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军猛烈的炮火让徐志军怒火中烧,对方的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几乎全部倾泻到了通往前沿的的通道上,有一些几乎打到了他的隐蔽指挥所近前。
刚端起搪瓷茶缸想喝口水的徐志军一下把手里的茶缸砸到地上,冲着身边的人员怒吼道:“这他妈的是怎么做的警戒,越军的观察哨都快到老子的眼皮底下了。”
他一转脸正好看见正在快步赶来的赵磊,“你!带着你的侦察排去把越军的观察哨给老子找出来,找不到你就别回来。”
“是!”赵磊答应一声转身集合队伍朝着几个可疑地点疾奔而去。
黎洪的加强排在第一次进攻的时候,就有十几名士兵的尸体扔在了54号阵地上,除去受伤的重伤员,现在可以投入战斗的战士也就二十几个人,但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越激烈、越残酷的战斗越能让他们血脉喷张,此时,这些人已整装待毕,单等着一声号令,他们就将杀向战场。
阮文雄手提着冲锋枪,腰系子弹袋,头戴盔式帽走了过来,他神情庄重地看了看面前这些勇士,这些人除了手中的武器之外,肩上、腰里甚至手臂上都绑着手榴弹或手雷,这是一种决死的表现,阮文雄也不禁被感动了。
“弟兄们,从你们的眼神里我可以感觉到你们必胜的决心,但我不是只会看着自己手下的弟兄在前面玩命,自己只会坐享其成的长官,我的血管里流的也是军人的血,我会和你们一起冲上去,不光是我,我的连部里的所有人员、预备队都会和你们一起冲上去,把我们的军旗插在敌人的山顶,把那些中**人赶出54号高地!”
一时呼声四起,赶走中国人的吼声在山间回荡。
两次进攻间隔如此之短也确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赵大虎和几个战士正在前沿布置定向地雷,越军的炮击就开始了,陈啸天赶紧命令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一箱箱弹药被搬到了前沿,但原有的三道防线现在明显的捉襟见肘,赵大虎灵机一动,又在最外围的的堑壕附近布置了一些地雷,在他们匆忙做好这些准备、隐入战壕里的时候,越军的冲杀声就远处传了上来。
为攻山队伍提供火力支持的重机枪、迫击炮、火箭筒的子弹、炮弹开始像雨点一般往山头倾泻,用于远程攻击对方补给线的炮火依旧在持续,阵地上的战士们被猛烈的弹雨压得抬不起头来,赵大虎抱着冲锋枪闭着眼睛躲在猫耳洞里等待着,和他挤在一起的沈大鹏看着他那与眼前情景极不搭调的神态,不禁佩服地摇了摇头,这种大战之前的放松需要一颗多么强大的心脏来支撑着。
“兄弟,我看你们的枪法都挺准,枪耍的也很溜,而且每个人好像都很有两下子,前些日子在山下听说你们把我的老乡给赢了,有这回事吗?”
正在整理弹夹的大鹏歪头看着赵大虎,“怎么?赵磊排长和您是老乡?”
“是呀,我们是正经一个乡里出来的,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论起来还是不太远的亲戚咧。”赵大虎说着,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童年时光。
“我们上来的那天听说他们也接到命令了,现在应该也在山下了,用不了多久你们哥俩就能见着。”
“上来了,这帮兔崽子上来了,快!”一直闭着眼睛说话的大虎突然跳了起来,抄起枪就冲到了阵地上,大鹏这时才感觉到,刚才的那通炮火此时变得稀疏起来。
大鹏从战壕里探出头来,越军已经距前沿不足三十米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翟明义和张全乐,两人冲他点点头。
黎洪发出了攻击的命令,他手下的那些死士一起从隐藏的地方跃了出来,一排手雷、手榴弹扔向前方的阵地,紧接着喊杀之声四起,这些人一边射击着一边冲了过来,在他们距离前沿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对方用同样猛烈的弹雨迎接了他们。
有了第一次近距离实战的经验,翟明义、大鹏和乐子这三个人这一次明显的从容多了,片刻之间他们的前方已经倒下六、七具越军的尸体,但这却不能阻止越军的进攻,已经有越军攻进了他们的阵地。
正在疲于应付眼前不断增多的越军的翟明义,猛地瞥见一名越军跳进了与他相隔不远的阵地里,与一名战士滚打了起来。
那名战士已经负伤,从头部流出的鲜血遮住了他的视线,一交手就处劣势,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扭打、翻滚,那名战士渐渐力不可支。
眼见情况危急,翟明义一个快速点射,打到了近在眼前的几名越军,然后向这边冲了过来。
此时那名被越军压在身下的战士正在奋力挣扎,越军的匕首离他的心脏越来越近,他用力支撑着。
冲过来的翟明义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兜在了那名越军的背上,那名越军几乎是平着就飞了出去,与此同时翟明义手里的枪也响了,出膛的子弹追逐着飞行中的这名越军,越军人还没落地,翟明义射出子弹就都钻进了他的身体,被翟明义解救的那名战士都有点看呆了,竟不自禁地喊了一声‘漂亮!’。
这时,越来越多的越军冲进了阵地,许多地方成了肉搏的战场,陈啸天边举枪射击身边的越军,边招呼身边的战友。
“快,撤到第二道防线,虎子!准备引爆!”
他话音刚落,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腿,他踉跄了一下,勉强用枪支撑住了身体,一名冲过来越军端着冲锋枪就要对陈啸天开枪。
只见寒光一闪,一把匕首飞来,不偏不倚正好扎进了这名越军的眼眶,力道之大以致匕首尖都从这小子的后脑露了出来,这小子也够彪悍,用自己残存的一点意识举枪向陈啸天射来,但已完全没有了准星。
扔出匕首的是大鹏,他与一同冲过来张全乐一起架着陈啸天退到了第二道防线,其他战士也相互掩护向后退去。
一阵剧烈的爆炸在耳边想起,定向地雷产生的巨大杀伤力暂时阻滞了越军的攻击,最后冲进战壕的赵大虎和翟明义满脸黢黑,只能看到一口白牙和一对带着血的双眼。
仅有的一名卫生员也负了伤,但他依旧抓紧时间给大家包扎伤口。陈啸天一边补充着弹药,一边让大家报道,在数到十四的时候就停止了,陈啸天看了看身边的战友,此刻已不需鼓励与安慰,已经杀红了眼的双方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对决,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大家抓紧时间把牺牲的战友和重伤员送到巷道里,弟兄们,人在阵地在,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能越军轻轻松松踏上这块土地,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中**人!”
“敌人上来了!”伴随着警告声,密集的枪声再次响起,所有人抓起武器对准了山下同样是拼死一战的越军敢死队。
占领第一道阵地让黎洪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他自己的肩上也挨了一枪,简单包扎后他重新集结队伍,阮文雄带的部队也已赶到,两人略一商议,迅速组织力量开始了第二次进攻,他们知道,一旦对方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他们再想拿下这座高地将比登天还难,乘此刻对方极度疲惫,援兵未到之际,正好一鼓作气,这一次,黎洪和阮文雄一同冲在了队伍的最前线。
这是一场空前惨烈的攻守之战,双方从凌晨开始到现在已将近中午,六、七个小时的鏖战让双方的士兵完全变成了用血肉组成的搏杀机器,陈啸天的身边不时有人负伤倒地,许多攻到近前、被打死的越军尸体更是直接栽进了他们的战壕里,几个回合下来,陈啸天身边只剩下七、八个人还有战斗能力,他们依然在拼死抵抗着越聚越多的越军。
提着冲锋前指挥攻山的阮文雄知道只要再加把力,他的部队就可以登上阵地的最高点。
一边往山上移动、一边注视着战局变化的阮文雄那鹰一般的双眼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阵地上的领军人物,没错,他发现了对面敌人当中的指挥官。
阮文雄一把揪住身边一个举着火箭筒正往山顶突击的士兵,劈手夺过来他手中的火箭筒,架在肩上,对准山上的目标,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火箭弹带着一股白色的烟雾飞向山顶。
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弟兄、看着越聚越多的越军,陈啸天心底涌过一股无以名状的悲怆,他知道再这样打下去用不了一会儿自己的这些弟兄都会命丧于此,他不能这样做,他要为这支有着光荣传统的英雄连队留一些种子、留一些根。
“大虎,快带弟兄们进入坑道坚守,快。”
他一边发出指令,一边打击着近在眼前的越军,远处火光一闪,一枚火箭弹朝着自己这里飞了过来。
“卧倒!”
他大喊一声,奋力推开了身边的一名战士,火箭弹在他身边不远处爆炸,他被掀翻在地,半边脸被炸得血肉模糊,眼球爆出,陈啸天昏死过去。
离陈啸天不远的张全乐也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飞了出去晕倒在地,赵大虎端着一挺班用轻机枪不停地射击着,这已经是最后的一匣子弹了,枪管都已打的泛红。
“你们两,把陈排带下去!”他冲着离他不远的沈大鹏和翟明义命令道。
“虎哥!你下去,我们在这顶着。”翟明义打光了枪中的最后几发子弹。
“放屁,快带陈排下去,这是命令,快走呀!”赵大虎知道现在的稍微迟疑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沈大鹏一咬牙,他大吼一声,“是!”转身和翟明义一人驾着陈排、一人驾着被震昏的张全乐退进了坑道。
赵大虎继续呼叫着仅有的几名战友边阻击着越军的攻击,边向坑道里退去,眼见他们就要冲进坑道,一枚火箭弹在他的身前不远的地方爆炸了,赵大虎和另一名战士被震得飞出了阵地,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