你要关心的是如何让小畅开心,而不是我怪不怪你。”陆安国拿起一块积木,笑着摆到小畅摆好的房屋模型上,然后哄着小畅,“小畅盖的高楼真漂亮!”

小畅开心地笑起来,他又拾起一块积木,继续往上搭。

“太爷爷,衿衿会做机器人。”衿衿将自己用积木攒的一个机器人摆到陆安国面前,骄傲地笑起来。

“小衿更厉害!”陆安国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声音豪爽地笑了起来,“你们哥俩都很厉害。”

……

朱莜在咖啡馆等到五点钟,正不耐烦地要打电话时,就接到对方的来电。

“陆夫人,你提着钱箱走出咖啡店,向西500米有一辆白色宝莱。你把钱箱放到车后座。”对方冷静地吩咐道。

“我要见你。”朱莜不甘心被人牵着鼻子走。如果见不到看护本人,那她就没办法实施后面的计划,钱也要百百送人。

“没那个必要。”看护冷笑了一声。“你把钱放车上就可以走人了。我拿了你的钱就会封住自己的嘴,这一点陆夫人不必担心。”

“你可别玩我!”朱莜被对方气得脸色铁青。

“我就算有九条命也不敢跟陆夫人玩。放心,我拿了这一百万就会消失在你的生活中。”看护的保证传入朱莜的眼耳里,却无法让她真正放心。

朱莜不得已,只好提起钱箱,按照对方的吩咐去做。走出咖啡店一路向西。这时正值下班高峰,路上人很多,朱莜根本无法在茫茫人海里找到她要找的目标。她防备地走到一辆白色宝莱前,打开车门,将钱箱放进车后座。

做完这一切,那个看护也没出现。朱莜躲到暗处,想等待那个女人出现,可是直到天色全黑,路上亮起街灯,她也没看到有人将宝莱开走。

“陆夫人,交易已经结束,你还不回家?”一个声音突然在朱莜的身后响起。她惊恐地转过身,看到那名看护抱着双臂站在离她一百米处,嘲弄地看着她。

“你……你……你……”朱莜双手颤抖地看着对方。难道对方猜到她的行动计划,所以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她了?

“陆夫人忘了,我舅舅是刑警。我打小看他破案,所以对犯罪心理学稍微有点研究。如果我晚上九点之前回不到家,我设的自动发送邮件会把我知道的秘密发送到警察局。为了我们双方都好,事情就到此结束。不见。”看护说完,就转身走向自己的白色宝莱,开着车扬长而去。

朱莜惊愕地瞪着眼睛看对方离去,却无能为力。

原来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竟然没斗过一个心术不正的小看护。

当她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陆吉祥的时候,吉祥气得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

“可恶!”吉祥才要蹦起来,膝盖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难受地抱着膝盖,疼得弯下腰。“该死的!该死的腿!该死的看护!该死的赵青荇!”

这一切都是因赵青荇而起,只要她陆吉祥活着一天,就一定要把赵青荇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地步。

她要让赵青荇尝到她所尝过的痛!

……

陆少琛提着行李箱走到通关处时,看到青荇抱着小衿站在人群里,他立刻对身旁的陆少琥说道:“我的病谁也不能告诉,包括吴淼。”

“哥,我知道。”陆少琥无奈地耸耸肩。他还知道轻重。“就算吴淼是我老婆,不该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只是你,过两天就去刘院长那里报道,治疗越早越好。”

“嗯。”陆少琛点点头。“我去治疗的时候,你要替我打掩护。”

“没问题。”陆少琥想起这次去美国,堂哥说是去探望故友,如果大嫂发现他跟堂哥一起回来,可能会怀疑,所以他立刻对陆少琛说道,“哥,不能让大嫂看到我,我跟刘院长先闪。”

陆少琛明白地嗯了一声。他转过身,儒雅地朝刘院长伸出手:“刘院长,我不便送您,让少琥替我送您回家。”

“陆部长不用客气。去吧,你老婆孩子都在等你。”刘院长感慨地看着陆少琛大步走出通关处,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向青荇,不由得叹了口气,“多么幸福的一对。”

“所以上帝才会嫉妒。”陆少琥无奈地耸耸肩。“我突然在想,如果他们爱得平淡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生死离别的劫。”

“我们一起努力,留住陆部长的命。”刘院长握握陆少琥的肩膀,充满希望地说道。

“您有多大把握?”陆少琥担忧地转过头,看着刘院长。

“我们的生物免疫治疗法已经进行过一段时间的临床研究,成功地挽救了一些危重病人的生命。陆部长的病还没到晚期,这次与威廉姆斯先生合作,我想,希望很大。”刘院长自信地说道。

“谢谢!”陆少琥感激地道谢。

他转过头,看着堂哥紧紧抱住青荇,把妻儿举起来的幸福画面,眼眶湿了。

堂哥,保重!

前路布满荆棘,我会拿刀帮你把它砍平,送你一条康庄大道。

青荇淡雅地笑着搂住陆少琛的腰:“总算赶在年夜饭之前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回不来了。”

“我再忙也要回来跟家人团圆。”陆少琛淡笑着,抱着儿子,与青荇一起走出机场。

坐进车,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爷爷这几天怎么样?”

“爷爷?可能是外公去世的原因吧,这几天爷爷常常一个人发呆。”青荇倚在陆少琛的肩头,感慨地说道。“妈也不太好,这些天也没怎么吃东西。爸特意请了两天假陪她。”

“好点没有?”陆少琛难受地握紧拳头。

青荇摇摇头,充满哀伤地说道:“怎么会好?就算脸上在笑,心却仍是苦的。姥爷的死让妈太措手不及。”

陆少琛用力抿了抿薄唇,在听到母亲因为丧父而痛苦地不吃不喝不笑后,他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因为爱,失去时才会痛不欲生。

他不希望自己走的那一天,青荇会哭得死去活来。

不想让她痛,那就让她恨吧。唯有心中充满对他的恨,她才能不那么痛苦。

……

陆安国正在客厅里跟陆伯雄下棋。他一边下棋,一边出神,不时忘记自己该落子。

陆伯雄奇怪地看了眼老父:“爸,您今天大失水准。较吃!”

陆安国怔忡地看着棋盘,伯雄已经明显地占据了半壁江山,而最后这一子落下后,一举吞并他三分之一的城池。他怅然地笑了笑:“我输了。”

“我赢得侥幸。”陆伯雄并不认为是自己的棋艺进步,而是因为老父今天完全不在状态。“您今天怎么了?”

“人老了,就希望全家都团圆和乐美满。”陆安国烦躁地叹了口气,一颗颗收拾着棋子。

“爸说的也是我们大家的愿望。”陆伯雄赞同地点头。

陆安国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儿子。伯雄不懂,他今天的心情有多么纠结难过。少琛今天回国,就意味着他要带回来一个消息,那消息也许会让他陷入痛苦的深渊。他已近八十,真的不希望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

“傅怡怎么样了?”陆安国收好棋盘后,接过警卫员递来的茶水,关心地问着儿子。

“我下来的时候她刚睡着。我想,她可能不太容易立刻从丧父之痛里走出来。因为岳父老来得女,一直很疼傅怡。他们父女感情太深。”陆伯雄沉重地说道。“爸,傅怡这种情况让我担忧,我有退休的打算。”

“好男儿志在天下。傅怡的伤痛早晚有一天会好,你不能为了家事而误了国事。”陆安国并不赞同儿子的提议。

“爸教训的是。”陆伯雄恭敬地点点头。

他的确有点太儿女情长。可是看傅怡难受,他真的心如刀割。

这时,陆少琛牵着青荇的手走进来,小赵帮他们提着行李,跟在后面。

“爷爷,我回来了。”陆少琛将小衿放到地上,然后恭敬地跟陆安国打招呼。陆安国用眼神询问着孙子,看到他微黯的眼神时,陆安国顿觉胸口被钝器用力击中,痛到麻痹,他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爸,您怎么了?”陆伯雄不解地一边收拾着茶杯碎片,一边问陆安国。看到少琛回来,不该高兴吗?怎么爸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茶杯太烫。”陆安国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笑了笑:“少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我有些累了……小赵,扶我上楼。”

陆少琛看着爷爷一副快要哭出来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也难受地咬住下唇。都是他的错,不该让亲人如此难受。可是他却无力阻止。

“小赵,你帮我提行李,我扶爷爷上楼。”陆少琛将儿子交给青荇,就大步走向爷爷。

陆安国抿抿冷厉的唇,握紧孙子,迈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爬上楼梯。

陆安国的房间里,少琛趴在老人的腿间,声音哽咽地说道:“爷爷,对不起,少琛以后怕没多少时间能再尽孝膝下。”

陆安国含着泪,颤抖地抚着陆少琛的头发:“傻孩子,爷爷要的不是你的孝心,是你的健康。”

“爷爷,对不起,对不起……”陆少琛哭了。这是他无法答应爷爷的事。健康,对他来说是个奢侈的东西,触手不可及。

陆安国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也搂住孙子,眼泪扑簌。他还能这样抱着少琛多久?为什么上帝要的不是他的命?

“爷爷,少琛有个不请之请。”陆少琛抬起头,沉痛地说道。

陆安国根本不需要孙子开口,就已经猜出他的意思:“要我帮你继续瞒着青荇?”

“是。”陆少琛点点头。爷爷不愧是他爷爷,一眼就猜透他的心思。

“好。不管你以后要做什么,爷爷都不会拦你。”陆安国答应了陆少琛。

“谢谢爷爷!”陆少琛深吸了一口气,在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后,他才站起来,“我去看看我妈。”

“去吧。你妈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她要是知道你也……”陆安国哽咽地说不下话。

陆少琛在走出爷爷卧室之前,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爷爷的担心没错,如果妈再失去他这个儿子,恐怕也会活不下去。而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活下去,不让爱他的亲人们悲伤。

傅怡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时间,她看见老父儒雅地笑着来看她,告诉她自己很好,要她好好照顾孩子,说他会在天上看着她跟少琛。说完之后,老父就转眼消失在云雾之中,她刚要伸手去抓,就醒了过来。

“妈。”陆少琛握住母亲的手,关心地笑问,“做噩梦了?”

“少琛?回来了。”傅怡坐起身,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虚弱地倚到床头。

“妈要不要吃点什么?”陆少琛知道母亲这些天也没怎么吃东西,脸色非常苍白,不得由心疼。

傅怡摇摇头,心乱地说道:“我不饿。你们晚饭不用叫我,我想好好睡一觉。”

她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一想到爸从发现癌症到死只用了短短不到十天的工夫,她就难过得想死。她是个非常不孝的女儿,等老父病入膏肓才知道。这是她这些日子最耿耿于怀的事。

“再睡妈就成睡美人了。爸爸让我叫你下楼吃饭。您要再不吃东西,我爸也要跟着绝食了。”陆少琛拿了件外套,帮母亲披上,然后强势地将母亲从床上拉起来。

“伯雄……”傅怡这才从自己的悲伤中走出来,担忧起丈夫。

难道他这些天也没怎么吃东西?

“看您难受,他比您还难受。整个人瘦一大圈。”陆少琛夸张地说道。不过他说的也不是假话,爸的情况也不太好。

“看来,为了活着的人,我该走出来了。”傅怡擦干眼泪,怅然地叹了口气。

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忽略了身边关心她的人。

“您这么想就对了。”陆少琛扶着母亲的手,诚恳地说道,“妈,不管以后您遇到多悲伤的事,请先想想我爸,想想欣然,你可是他们心中的中流砥柱。”

“说的好像我有多重要。”傅怡被儿子劝得心情稍好了一些,露出一抹淡淡的如云般飘渺的笑。“走吧,扶我下楼。”

陆少琛欣慰地扶住母亲,带她一起下楼。

看到傅怡终于走出悲伤,陆伯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感激地看看儿子,便上前接过傅怡:“头还昏吗?想吃什么?我让厨子帮你做。”

“不用麻烦,我跟你们吃一样的就行。”傅怡淡雅地笑了笑,“伯雄,让你担心了。”

“你走出来就好。”陆伯雄搂住妻子,声音粗哑地说道。当傅怡怎么劝都不肯吃东西,总用一种飘渺的目光看着天花板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

朱莜见状,赶紧讨好地笑起来:“哎哟,这就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他大娘,你要节哀顺变。”

“谢谢二婶关心。”傅怡淡淡地笑道。

“这大过年的,开心点才好。哎,少琥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跟吴淼跑哪儿疯去了,都不知道回大宅吃年夜饭。我去给他打个电话。”朱莜见全家人就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不在场,就有些急了。一会儿公公看不到少琥,免不得又要数落自己管教不严。

“少琥工作忙。”陆少琛想帮少琥解释,又怕引起怀疑,所以就没再说下去。少琥丢下新婚妻子,陪他去美国看病,这份兄弟情他会记一辈子。

陆少琛的话让朱莜很高兴,她美滋滋地说道:“是啊,我们少琥工作太忙。他这两年总立功,说不定明天就该被提拔了。”

“肯定会。”陆少琛衷心地笑道。少琥表面看起来似乎有些玩世不恭,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上进、非常尽职的人。少琥的喜欢冒险、拼命、机智勇敢、不怕死的精神,都让他佩服。

“少琛真会说话。”朱莜被少琛的话说的心花怒放。她儿子的确不错,她终于找到一个能在公公面前炫耀的优点。

……

一年一度的北京庙会非常热闹,陆少琛把儿子架在肩膀上,带着妻子儿子逛着庙会。

“棉花……棉花……爸爸,为什么棉花可以吃?”小衿突然看到一些哥哥姐姐举着一大串棉花在吃,还吃得不亦乐乎,就奇怪地问。

青荇看着儿子小手所指之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叫棉花糖,是用白糖做的,形状有些像棉花。”

“衿衿也要吃。”小衿将手里的糖葫芦扔掉,然后兴奋地拍着陆少琛的肩膀要求。

“你刚吃了一串哈密瓜,一串糖葫芦,现在又要吃棉花糖,你这小肚子还装得下?”陆少琛笑着说道。

“装得下。”小衿煞有介事地摇晃着小脑袋,好像他的肚皮能自动收缩,多少东西都装得下。

青荇在陆少琛的授意下,给儿子买了一串棉花糖。虽然她很想跟儿子说,这种糖没有营养又不卫生,可是看儿子吃起棉花糖时那开心的模样,她就觉得这决定是正确的。孩子最需要的是开心,大人有时候往往忘了孩子的心情,只想着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而让孩子失去了很多乐趣。

“小衿,一会儿还有很多好吃的,你可要控制点嘴,别撑到一会儿看到更好的吃不下去。”陆少琛昂起头,看着儿子灿烂的小脸,不由得笑起来。

“衿衿要吃好吃的,爸爸快走。”小衿晃动着两条小腿,兴奋地催促着。

今天他特别开心。想吃什么爸爸妈妈都给他买。

在逛了一圈庙会之后,小衿的肚皮鼓起来很高,他将手里再也吃不下去的羊肉串递给妈妈,顽皮地对陆少琛说道:“爸爸,明年衿衿还要来。”

陆少琛沉默了一下。

明年?

明年这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姥爷告别这个人世只用了十天,他呢?他不知道。

他努力吸了一下有些发酸的鼻子,让自己笑得非常爽朗:“好!明年……明年爸爸还带衿衿来逛庙会。”

青荇纳闷儿地看着陆少琛的表情:“少琛,你怎么了?”

心细的青荇发现虽然少琛在笑,可是他的眼睛没有笑容,那眼底的感觉,是悲伤。

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东西,那眼底的悲伤应该是少琛最真实的心情。可是在这么高兴的时候,她不明白他怎么会悲伤。

“只是在感慨儿子长大了,而我又老一岁。”陆少琛遮掩地笑了笑。他打开车门,将儿子放到后座,然后抽来几张面巾纸,帮儿子擦了擦嘴。

“你老一岁,我也老一岁。你的时间不会过得比我快。”青荇扑哧一声笑起来。原来他在担心这个,怕自己老得太快,配不上她了。其实他无需有这种想法,因为就算他老了,她相信他也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老男人。

“我是希望我的时间能过得比你慢。”陆少琛回过身,亲了亲青荇。

“你想当我弟弟?这不太可能。你得照顾我一辈子。”青荇捧起陆少琛的脸,热情地咬下去。

照顾她一辈子。他多么想承诺。

陆少琛回应着青荇的吻,心却像沉入了无边的海底。

……

春节过后,大家又恢复了忙碌。陆少琛的应酬似乎突然增加许多,除了与外国使节之间的应酬,还有许多政要与富豪的寿宴,推不掉的红白喜事、同学聚会等,这些事让陆少琛忙得经常三更半夜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青荇每次看到丈夫疲惫地从汽车里走出来,都心疼得不得了。但是她不能说什么,她早该习惯他这种忙碌的。只是他过完年,似乎比以前还忙。

下午的时候,陆安国突然对厨子说自己想喝西洋参甲鱼汤,厨子听后,立刻跑去市场买了只新鲜的甲鱼,回来宰好了,煲了一下午,晚上看到青荇独自下班回来的时候,他却突然说不想喝了,说明天早上再喝。青荇没注意到爷爷的异常,只抱着小衿,喂他吃粥。

“太爷爷,汤汤香,衿衿要喝。”小衿似乎闻到了甲鱼汤的香味,顽皮地笑道。

“不行!这汤是……”陆安国差点说漏嘴,他意识到大家都在看他后,立刻换了口气,慈爱地拍拍小衿的脸,“这汤是太爷爷补身体用的,小孩子喝了不好。”

“衿衿要长壮壮啊。”小衿不理解地眨着眼睛。

“你啊,多吃菜,多吃肉,就能长得又壮又高。”陆安国揉着小衿的头,笑着说道。

因为知道少琛这几天常常呕吐,所以从来不上网的他,跟警卫员小赵学会了上网,偷着查询了一些资料,比如癌症病人吃什么好。他百度到甲鱼对少琛的身体有很好的作用,所以才立刻命令厨子煲了这锅汤。少琛没回来,定是又去治疗了。所以他让人把汤放起来,明早再给少琛喝。

……

青荇在哄着小衿后,就习惯性地坐到客厅里等待。不知道他几点才能回来。

“青荇,别等了。早点去睡。”陆安国从书房出来,一看到青荇,就立刻嘱咐她去休息。

“我睡不着,正好看会儿书。”青荇举着手中的原文书,淡雅地笑道。

“如果太晚就早点上楼。少琛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陆安国知道自己劝不动青荇,就只好作罢。

青荇点点头。

看不到陆少琛回来,她不放心。她发现他最近吃的很少,有时候背着她的时候还会恶心,虽然没见他吐过,她还是很担心忙碌的工作把他的胃给搞坏了,正研究着以后做些什么东西给他补补胃。

陆少琥扶着陆少琛从医院里走出来,关心地问道:“哥,有没有不舒服?”

“只是有些头昏跟恶心。我坐车里休息一会儿。”陆少琛虚弱地说道。

治疗已经有一段时间,为了不想让同事与家人知道,所以他一直在坚持上班,大部分时候都在晚上到医院治疗。这也算是孙院长特别照顾他,为他开的便利。

“如果身体受不了,从明天起咱就请假吧。”陆少琥实在看不下堂哥这么强撑着,心疼得想哭。

“还不是时候。”陆少琛坐进车里,轻轻闭上眼睛,将身上的外套拉紧,就疲惫地睡着。

陆少琥心疼地取来一条他专门为堂哥准备的毛毯盖在堂哥身上,然后缓慢地发动汽车,尽量不让汽车的颠簸震醒堂哥。

当车快开到家的时候,他将车熄火,然后静静地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后的陆少琛醒了过来。他将毛毯掀开,揉了揉眉心:“几点了?”

“十二点一刻。”陆少琥看了眼表,告诉陆少琛。

“这么晚了?青荇一定又在等门。”陆少琛紧张地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堂哥,慢点!”陆少琥担心地赶紧跳下车,及时扶住要昏倒的堂哥。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头昏。”陆少琛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我扶你进去。”陆少琥心疼地看着堂哥苍白的脸色。

“不需要。”陆少琛推开堂弟,坐进驾驶座,然后对陆少琥说道,“你回去吧,吴淼还在家等你。”

“那丫头片子!跟只小胖猪一样,现在除了吃就知道睡。根本不知道为我等门。”提起吴淼,陆少琥眉眼里全是笑。

怀孕后的吴淼变成了贪吃的小猪,还是只鬼灵精怪的小猪。

陆少琛朝堂弟摆摆手,就发动引擎,将车开向大宅的方向。

每次他去治疗,少琥都会陪他去。不想让家人看到,所以都是在这里将少琥放下,让他开自己事先停在这里的警车回家。

这一世,能有这么一个好兄弟,是他的福气。

将车开进车库后,他从储物盒里取出一瓶香水,打开,朝自己身上喷了一遍,在闻到那浓郁的香水味后,他才将香水瓶又藏起来。从今天开始,就要演戏了。虽然他知道这戏会伤到青荇的心,可是他必须演下去。

将青荇逼离自己,是他的目的。

因为只有青荇恨他,才不会再在乎他的生死。

他整理好外套,决然地跨出汽车,像要英勇就义一样,迈着坚定的步阀走向大宅。客厅里那一抹纤瘦的身影迷惑了他的眼睛,害他差点想放弃演这一场残忍的戏。

他握了握拳头,咬着下唇,逼自己残忍。

现在不残忍,以后只会更残忍。

他才一进屋,青荇就迎了上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青荇的话还没说完,一股香水味就扑鼻而来。她狐疑地皱起眉,审视着丈夫的眼睛。他身上怎么会有陌生的香水味?还是那种非常廉价的浓郁的味道。

陆少琛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然后回避着青荇的目光,别开脸说了句:“遇到老朋友,喝了杯酒。好累,我去睡了。”

就这样?

青荇愣在那里,看着陆少琛像逃难一样逃离她的注视,仓皇地上楼。

他不敢看她,是因为心虚?

她坐回沙发上,心里像堵了一块铅,变得异常沉重。

难道历史会重演?

当初罗旭也是这样。

先是陌生的香水味,晚归,然后会有口红印、激情时留下的指甲痕……

不!

少琛不是那种人!

青荇努力告诉自己那不可能!

她的丈夫是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少琛决不会是罗旭,她相信他那为她守身如玉八年的坚贞的爱情,她对他的任何怀疑都该受到惩罚。

她要相信少琛。

青荇一边责怪自己的多疑,一边起身上楼。

她进屋时,陆少琛正趴在马桶上呕吐。

“少琛,你怎么了?”她紧张地跑过去,扶住陆少琛。看他吐得难受,她心疼不已。他果然是应酬太多,把胃给弄坏了。

“喝了太多酒。”陆少琛漱口之后,疲惫地解释。

“以后别喝酒了。”青荇心疼地帮他擦着嘴,“瞧你,吐得多难受。”

“身不由己。”陆少琛说完,就推开青荇,走向卧室,疲惫地躺在床上,澡也没洗就合衣睡下。

“少琛,洗完澡再睡。”青荇摇着陆少琛的身体,关心地喊着他。

“明天……再洗……”陆少琛已经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说完就再次沉睡,任青荇怎么唤也唤不醒。

青荇看陆少琛合衣睡得难受的样子,只好主动帮他脱衣服。

那刺鼻的香水味像鬼魅似地,钻进青荇的心里,种下了一枚怀疑的种子。

这香水味到底怎么弄上去的?

如果只是一般的应酬,女人的香水喷得再多,也不会在他身上留下这么浓的味道。

除非亲密拥抱或者……

一些暧昧的画面突然冲入青荇的大脑。

她怔忡地捧着他的衣服,放在鼻前,闻了一下。

她所认识的人里面,似乎没有人用这种味道的香水。

她怅然地坐在陆少琛身边,一夜没闭眼,就那么看着陆少琛依然英俊的脸。

这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有情有义的丈夫吗?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她太多疑?

……

如果一次香水味是偶然,那无数次闻到同样的味道,那就变成了必然。

青荇的心越来越凉。

每当陆少琛晚归的时候,她都会紧张地握着拳头等待。当他带着一身香水味进屋时,她真想冲上前,大声质问。

他们的婚姻到底哪里出错了?

为什么前一刻还情意缠绵,后一刻,就变得这么恶俗?

他一定要做这种天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事吗?

是什么样的女人迷惑了他的眼睛?

她想跟踪他,想看看那个喜欢喷香水的女人到底是谁。

可是她不能那样做。

她不想做一个妒妇,做那种下三烂的戏码。

如果他真的不再珍惜她,那就直说。

这一夜,青荇连卧室都没进,只是坐在客厅里,发了一夜的呆。

楼上的房间里,陆少琛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难受地倚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他知道青荇很痛,可是这痛总比失去他的痛要轻太多太多。

“青荇,你是倔强的酸杏,你不会被我的”出轨“击败。就把我当成另一个罗旭,判我出局。”陆少琛声音沙哑地低喃。

判他出局。

这是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事。

……

李琼拿着文件走近青荇,看到她在发呆,顿时警觉有问题。她将文件放到青荇桌上,然后关心地问她:“赵翻译官,想陆部长呢?”

“李处长?”青荇错愕地回过神,“有事?”

“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李琼从青荇的眼睛里果然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她立刻下令。

青荇只好起身,跟着李琼走出同事们的视线。

进入李琼的办公室后,李琼就把她按进椅子里,然后像拷问犯人一样,盯着青荇的眼睛问:“出什么事了?你今天失魂落魄的?”

“没什么事。”青荇摇摇头。她不想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如果她的婚姻真出了问题,她会设法解决。

“你在说谎。”李琼不满地握住青荇的双肩,“你有事,而且是很严重的事。青荇,我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有困难不找我帮忙,那就是不拿我当朋友。”

“我……”青荇绞着十指,不安地低下头,“这事……不太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李琼认真地问道。

“李姐,我很困惑。”青荇舔了舔嘴唇,难过地闭上眼睛,“少琛外面有女人。”

“你开什么玩笑?”李琼在听到青荇的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本世界最大的玩笑。那个爱青荇爱到痴迷的男人,不可能在外面有女人。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是真的。”青荇认真地解释,“已经有一段时间,他身上都带着同一种浓郁的香水味回家。他以为我闻不出来。他以为他瞒得很成功。”

青荇说完,眼泪就开始控制不住地掉。

她那么爱少琛,几乎是拿整个生命在爱他,可是为什么在她这么信任他的时候,她要做这种让她撕心裂肺的事?

他在拿一把锋利的刀,一下下凌迟她的心啊!

“这不可能!”李琼仍然不相信。因为她了解陆少琛,那是一个在女色面前多么坚定的男人。那个美丽性感的李参赞想尽各种办法,也没能掳获的男人,决不可能做出出轨的事。

“难道非要我把他带着香水味的衣服拿到你面前,你才相信?”青荇痛苦地失声。“李姐,我的心好痛,像活活被人剜一样。”

“别哭。我去帮你问他。”李琼拍着青荇的背,轻声哄道。她得设法找到青荇与陆部长之间的问题,帮青荇找回幸福。她始终认为陆部长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也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对青荇说的秘密,所以引起青荇的误会。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不需要。如果他想说他自己会告诉我。”青荇摇着头阻止。

她不想去演什么捉奸之类的戏码,如果陆少琛真的不爱她了,她可以离开。

……

陆少琛刚将药放进嘴里,门就被人用脚踢开。他来不及喝水,药片就呛进气管。他用力地咳着,咳了半天才把药片咳出来。

“你在吃药?”李琼一边拍着陆少琛的背,一边怀疑地看着他。

“感冒药。”陆少琛掩饰地说道。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病,而李琼是青荇的朋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说。

“感冒药?感冒药会是这样的?”李琼不相信地拿起一片被陆少琛咳出来的药片,在他面前晃。“要不要我拿到医院去化验化验?”

“你把门关上。”陆少琛知道瞒不住李琼,只好求她去关门。

李琼照做,将门反锁上后,又重新走回陆少琛的桌前,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说吧,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我今天所说的话,你要发誓不告诉青荇。”陆少琛认真地看着李琼。如果她不答应他,他决不会告诉她。

“你呀,我就猜出有秘密。”李琼无奈地叹了口气。所有引起青荇怀疑的原因,应该就是陆部长没说出来的那个秘密。“我答应你保密,但你要跟我说实话。”

“肿瘤,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是恶性。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陆少琛诚实地回答。

李琼惊愕地差点摔倒:“陆……陆部长,你不是在开玩笑?”

“谁会拿这种病开自己的玩笑?”陆少琛苦涩地反问。

“所以你才演那种半夜回家一身香水的烂戏码?”李琼联想到青荇的话,聪明地猜到陆少琛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你想把青荇推开?陆部长,你知不知道假如有一天你死了,青荇知道你的所做所为,会更难受。她不能陪着你走完最后一程,她会自责。”

“我不会让她知道。我会让她恨不得我死。”陆少琛决绝地说道。

“你真傻。”李琼心疼地看着陆少琛。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痴情的傻男人?宁可自己独自找个地方死去,也不要告诉自己的爱人,他得了绝症。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就要上我这条贼船。”陆少琛腹黑地看着李琼。他一直苦于找到合适的女人帮他,李琼的出现正好让他可以进行那最狠绝的一步。

“别!我可以答应你不告诉青荇,可是决不帮你!那太残忍。”李琼吓了一跳,立刻退后三尺,防备地看着陆少琛。

“你不帮我也可以,我明天就让全部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情人。”陆少琛不得已之下,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李琼真想大笑。她的婚姻就是被小三给毁的,她怎么可能去做别人婚姻里的“小三”,而且还是自己最好朋友的“小三”。

“李处长,算我求你。帮我,也是在帮青荇。我不想她看到我死,我不想看她撕心裂肺地哭。”陆少琛站起身,异常诚恳地求着李琼。

“你们……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琼可怜地看着陆少琛,心里为这一对苦情人而难过。陆部长娶到青荇多么不容易,怎么老天爷就不让他们幸福到老呢?

“她越恨我,在我死了以后,她才会越爱我。”陆少琛用心地解释。“李处长,你是青荇的朋友,你难道舍得看她为我哭得死去活来,失去生存下去的意志?”

“舍不得。”李琼摇摇头。“陆部长,你这个腹黑的男人,你明知道我舍不得青荇难过,还让我帮你做这么残忍的事。偏偏,我竟然会想要帮你!”

“谢谢!”陆少琛感激地抱住李琼,“我替青荇谢谢你。”

“哎哎哎,咱俩拥抱不太合适。”李琼半开玩笑地推开陆少琛。她用力吸了一口气,问道:“陆部长,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时机还未到。等我命令。”陆少琛笑着坐回座位,一边将药吃下去,一边露出莫测高深的笑,“我会努力让青荇判我出局。”

“可怜的男人。”李琼心疼地直摇头。

这男人,真让她又气又怜又心疼。

回到办公室,她无奈地对青荇摇摇头:“没问出什么来。你这男人似乎真有……嗯……哎呀,瞧我这张臭嘴!青荇,你千万别误会。”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误会。”青荇苦涩地笑了笑。看来李琼也已经看出少琛的不正常,却又怕她难过,所以想说谎安慰她。

李琼纠结地看着青荇,真想告诉她真相。可是一想到陆少琛的难处,她就闭上了嘴。既然答应帮陆少琛,那就好好演戏吧。

陆部长说的有道理,所以她才会答应上了他的贼船。

哎!

这到底是怎样的孽缘啊!

真是叫人难受,像被亿万只蚂蚁啃咬一样难受。

那个真相就在你眼前摆着,可你偏偏就不能捅破那层伪装,还要帮忙欺骗自己最好的朋友。

李琼觉得这件事做完,她要死许多脑细胞。

当她走出陆少琛的办公室的时候,躲在拐弯处的李参赞走了出来,眼里露出嫉妒的光芒。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李琼差,竟然无法吸引陆少琛的注意。

她身材不够好?脸不够漂亮?

不可能!

她总比李琼那个女人漂亮!

她不信邪,她要再试一次。

也许陆少琛只是眼光出了问题,在看到她的美后,才会知道赵青荇与李琼是两个丑八怪。

她打开陆少琛的门,扭着腰走进去。在关上门后,她一边走向陆少琛,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扣。

“什么事?”陆少琛从文件里抬起头,立刻被眼前看到的一幕吓了一跳。他立刻转过身,指着门对李雪说道:“李参赞,请你自重。出去!”

李雪不相信自己已经做到这一步,还无法诱惑得了陆少琛。她坐到他腿上,拾起他的手就往自己胸前放:“部长,你摸摸看,我比青荇丰满……”

陆少琛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然后一把将李雪推开,不顾她有多狼狈,自己从椅子上跳起来,然后走到门口,背对着摔得很惨的李雪说道:“穿上你的衣服,滚!”

李雪因爱生恨。她咬牙穿好衣服,扭着腰走出陆少琛的办公室。

得不到他,她就要毁掉他。

她不会让陆少琛跟赵青荇那么幸福,也不会让李琼这个“小三”这么美。

一剑双雕之计涌上心头。

李雪阴狠地冷笑。

……

傅怡在丈夫回家后,将陆伯雄扯回楼上的卧室里。她低声对丈夫说道:“伯雄,你有没有发现青荇与少琛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怎么了?”陆伯雄不解地挑起浓眉。他这人一向粗心,所以没有注意过儿子与儿媳妇之间有什么。

“我也说不出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很怪。少琛突然天天半夜才回来,不正常。他以前就算应酬多,也没多到现在这个样子。而且他对青荇有点那个……怎么说呢……冷淡……”傅怡用心地琢磨着字句,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

“不会吧?一定是你多虑。咱们儿子好不容易才娶到青荇,爱都爱不够,不可能冷淡。也许他只是应酬太多。”陆伯雄完全不相信儿子对青荇的爱会有变化。他们父子在对待爱情这方面很像,不爱的话,他们不会轻易碰触感情,可一旦爱了,那就是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他们不会用甜言蜜语来表达,他们的爱都表现在行动上。

“也许吧。可是,他的应酬怎么这么多?”傅怡不解地歪着头。

“男人,有些应酬推辞不掉,况且他的工作性质在那里摆着,你别瞎操心。”陆伯雄将妻子拉进怀里,努力安抚她的多疑。

“也许是我瞎操心。伯雄,我希望咱们儿子跟青荇一直幸福地走下去。”傅怡淡淡地笑道。

“还有我们。”陆伯雄将妻子的手握在胸前,深情款款地低下头,亲吻着她的手背。

“老了老了,竟然学会甜言蜜语了。”傅怡红着脸瞥了陆伯雄一眼。其实他说的也并非甜言蜜语的情话,可是听在她耳朵里,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动人。

“因为我年轻时不懂得浪漫,老了才要好好弥补。”陆伯雄揽住傅怡的腰,低下头,热情地吻住她嫣红的唇。

即使已经五十多岁,可是生下欣然的傅怡并没有变丑,反而更吸引他的目光。他爱她绝美的容颜,喜欢她高雅而淡泊的品性,那爱已经融入骨髓,这辈子也无法改变。

“伯雄……”傅怡红着脸,柔柔地看着陆伯雄那俊朗的脸。她很庆幸这辈子嫁对了男人。

“接吻的时候要闭眼。”陆伯雄将吻落到傅怡的眼睑上,一下下,充满深情。

傅怡的脸红得如同夕阳照耀下的云霞,滟潋,透着诱人的颜色。

陆伯雄低吼一声,将吻加深。

就是这样的傅怡,吸引他想一爱再爱。

……

今天青荇没有为陆少琛等门,她心伤了。她像只受伤的小白兔一样,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听着陆少琛走进卧室。当闻到那刺鼻的香水味时,她用力捂住鼻子,不让自己闻。

赵青荇,不许闻!

闻不到,就没有那味道。

她如此欺骗自己。

陆少琛扯掉领带,将西装随手扔到床上,就转身走向卫生间。

西装上的香水味如罪恶的毒药,扑向青荇。

她不想闻也不可能。

她坐起身,将西装抓起来,想要扔掉,这时,从他的西装口袋里突然掉出一样东西——一只钻石耳扣。

青荇如遭雷轰。

陆少琛,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你要出轨就出轨,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出轨的证据?

青荇颤抖着双手,拾起那只钻石耳扣,将它塞回他的西装口袋,将西装扔得远远的,远到她再也够不到后,她拉起被子,把自己埋到里面,伤心地呜咽。

她的婚姻已经触礁,可是她太爱陆少琛,她又舍不得揭开那道虚伪的面具,直接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她。

如果能少爱他一点,她就不会这么痛苦。

当初遇到罗旭背判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想来当时的她并不是特别爱罗旭,因为不是深爱,所以才能走的那么决绝。现在她才知道,深爱被背叛的滋味,那是叫人痛不欲生的啊!原来深爱一个人,可以让人忘掉所有原则,抛弃所有自尊。她现在好害怕真相揭开那一刻,她必须要离开他。

为什么,他背叛了他们的爱,她还要这么爱他?

青荇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能少爱他一点该多好,她现在的心就不会像被万箭穿心一样地痛。

卫生间里的男人,也在饱受着折磨。他的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害青荇难过。

站在花洒下,他难过地闭上眼睛,眼泪比水花落得还凶。

如果生命能够自己控制,他绝对会让自己长命百岁,他一定要活到青荇生命终止那一天,他不想让青荇品尝失去所爱的痛,如果要痛就让他痛。

可是他不能,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生命,只能向它妥协。

头痛又如恶魔一般袭击了他。他抱住头,难受地弯下腰,如果不是怕被青荇发现,他真想用头去撞墙。

这命,该是快要走到尽头了吧?

他其实根本不相信这什么免疫生物疗法。他只是不想死得太快,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死在医生的手术刀下,他要死也会选择一个不让青荇知道他病情的方式,比如车祸,当然那是在青荇把他判出局以后。

要让她恨就要让她恨个彻底,只有那样才能让她只记得他的恶,记不起他的好。

……

这是一家咖啡馆,陆少琛跟堂弟坐在咖啡馆里,状似悠闲地聊着天。

“哥,我要出差,不能再陪你去医院。你能照顾好自己吗?要不要我找个朋友陪你?”陆少琥关心地问道。每天看到堂哥因为治疗而难受的样子,他就心疼。为什么堂哥偏要得了这种病?

“没事。你放心出差。执行任务的时候千万不要分心想我。”陆少琛诚挚地叮嘱着堂弟。他知道堂弟的任务都非常危险,要与世界上最危险的贩毒分子周旋搏斗,稍一分心就有可以送命。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给我分心的理由。”陆少琥沉重地说道。

“放心去吧。我一定会没事。”陆少琛儒雅地笑着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品了一口。这淡淡的酸、淡淡的涩,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保重!”陆少琥将咖啡一饮而尽后,就起身,大步走出去。他不敢回头,因为他一回头就会冲动地选择留下来,不去执行任务,他担心堂哥。

陆少琛苦涩地勾了勾一边唇角。

保重!

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无比沉重。

他该如何保重自己?

他抬起头,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路人。

他现在不想做什么陆副部长,他只想像外面那些普通人一样,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跟他爱的人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可是上帝不答应!

他一口将杯中的柠檬水都灌下去,就像在饮一杯苦涩的毒药。

突然,他的视线中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陆少琛倏地眯起精睿的眸,握着杯子的手用力,青筋暴露。

这个女人还不死心?

在跟踪他?

陆少琛突然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那就来吧!

她的出现正好让这场戏来一个圆满的落幕。

他掏出手机,给李琼拨了个电话:“换上我送你的戏服,到XX咖啡馆见我。记得戴上蓝色美瞳,妆浓一点。”

“要开始演戏了?这么快?”李琼有些遗憾地问道。她真希望这一天不来,或者晚来。要欺骗自己最好的朋友,她真的很难受。

“不能再拖,我怕再拖下去,戏会有穿帮的一天。”陆少琛沉重地说道。

他已经有些无法承受,看青荇难过的样子,他特别想上前抱住她,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他必须在自己手软之前,绝情地将她推出自己的生命。

半个小时之后,一头金色卷发,戴着蓝色美瞳,化得像个性感的野猫一样的李琼出现在咖啡馆。她妖娆地勾住陆少琛的胳膊,将侧脸给了外面那个偷窥的人:“怎么样?我化妆技术不错吧?那李参赞绝对认不出我来。”

“是不错。连我都差点没认出来。”陆少琛不禁失笑。

眼前的这个像性感野猫的女人很难跟外交部那个豪爽的李琼联系到一起。没想到化妆会改变一个女人的外貌这么多。

“我表哥是化妆师,我请他帮我搞的。”李琼得意地笑起来。“现在该怎么办?”

“把头靠在我肩上,多让她拍几张你的背影。”陆少琛看着窗外,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脸露给那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让对方尽情地拍个够。

“罪孽啊!罪孽!佛祖,请你原谅我,我只是借这个男人的肩膀用一下!”李琼在把头放到陆少琛肩膀上之前,双手合十,默默祈祷。“青荇,请你原谅我,我是不得已啊!谁让我上了陆部长的贼船?”

“快点!”陆少琛不耐烦地瞪李琼一眼。

李琼只好听话地把头搭他肩膀上,僵硬地不敢乱动:“这样行不行?”

“把手放我腰上,微侧一点头……”陆少琛吩咐着李琼。

“你让我把手放你腰上?哎!陆部长,我们只是演戏。”李琼惊讶地想坐直身体。

“啰嗦!”陆少琛看到外面的李参赞正拼命按着快门,立刻将李琼按在自己胸前,强势地将她的手环到自己腰上,然后微低下头。从外面的角度,他们的姿势看起来就像在接吻。

李参赞嫉妒地恨不得冲进去杀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四”,这个金发卷毛狗只能叫“小四”,因为小三早就被李琼给夺走了。

陆少琛看清李雪的表情后,满意地勾起薄唇,笑得魅惑。

“好了没?”李琼难受地问道。这种姿势很累人啊,她连动都不敢动。

“下面进入第二步。”陆少琛站起身,将李琼的脸护在胸口,不让外面的李参赞看清李琼的整张脸,只露出魅惑的红唇与那一头金发,迷惑李参赞的眼睛。将李琼塞进他的车后,他匆匆将车开走。

在车开离咖啡馆后,李琼才敢直起腰,用力呼吸。

“陆部长,你这第一步要害死我。如果青荇知道是我做的,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她永远不会知道。对你表哥的化妆技术有点信心。”陆少琛玩味地笑道。

“也是。我看到成果时,也吓一跳。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变成这样。”李琼半开玩笑地拍拍自己的脸。“陆部长,第二步是什么?”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陆少琛通过汽车的后视镜,努力看着后面,在发现到李参赞的车后,他才放心地笑起来。

当车停在三环以外的一个偏僻的小旅馆时,李琼吓了一跳:“陆少,你不会是想……跟我……跟我……我告诉你,我是青荇的朋友,我不会真的跟你……”

“说好是演戏。”陆少琛笑着回过头,“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都没有!谁让你没事长这么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李琼半似认真,半似开玩笑地说道。

她拉拢自己的外套,迈出汽车,然后勾住陆少琛的胳膊,在看到后面李参赞的车跟过来后,就把脸埋在陆少琛怀里,催促道:“快走!”

陆少琛刻意多停留了一秒,好让李参赞将照片角度拍得好一些,才拥着李琼走进旅馆。

他要了一个房间,就带着李琼上楼。

李雪看到陆少琛带那个性感的金色卷毛狗进旅馆开房间,嫉妒得眼露凶光。她本来以为陆少琛的情人只有李琼一个,没想到还有个“小四”,说不定还有“小五”、“小六”,她只是还没发现。

陆少琛啊陆少琛,原来你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坏男人。

她还以为他真是个新好男人呢!

哈!真是好笑。

李雪打开自己的数码相机,得意地一张张浏览着上面的照片。

就这些照片就足以摧毁赵青荇的婚姻,拆穿她那虚伪的幸福。

赵青荇,你等着哭吧!

她收起相机,调转方向盘,向着城里的方向驶去。

李琼跟着陆少琛走进房间后,她先偷偷往外扒了扒头,没看到李参赞,她就好笑地说道:“这个李雪,这会儿怎么不跟上来了?”

“她的证据已经够多,不想跟上来被我们捉住。”陆少琛一边解着外套的扣子,一边冷笑。

“你干嘛?”李琼这才发现陆少琛在脱衣服。她一边后退,一边瞪着陆少琛。

“脱衣服,你有看到。”陆少琛将西装扔到床上,然后就在解衬衫的扣子。

“我不是那种女人!”李琼转过身,不去看陆少琛,“我是不想让青荇伤心,才答应陪你演戏。”

“所以这场戏,你更要好好配合我。”陆少琛将衬衫的解开后,抓起李琼的手,然后腹黑地笑道,“试试看你的手指够不够锐利。”

“你给我穿上衣服!”李琼背对着陆少琛,愤怒地大吼。

“李处长,你想歪了。我只是想让你在我背上抓几下,留点血印,这事你得帮我,因为我没有指甲,也够不到自己的背。”陆少琛无奈地苦笑。

“为什么?”李琼怔忡地眨着眼睛。

“做戏就要做足。不然怎么骗得过青荇?”陆少琛将自己的背交给李琼,“划狠一点儿,不需要手软。”

“这很残忍。”李琼心疼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了青荇,他真是设想周全啊。如果她能嫁给这么痴情的男人,死也无憾了。

“李琼,我可能活不久了。最近头越来越疼。”陆少琛难受地闭上眼睛。这是他为什么这么决绝的原因。因为他怕自己的生命快走到终点了。他必须在青荇发现一切之前,将青荇推离他的生命。

李琼含着眼泪,抬起自己的双手,狠了狠心,用力地,在陆少琛的背上抓了两道。那刺目的伤痕,刺得她眼痛。

如果陆少琛没有生病,她决不会干这种残忍的事。

她多希望青荇跟陆少琛的婚姻美满啊。青荇与陆少琛的幸福还能让她这个被婚姻伤透心的人有点希望。

陆少琛在感到背部传来一阵刺痛后,知道戏已经演完,他立刻拉拢衬衫,迅速地系着衣扣,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整齐地出现在李琼的面前。

“谢谢!”陆少琛非常诚挚地向李琼道谢。

“陆少,你让我心疼。你怎么能这样……”李琼难过地直摇头。

这个男人一定是爱青荇爱惨了,才会想出这么多自残的戏码。

今晚,青荇怕是要掉一箩筐眼泪了。

“为了青荇好,我必须这样做。”陆少琛打开旅馆的门,在走出去之前,对李琼说道,“你是要把自己恢复原貌,还是就这样跟我出去。”

“等我一会儿。”李琼赶紧冲进卫生间,把自己那张画得像调色盘一样的脸洗干净,并把美瞳取出来,将金色假发丢进卫生间的垃圾桶里。

“青荇,你可别恨我。”李琼对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懊恼地大吼,“我***混蛋!怎么就上了陆部长的贼船呢?”

“因为你是青荇的朋友。”陆少琛出现在卫生间门口,欣赏地看着李琼。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青荇信赖的好朋友。

“你就笃定我会帮你。”李琼郁闷地瞪着陆少琛。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陆少琛的掌控中,包括她会帮他这一点,包括李参赞会上当,跟着他们一路偷拍……

“走吧。别再郁闷。想想青荇只会痛这一会儿,不会痛一生,你就会释怀。你对青荇只是善意的欺骗。”陆少琛说完,就带头走出去。

“只痛一会儿,不会痛一生……”李琼跟在陆少琛身后,不住低喃着这句话。

是啊。

被男人背判,只会痛那一次,痛那一会儿,痛过后,只要把那男人丢脑后,痛就没了。可是失去至爱的痛,却会让人一生都无法抹去,那种痛才是最最伤人的,痛彻心扉的。

陆少琛就是太明白这一点,才会一步步将青荇推远。

而她,就是那个帮忙让青荇只痛一会儿的刽子手。

她怎么就这么悲催得当了个这样的角儿?

……

今晚,陆少琛又有应酬,青荇痛苦地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不断出现他抱着别的女人的画面。

她多么希望自己的怀疑是假的。

她爱他爱得那么深,那么深,深到连想像他跟别的女人拥抱都痛得难以忍受。

“青荇,你不舒服?”傅怡从楼上下来,看到青荇脸色苍白地蜷缩在沙发上时,就立刻关切地跑过来。

“妈,我没事。”青荇赶紧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只是有点冷,我上楼穿件衣服。”

“不舒服就睡吧,少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就别给他等门了。”傅怡慈爱地叮嘱着青荇。

青荇也是个职业女性,每天超过八个小时的工作,回家还要带孩子,再每天为少琛等门,很辛苦。

“嗯。”青荇鼻音很重地嗯了一声,就快步地冲上楼。

她好怕在婆婆面前哭。

她跟陆少琛现在的问题她不想跟任何人说。

陆少琛回来的时候,一边将包扔到桌上,一边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还没睡?”

“我给你放洗澡水。”青荇失魂落魄将手中根本没看进去的原文书放下,然后下地走向卫生间。

陆少琛并没有反对,他只是一件件脱着自己的衣服。

当青荇放好洗澡水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站到自己身后。

“你洗吧,我去睡了。”青荇淡漠地说道。

“我忘了拿睡衣,你帮我拿一套进来。”陆少琛说完,就越过青荇,走进浴缸。

青荇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

那是什么?

他的背部……

那么明显的抓痕……

不!

不可能!

她不相信!

她捂住嘴,强迫自己不许哭,不要跟他吵。

她强迫自己转过身,像木头人一样帮他拿了一套睡衣,放到架子上,然后木然地走出去,再帮他关上卫生间的门。

泪,如雪花,

一片片,

冰冷得,

凋零…

心为什么这么痛?

像被人破生生撕裂,鲜血淋漓……

------题外话------

明天最后一章。亲们不要骂鱼儿,有时候生命必须残忍。明天请多备面巾纸。大虐。

亲们如果觉得鱼儿写的文还不划,就去把新文《缠绵入骨—军阀的少妻》放入书架吧。打了这么多天广告,收藏也没见涨多少,是亲们打算要抛弃鱼儿吗?

不会吧?

鱼儿快哭了。

陆少别太坏6_大结局(六)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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