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比预计晚半个小时抵达机场。飞行地图显示它在消失了半个小时后又出现在原地,除了当事人没人知道原因。
邹容傍晚时到家,因为时间紧,邹爸邹妈还不知道他要回来,所以他打开家门时,听到门锁声响的邹爸吓了一跳:“回来怎么也不先说一声?”
邹容说:“走得急,忘了打电话了。”
邹妈:“赶快进屋吧,别凉着了。”
邹爸去浴室给邹容放水,邹妈帮他把带来的箱子放起来,洗澡前邹容想起来,提醒她给他们带了东西在里面,邹妈欢天喜地的把箱子放倒。
参加交流活动的交流生回来时,期末考试刚好结束,邹容没有参加考试,这一次的年级排名也算不上他,在学校里补了半月课,寒假就这样开始了。
这天早上,他被他爸从被窝里捞出来,让他去证券公司看看股市。
“你也没事干,去看看股票走向,回来给我参考参考,我还得上班。”邹爸说。
邹容背了个包出门了。
平常动动脑子,算算数据,再推算股市走向,可以极大地锻炼脑速,对修真也有好处。股票这东西,进去容易收手难,邹爸那回赚了钱后,虽然卖了点股数,但还继续关注着他那些钱,有时也让邹容提点意见。
邹容蹲在大厅的一个角,随便找了几只股打发时间。他手边放着演算纸,一边打着瞌睡,眼角突然注意到右手不远处抓挠头发的青年。
这人形象十分邋遢,透过他细框的眼镜可以看见血丝弥漫的眼睛,刚长出的胡渣没来得及清理,而本应规整的头发也早让他揪得一个个冲天立起。他双臂撑在膝盖上,仰头牢牢地盯着大厅显示屏幕,就和每一个炒股失败者一样。
邹容直起身板。
这是个很注重面子的人,他身上的西装不是今年的新款,不过熨的很工整。这件几年前雅戈尔卖的最火的衣服就算现在穿起来也不会很掉价,不过作为一个炒股者,能赚钱的绝不会还穿着旧款西装在这里,他看起来像中薪阶层的白领。脚上的鞋也不算是最新的了,他的鞋脚落着灰,像是忘了擦了一样,手上戴戒指的痕迹也很浅,这人一定单身很久了。
“哦,抱歉。”
一个人从邹容旁边走过,邹容侧了侧身子给他让开点位置。
青年的衬衫领口被解开了一个扣子,像是抑郁到需要解开扣子松松气。这家伙手里的股情肯定不好,邹容想。
青年的手型很好看,手指指甲被修整的很整齐,指尖和右手中指关节的茧子磨得很厉害,手里的纸满是高级数学公式,肯定受过高等教育。
一个高学历的投资失败者。
邹容想。
他好心的在自己的演算纸上算了算青年的股市走向倾向,然后把自己觉得不错的绩优股写上,标好原因。
青年看了他一眼。
邹容低头看着他计算的公式。
“走开,”青年说,“去别的地方玩去。”
“你这儿算错了。”
青年的动作一停,向邹容指的位置看去,然后涂掉错误的计算结果,重新计算。
邹容又跟着他看了一会儿,青年不耐地说:“别打扰我。”
邹容不吭。
邹容挡住了他这里的光线,青年抬头一脸准备破口大骂的表情,随后被邹容手里的纸叼走了注意力。
“给我看看。”他叫道。
邹容给他。
青年夺过演算纸,眼速很快的扫了一遍,接着把自己的演算纸撕下来,腾出一张新的,飞快的在上面演算。
邹容注意到他的稿纸题头是斯坦福大学的名字,术语全用英语写出来的,哦了一声,又给他说:“你别算了,这股今年是好不了了。”
青年停下动作。
邹容:“你看看别的。”
青年顺着邹容的手指看到他列出的绩优股,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抬头仔细看向邹容。他没看出来邹容有什么了不起,长得也不像聪明绝顶的人,可上面的演算、推断却合情合理。
青年问:“你怎么算出来的?这些公式不会用在炒股上。”
邹容说:“数学公式能算出来很多东西,不过你还得经常看新闻。”
青年:“……这些都是你算得?”
邹容嗯道。
青年抓住邹容的稿纸又仔细看了看,问道:“我能去买这些股吗?”
邹容:“嗯。”
青年:“我会给你分红,如果真的赚了的话,分红是谢礼。”
邹容:“不用,我今天心情好。”
邹容扛着包推开交易大厅的大门,外面飘起了大雪。元旦以后,沿海南方各地都开始降下大雪,气温也骤降,他们这边挨着南方,算是华中地区,情况不严重。
皑皑白雪落在肩上,一下就化水渗进衣服里,邹容抖了抖外套,回头确认贴在那青年身上的符咒还在,冒着雪上了公交。
他在半路上买了一兜蛋糕,慢慢步行回家,衣肩湿的不成样子,他运起真气,将雪花驱散。
一路没人,邹容走到家前的小区,正要拐弯,看到认识的人多起来,他把真气收回,任由雪花落在头上。
拐弯后,他看到傅新好打着伞立在小区门前。
“傅哥。”他远远打了声招呼。
傅新好抬头,嘴里咬着烟,烟头还没点着。
他看到邹容后应了一声,直起身:“怎么不带伞?”
邹容:“雪不大。”这么说着,他钻到傅新好的伞下。
傅新好特意把伞往他那里撑了撑:“我妈让我把伞送过来。”他手里拿着把长伞,看着眼熟,正是邹容出国前见到李姨时借给她的那把。
邹容:“哦。”他腾出一只手,把伞接过来。
“到我家坐坐?”他一边撑开伞,一边问。
“不用了,我还有事,”傅新好把烟从嘴里拿下,“明天有时间吗?”
“有。”
“我妈说让你明天去我家吃饭。”
“哦,好。”
傅新好点点头,跟他告了别,撑伞离开了。
邹容用脚撑开家门,掂着一兜东西进了屋,中午家里没人,他也没买菜,就准备糊弄一下。
端了杯水推开房门,他听到啪的一声,只看到窗户大敞着,寒风从外面吹进来,卷起窗帘,呼呼作响。本子被摊开放在窗前的桌子上。
邹容立刻走过去,抓起本子仔细检查了检查,发现它被打开翻到后面的空白页面,除了背后花的阴刻颜色更深之外,没有其余变化。
他烧了一张符纸检测了一下屋里有没有人。
结果没有。
关上窗户,邹容又画了个咒贴在上面,抓着本子离开了房间。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客厅里坐着,本子不离手,来回翻看着上面的标注,结果还真有不少收获。
标注显示,他发现与现代修真不同,在洪荒时期,任何决心修炼的人都能做到筑基,之后的进阶,则是看个人天赋和后天努力,这样修真的人无论金木水火土,还是闪电雷鸣,各大元素都能控制,其实力比现代同阶段的修真者高出数倍。洪荒的修真理念直至洪荒结束也并未消失,残存下的人类依靠洪荒的残缺功法,到了夏商封神时,即使九州灵气蒸发掉了十之八九,仍旧有数以万计的修真者飞升,据标注推断,这些人后来基本上都成了仙界的中流砥柱。与余下四千年,仅有四人飞升成了鲜明对比。
夏商后,凡间由于人才的急速流失,修真功法一度失存,剩下的修真者与仙界先人取不得联系,在洪荒后修真环境急剧恶劣的条件下,他们只得在摸爬滚打中找到了新的修真方法,那就是现在主流的灵根修真。
修真者们将凡间划分,灵气纯正的地方被他们藏入修真界,将凡俗界与之隔开。
正如现代小说写的那样,修真界以灵根取道,金木水火土是五大最基本的灵根,其次延伸有冰电等属性。修真者在入门前需测量灵根属性,由此进入不同的门派或部门,靠主攻该灵根属性的元素修炼。最常见的灵根是双灵根和三灵根,在当前主流思想上,单灵根是修真者们最梦寐以求的,拥有这样灵根的修真者修炼起来多半事半功倍,不过像这样的先天天才在修真史上并不多见。秦朝曾是拥有单灵根最多的朝代,他只是昙花一现,到了汉代,单灵根出生的修真者已经是凤毛麟角,不好找了。与单灵根相反的是,还有少数四灵根和五灵根的人,从传统的修真理论上讲,这些人完全没有修真的资质,甚至连引气入体也不大可能,他们如果出自修真家族,成年后多半被放到家族外部,主要处理与凡俗界的沟通,比如贸易往来。
修真界在这错误的理念上奔跑了四千多年。标注称,而他们之所以能坚持这么多年,在对比夏商前后飞升的巨大比例差后,是因为那些留下的修真者模糊了历史,他们宣称修真只能依靠日积月累,历千万余年才能飞升,现在的元婴老祖丹青就是其中之一。
他知道内-幕,否则绝不会在当时对邹容的修真速度淡定如常。
邹容猜测。
他手里拿着的是现在硕果仅存的洪荒修真功法,甚至集大家之成,它的珍贵程度可见一斑。无论丹青目的如何,他的敬告——不可让任何人知道他修真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而他也得确保,丹青确实不会对他有害。
邹容合上了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