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温哥说的没错,你舍不得离开n&h。”
陈双的话像一把重锤似的狠狠砸了三千一下,她被砸得疼了,也被砸醒了,刚刚才对徐纾温培养起来的那一点好感又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原来在他心里,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离开n&h的,不管他们怎么对她,他都觉得她能忍。所以,他和陈双才会为所欲为。
说白了,就是欺负人。
三千嗤笑一声,亏她方才还去关心他,熟不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尊重过她,只不过当成个玩物按心情好坏来区别对待罢了。
“你笑什么?”陈双很看不惯她脸上那副讽刺的笑,明明这个时候处于上风的人应该是自己。
三千扫了她一眼,敛了笑容淡淡回答:“总监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去打孔了。”
陈双虽然气不过,但暂时还挑不出她其它毛病,只好冷着脸道:“行了快去吧,我急着用。”
“知道了。”三千拿起文件走了出去,留陈双独自满怀嫉妒地盯着她的背影。
人傻一次是偶然,傻两次是天真,但要是傻第三次那就是真的愚蠢了。
明知道徐纾温对自己有敌意,她却在鬼屋那次选择了相信他,而今天又差点被他“好心而绅士”的举动所蒙蔽,几乎就要和他“化敌为友”了,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今后,她不能再那么轻易就上当了。
※
被陈双“奴役”了一整天,好容易挨到快下班的时候,三千感觉自己腿都是软的。
托这位特别总监的福,她今天几乎把n&h各个部门所在的楼层和各部门的负责人是谁、办公室在哪等等这些事情都搞清楚了。
预计在最后五分钟陈双应当是不会再找她了,三千开始装东西,手机却在这时响了一声。
她心里一颤,还以为是陈双又来了什么指示,不过打开来看了之后,才发现竟然是徐纾温发来的。
“下班等二十分钟以后到停车场等我,送你回去。”
三千对着这条消息盯了足足两分钟,意识到自己在出神之后她猛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再被他这善良的假象给蒙骗了,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把手机塞回包里,三千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回家!
她把书包往身上一背就下了楼,心想不给我项目就不给,这种不加班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呢?
出电梯后,三千就大跨步地往大门走去,却不想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她的室友兼男友,樊不凡同志正靠门边站着,双手插兜,修长的双腿被大衣遮去了一半,但是宽肩窄腰的身材却没有被掩盖,整个人显得又高又瘦。
他的左手手臂上还挂着什么,三千走近了才看出那也是一件呢子大衣。
“樊不凡。”她走到他跟前之后之后叫了一声,然后便看见他原本沉静的面容忽然变得生动起来,连眼睛里都透出些暖意。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似的,刺激得她鼻子都有些发酸。
“三千,”樊不凡浅笑着看向她,只是那笑容里头还含了一抹小心翼翼,让三千更加觉得窝心。
她怕自己红了眼圈被他看出来,便低下了头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衣服,”樊不凡的声音有点不好意思,“今天比昨天还冷,看你昨天冻成那样今天却还穿着一样的衣服出来,不太放心。”
三千低头眨了眨眼睛,呼了口气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到了,万一我加班怎么办,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等着吗?”
樊不凡似是一时没想好怎么说,等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今天刚好也不忙,不怕等。”
三千默默叹了口气,刚才她还觉得腿软呢,现在只怕是心更软了。看到他这样,她都开始自责起来了,觉得自己实在太过矫情,干嘛非要跟他过意不去呢。
抬起头,发现樊不凡还在认真地看着她,三千眼睛又是一热,忙接过他手中的衣服穿上,顺便趁机擦拭了下眼角。
“咦,这是你的衣服啊?”她穿上后才意识到这是件男士大衣,刚才稀里糊涂的而且脑子也不在这上面,竟都没有注意到。
樊不凡面色略显窘迫地揉了揉头发,低声道:“你不在,我不好进你的房间……所以就只好拿我自己的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三千已经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樊不凡的脸在一秒之内倏地红了,比刷颜料还要迅速,眼睛呆呆地盯着她再说不出话来。
“好了,快走吧,再不走就太引人注目了。”三千抿嘴笑着,然后挽起他的胳膊往外面走去。
樊不凡还没回过神儿来,直到看见三千习惯性地往地铁站的方向走,他才终于开口叫住她说:“等等,今天坐地铁到不了,我们打车吧。”
“啊我差点忘了,早上就关了,”三千站定了一拍手道,刚好看到这时那边路口的绿灯亮了,过来了好几辆空的出租车,她便赶紧招手拦了一辆。
“那你早上怎么来的?”上了车后樊不凡关心地问。
三千闻言脸色稍有些不自然,纠结几秒之后才别扭地说:“是搭徐纾温的车来的,他早上碰巧从那边过。”
樊不凡听了微微吃惊,“是他主动让你搭的吗?”
“当然啊,不然我还能求着让他载我不成。”三千说着想到了刚才那条信息,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好像她放了徐纾温的鸽子似的。
樊不凡倒是觉得挺欣慰的,他淡淡笑了下说:“你看,我就说纾温其实人不错的。”
要换以前三千这时肯定会反驳一句,而今天樊不凡想着徐纾温刚帮了她那她应该是赞同的,却不想三千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只低下头没出声。
“三千,”樊不凡这会儿还惦记着昨天的事,他以为她心里还是介意的,便小心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三千见他误会了,忙摇了摇头,同时握住了他的手:“早就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我的气,你不想说的话,我不该非让你说的。”
“其实,”樊不凡的声音有些迟疑,他反手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然后与她十指相扣。这样一个简单却温馨的动作,莫名让他的心里觉得安定了些。
三千没有插话,也没有催,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下半句。
“三千,如果你真得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樊不凡在沉默了片刻后终于说道。
“你愿意说吗?”三千不想虚伪地说什么‘不不我不想知道’,她非常想,但是她也不愿再去强求他,让他难受。
樊不凡点了点头,他轻叹了一声,道:“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不告诉你家里的事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和你没有关系。不过现在,我也不想继续瞒着你了。”
三千望着他,总觉得他在说这句话时眼底始终藏着一缕化不开也散不去痛苦,显然,让他说出这件事无异于是在揭他的伤疤,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残忍,居然非要让喜欢的人去做会让他难受的事。
想到这里,三千不由握紧了樊不凡的手,“别说了,”她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一些发抖,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是他的痛苦她却仿佛都感受到了一般,心也跟着疼了起来。“不用告诉我,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樊不凡属于那种一旦下了决心就很难被人说动的类型,现在他既然已经决心要告诉她关于自己过去的真相,就不会再选择退缩。
“你听我说——”三千待要再劝他,却被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她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不禁一怔。
樊不凡本无意窥探三千的私人电话,但实在是因为两个人坐得太近,她拿出手机来的时候他就不巧看到了,等了等见她都没有接听的意思,不由问道:“是纾温的电话,你不接吗?”
“呃……接,接啊,”三千说完后才犹豫地滑开了接听键,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里传来徐纾温十分不悦的声音。
“洛三千,你现在在哪儿呢。”
徐纾温这时的心情非常不好,他发出那条信息给洛三千时内心就已经很煎熬了,那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屈尊降贵,相当丢架子。但是想到早上见到她时她冷得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样子,他决定还是再做回好人送她一程,就当是卖兄弟一个人情,何况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但是他没想到,在他发完信息之后洛三千居然没有给半点回应。他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还酝酿着等见到她后一定要好好教育她一下什么叫礼貌,却不料洛三千压根连面都没露。
徐纾温耐着性子在车跟前等了十分钟,这几乎是他等人时长的极限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没人敢放他这么久的鸽子,包括樊不凡和陈双在内,他们都很清楚他的个性,对守时特别看重,所以每次见他都是宁早不晚的。
而洛三千居然让他干等十分钟,徐纾温实在不耐烦了才打了电话。
“说话呀,在哪儿。”徐纾温问完一句没听见回答更觉烦躁,便又提了些音量道。
“哦,徐总啊。”三千终于小声应了一句,“我已经走了。”
“走了?不是让你到停车场等我吗?”徐纾温的声音瞬间多了几分压力。
“有吗?我没看到啊。”三千决定装傻,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是多谢徐总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徐纾温蓦然有种被人玩弄了的感觉。就好像小时候你做了很多的心理工作才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喜**的玩具送给别人,但是在送的时候却发现人家根本不稀罕要。
那种失落感,要比失去玩具的心情还要强烈得多。
他不得不控制了一下情绪,将心里的郁结之气往下压了压,阴沉地道:“今天你们那儿地铁站不是在维修吗,你还坐地跌回去的?”
“没,打车,”三千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樊不凡,“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不凡来了?”徐纾温愣了一下,听见三千肯定的答复后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要我把手机给他吗?”三千问道。
徐纾温有那么两秒的停顿,然后嗯了一声。
三千把手机递给了樊不凡,只听到他也没说几句话,随便和徐纾温聊了两句,道了声谢就挂了。
“没看出来,纾温还挺关心你的。”放下电话后樊不凡微感诧异道。
三千勉强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关于徐纾温,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