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步履间笑问，“今天程兄宴请我们，难道是有什么喜事分享？”
程朗微笑摇头，“我处理完手头事情，和两位小聚一下。”
三人来到花园的一处露天餐桌边，这里到处藤蔓垂卷，桦木桌椅质地自然，很有田园风味。餐桌上已放好三人餐具，没有酒具酒瓶。
“看样子哥哥还记得不让凌霄喝酒的承诺。”
“当然，像我这样终日喝酒也不是太好。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也像戒了。”他笑了，露出锆白色的牙齿。
凌霄招呼他一同坐下，三人说说笑笑，侍应陆续端上各式碟子。与娥姐她们的温暖出品不同，这里的米其林大厨事事精雕细琢，口味吃起来极其考究别致。沈小斐一边吃一边大呼新奇。
程朗微笑看着她，对凌霄正色地叮嘱说，“凌兄，上次苏丝的事你要吸取教训，以后必须全心全意对小斐，不能有半点出轨的心。”
凌霄忽然听得他像大舅子一样的语气，赶紧正襟危坐，点头答应，“有程家给小斐撑腰，我也不敢胡作非为。”
他本来也是开个玩笑，怎知程朗罕见地对他的回答极不满意，眼里寒光一凛，说，“就算将来没有了我这个大舅子，你也要好好对她。”
凌霄第一次见到程朗这么严肃，心里微微一怔，今天程朗怎么了，好像不太像平时的豪放不羁。
他连忙点头说，“我在此向程兄立誓，要是将来对小斐有半点不好，让我接受任何惩罚。”
沈小斐连忙压住他的唇，“别乱说话，没看见哥哥在捉弄你吗？”
他再看看程朗一脸假愠的样子，才知他也是在捉弄自己，便哈哈一笑，以果汁代酒和他碰起杯来。
两个叱咤风云的男人渐渐聊得开怀起来，沈小斐低头微笑，温婉地听他们说话。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程朗突然朗声道，“今天宴请你们夫妇，其实是一次告别前的相聚。这次回南港城认识了你们，是我毕生最快慰的事。”
“程兄，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聚？小斐一定非常想念你。”
程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天涯远近，曾经相聚就好。”
她听说他要告别，心里顿时难过，一下子涌起了泪水，抿着嘴说不出话来。
程朗拿出一个密封得极好的厚袋子，里面形状似是一个大盒子，递给沈小斐，“这是我送你的小礼物。认了做你哥哥，一直没送你什么。你夫家富可敌国，产业又多，普通的小玩意你也不缺了。但这个礼物，你要回家之后再过一个小时才能拆。”
沈小斐连忙推辞，“我不用哥哥送东西。上天把你赐给我就是最好的礼物。我一直渴望有个娘家，这些日子以来是最幸福的了。”
程朗眼里闪过一点酸楚的光，恻隐地握着她的手说，“小斐，我不能一直保护你，说来也很难过。庆幸凌兄对你极好，我这次回去也放心。”
他站起来对凌霄张开臂弯说，“凌兄，这生能遇到你这样投契的好友，我非常感恩。来，拥抱一下，算是留个纪念。”
凌霄和他一向投契，在他面前乐得一起放浪形骸，此时听说他要拥抱告别，便一把将他搂住拍拍肩背，心里也非常不舍。
兄弟之间的感情，不用多说，只简单一个动作和眼神，已是最坚定的见证。
程朗转身对沈小斐说，“妹妹，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我回去了。记得回家后过一个小时再拆礼物。”说完大踏步离开。沈小斐惊鸿一瞥之间，竟然见他眼角里有点泪光。
“好吧，我答应你。”她嘟起嘴，和程朗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钻进车里。回头看车窗，他高大的身影渐渐缩小，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凌霄，我总觉得今晚的饭局有点不妥。”
凌霄把她搂进怀里摩挲着，“我也觉得了。这告别来得太突然，好像不再见面了。为什么完全没提何时离开，难道明天一早就走？”
沈小斐低头沉吟，“我不舍得他，这个礼物我宁愿不要，要想他好好呆在南港城里。”
“傻瓜，程朗在海外资产庞大，华裔间少有匹敌。一份礼物是小，他留给你的心意是大。”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如我拆开看看？”
凌霄刮刮她鼻子，“不听你哥的话，他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沈小斐抿嘴一扬下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他要是知道的话，只能是你告密背叛我。”
“我发誓永远不会背叛你。”
“那我就拆来看看了。否则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她从傍晚第一眼见程朗开始，到刚才他们俩拥抱告别的这一路，总是有很多不对劲。
“好吧，”他从车里取出专门开包裹的纯银小刀，为妻子划开了密实的包装。
里面果然是一个精致的盒子，贴着程朗亲手写的封条便笺：“送给我的小斐”。
她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把盒子搂在怀里抽噎说，“有哥哥爱护的感觉真好。”
凌霄摸摸她的长发，等她抽泣了好一阵才说，“我帮你打开盒子？”
沈小斐点点头，两人合力又拆开了一重包装，盒子里露出一大叠装帧专业的文件，不由得大吃一惊。
沈小斐飞快打开一份看起来，“是梅洛大厦的产业转赠文件！”除了转赠协议，还有各种授权书、象征性低价出让协议……受赠人全是沈小斐本人。反正各种各样的途径他都准备妥当，唯恐任何一样文件不能生效。
这半个月以来他没再提起梅洛大厦收购事宜，原来是因为一早已打定了主意，把大厦送给新认回来的妹妹。估值8.8亿的梅洛大厦，程朗转手就送了出去。
凌霄也心里一震。程朗和他们只认识了廿天，这个出手如此匪夷所思。
就在这时，沈小斐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
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急切，她一皱眉，“你说你是霍若津？程朗不见了？”
凌霄眼里精光一闪，事情隐隐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