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嘿嘿!
宫绍谦和冰蓝一起转头看去,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是乌云龙!
风吹落片片杜鹃,艳色一地,如殷红的血迹。
他走过,长长的玉白色长衣在风中飘曳,一个转身,便带起纷纷的红色花瓣。他按住腰间短刃,蓦地仰起脸来,想:今天,自己又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呢?
杨柳岸,晓风残月,一片寂静,河面闪着粼粼的金色波光,青色的苇叶在风中散发出淡淡清香。
拂开身侧密密匝匝的江苇,闪身错步,在潮湿的地上行走。
曾几何,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自己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如今,宫绍谦的铁腕他是见识到了!
不要以为帝王都是沉迷于酒色的,宫绍谦思维缜密,手段厉害,铲除异己更是不手软。
他不是别人,更不是弱者,是飘雪一剑!十四楼的主人。
河风习习吹来,慕容安岳忽然坐下,坐在一块石头上,静看河面上朝阳万点?金,一刹那如石火电光,黑夜与白日、生与死、尊荣与卑贱、就在此刻分界,转换。
就像,自己刚刚经历的那一场场激斗,刀光剑影,当然没人是他的对手!
虽然没了飘雪剑,可只要一出手,胜与败,生与死,就立刻分明。
想起几天前――
“皇上让我送一样东西给你!”
那是一把短剑,雪片一般轻而薄。
“六皇子!”有杀手如是称呼他。
“你还想返回歌乐城吗?”有杀手如此说。
“其实你才应该是皇帝。”还有的人干脆挑明。
清天组织的六长老为什么还不来接应?慕容安岳皱眉。
他自漠北一路回到江南,一路上多少刀光剑影,多少暗算危机。
他每次都是胜者,拂一拂身上衣服,从地上躺着将死的人身前经过,趁着血色夕影,从容离去。
我不会爱上任何女人!靖王慕容安岳如是说。他永远穿白,为他的家族,为他的族人们,穿白色丧服。
旷野开遍血色杜鹃,颜色不均匀,点点斑斑,仿佛是血色随风抛洒,红彤彤地盛放。
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女子――他遇到她时,正看到她最无助的时候,脸上有着神色凄迷的微笑,不知为了什么,他一下被这种凄艳的神情吸引住了。那像是开放在河畔的杜鹃,花叶招展,让人想去撷取。
为什么?当时他默默看着她,这个温和冷静的女子,这个怪异女子,不知她有过什么样的往事,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她本身就是谜一般的女子。
他坐在清冷的风里,神游天外。
“少主!”忽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慕容安岳转头,见是一个身穿麻布衣服的虬髯老者恭谨地站在他身后,露出欣喜的神色,“六叔,你怎么现在才来?”
“是,少主,属下接应来迟。”来人是雪花六出的六长老,他一指前面的河面,“河上已经备的有船,请上船吧!”
“好!”
上了船后,猛然感到六长老的灼灼目光,于是转头向岸边桥畔望去,只见有黑影绰绰然隐在桥畔的柳树下,靖王心里顿时雪亮!
是他!这两年来,组织的行动经常受挫,而这个自己视之为父兄的六长老不时出现在自己身前身后。
远远地,薄雾中有利箭的寒光若隐若现。他心底忽地涌上悲凉和愤怒来。
原来,一切都是一个圈套!
“六长老,没想到背叛我的人会是你!”
“在现实和利益面前,没有什么不可以背叛!”六长老索性承认了。
在两人对答之时,弩箭呼啸着,飞蝗般密密射来,靖王急忙运力于臂,用剑拔打,……终于,一枝羽箭尖啸着,穿过他的剑幕,直直钉在他的胸口。
慕容安岳身子一颤,心头一个念头如电转,忽然想:这一次,她终于是见不到我!
六长老露出得意的神情,“除去你,清天组织,荣华富贵,尽归我所有!”
慕容安岳没有发怒,冷漠地反问一声:“是么?”
咽下唇边一丝血,冷漠地开口,“我好像听说过一句话,叫飞鸟尽,良弓藏!”
忽然短刃朝向自己,反手自刺,噗的一声,血激射,迷了对手的眼睛,六长老眼睛被血糊住,霎时睁不开眼睛……咽喉间感觉到森森凉意,仿佛是冬日冰雪初降。
只一招大漠飞沙,玉石俱焚!
“六叔,黄泉路上寂寞,请你陪着我!”慕容安岳的微笑在他眼中最后定格。
冰蓝朝着乌云龙消失的方向出神。他,果然好像六哥!
宫绍谦看她在对一个男子凝望,连忙上前,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
冰蓝才回过神儿来,看他一眼,说:“走吧。”
“不买别的了吗?”宫绍谦问。
“不买了,宫里什么没有啊?”冰蓝似是不经意地说。
这一句使宫绍谦笑逐颜开,“没错,宫里珍宝多的是!”
忽然,远方云层朵朵散开,空气是湿润的,带着海风的微咸。天际仿佛是晕染了淡青,云起云灭,缭绕无间。
虚空中出现了一个紫衣女子,以手掠发,衣袂翩然。
人们都仰头在看。
那是海市蜃楼之景。
“什么时候你的影像入了海市蜃楼?”宫绍谦看了看,看看身旁女子,又似不悦。
“海市蜃楼是一种现象吧。”冰蓝说。
他们回到船上,后面一群侍卫每人手里提着大篓的珍珠。
让人把珍珠穿了孔,打磨好。冰蓝就坐在那里,把珍珠串成了一件衣服,费时费工不少。然后穿了起来,果然烁烁其华,瑰姿艳逸,柔情绰态。
她知道他需要她做什么,扮演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可以娇媚,可以满足于饰物,也可以适当的糊涂一些。这就是君王需要的妃子形象。
“看你这么乖,朕这就派人传旨去放了乌云豹。”果然宫绍谦发话了。
“他以前对我有恩。”她掩饰住了欣喜的表情。
“嗯?对你有恩?你们是有情吗?”
“没有情。”她急忙否认,瞪了他一眼,“哪来的情?你喜欢我,别人可不一定都喜欢我呀。”
“这也是。”宫绍谦拿起笔来,“朕这就刷一道旨意好了。”
旨意拟好了,发了出去。
“爱妃与朕就寝吧。”旨意发出去,君王凑了过来。
“说好了只有一次的。”
“什么一次?”帝王的脸色又阴沉起来,“你这一生,还有以后的千生万世,都属于我!”
冰蓝睁大双眼,心想:太霸道了吧?
于是在心里说:那么好吧,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想办法逃离你!
她开始笑,“你要给我什么?一个妃子的身份?还是皇后的身份?你死之后,我可以替你的孩子临朝听政?母仪天下。”
“不会。”帝王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不会有那一天的。你活着,和朕在一起,死了也是。”
看着她迷惑的双眼,宫绍谦说:“等朕死的那天,朕会要你殉葬。”
听了这句话,她忽然失控,“我见过不少疯子,你是我见到的最疯的疯子。”
“我们灵鹤王朝,每个帝王陵墓里都有喝下水银后永远侍立在棺前的妃子。我父亲有十六个妃子喝了水银,变成塑像永远侍立于君王前。朕只要你一个,好不好?有了你,朕的灵魂才不再孤独。”他抚弄着她的长发,“所以,你也别希望朕死。”
这番话他说起来顺理成章,听到她耳朵里却是毛骨悚然。
那只有我亲手来杀你了。她心里如是想,脸上却笑得越发灿烂。“没错没错,我哪能希望你死呢?你对我这么样的好。”
河上。蓦地,一道剑光闪过,仿佛是天外一道白虹。
近身的羽箭纷纷折落。慕容安岳把胸前箭折断,“要想要我命,似乎没那么容易吧?”
然后,他腾空而起,登萍渡水,霎时消失在河面上。
逃亡。
朱楼画栋,微雨的黄昏。他与头牌红妓牡丹默默相对,
桌子上的饭菜很精致,慕容安岳侧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牡丹低下头去,推过来一碟凉拌胭脂鸭脯,“吃吧,少主的伤势还要养一养。”
“我没事!”他放下碗筷,漠然看向窗外,“我不想吃,也吃不下。”
他站起身来,背靠着窗棂看外面碧青的??雨色,此时树木零落,看上去一片黯青,雨声中隐隐传来笑语喧哗声。
这里叫做万花楼。秦楼楚馆,胭脂地。这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躲避在这里,他想,自己等的究竟是什么?用内力硬生生把伤势压了下去,却要缩短三到五年的寿命。
在当红头牌姑娘的房间里,案上点着蜡烛,那烛焰蹿得老高。光与影在摇动,……屋里一种暖香。
牡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依然是镇定如恒。她虽然说不出话,但心里也渐渐地宁定下来。
雨声淅沥,如梦如寐。
此刻此刻,雨声似乎直接敲落在他的心上。逃亡,是为了担当自己的那份责任,如果仅仅是为了保存性命,那便不值。
他看牡丹打扮的俗艳不堪,满身珠宝首饰,十指都是蔻丹。这女子竟然津津有味地过起了烟花生活,真将这种迎新送旧作为了归宿。她已彻底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血却在身体里沸腾喧嚣,不!自己家族的深仇不能不报!然而,始终没有组织中的消息。
只有等下去。
血。他渴望血,那泼溅到地上,压倒一切的,血色大旗般迎风飚扬的血。
血在风上!
渴望带人血洗灵鹤王朝的朝堂。
“少主,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牡丹很小心地说,不时地看他的脸色。
“嗯?”
“有个人想为我赎身,我也想……”
“你打算怎么样?”
“不知道。”牡丹说:“但是如果少主允许,我想成婚生子。
“好啊,这是好事情啊。”慕容安岳说。
“少主真的允许?”牡丹双眼发亮。
“当然允许。”走近前来,他倏地出剑,剑稳而准地刺入了她的心脏。牡丹只来得及用双手握住剑刃,她神色痛苦而怨毒,语声破碎,“为什么?”
他抽出剑身,伸手抱住她的身躯,慢慢放倒,“你怎么忘了呢?凡是背叛组织之人,一律斩杀。”
剑果然是好剑,莹白的剑身不留一丝血迹。宫绍谦把飘雪剑还给他,也意味着要夺走他的一切。
他抬头,远远的,闻到雨中月季花的甜香,仿佛是鲜血的味道。
雨中的月季花,白而柔的,雨洇湿中的花,点点绽放,那一瞬烟雨的空灵。靖王取出绢帕把手擦了擦。
他侧耳听了一下,心想:该来的,果然来了!
脚步很轻,来人是红衣海棠!
牡丹、杜鹃、丁香,每一朵花是一个女子,是为组织效力的女子。用甜笑,用美色,用身体,来达到他想达到的目的。
各色花中,海棠最艳。
是他把她从一个船娘那里捡来的,带进组织里。那是一个春日,他在渡口上船,见到摆渡的船娘有一个女儿,在把折下来的新鲜杨柳和花朵编成花篮。
河水清幽,少女一转眸、一挑眉间,有着全无装饰的天然丽色。
“你愿意跟我走吗?”于是,靖王及时问上一句。
她看了看他,也许是春风太温柔,也许面前的男子是自己梦中熟识的景致,是她寂寞的深望。长空吹下的风柔缓而悠长,怀春的少女不信那是流浪的风。一股展望的气息淡淡在风中弥漫开来,她想了半天,很小心地点了一个头。
在十四楼中,过的是不一样的生活。每次看到他时,她总要露出痴痴迷恋的神情。不知道她戴的是什么香囊,身上总有一种莲花香。
“王爷收我做你的丫鬟吧,我不愿意去接触别的男人。”
他穿上衣服,冷静地说:“那怎么可能?”
她听他说罢,悲愤地将把他推开,眼睛直视着他,“你会爱上我的!”
以后再见到他,她都冷静地回视,目光中没有丝毫感情。
海棠从初入行时,那清淡如新荷的少女,转而变成妖艳的小妇人。但是,不管怎么变化,她的脸上总有一种又天真又暧昧的神气。
门开了,眼前出现了一袭鲜红的衣裳,一张含笑的脸。女子就这般走了过来,微微笑着说,“主人,我来给你送终。”
“是谁让你来的?”慕容安岳不动声色。
“当然是,几位长老中的一个。”
“他能给你什么?我付双倍。”果然,是组织内部出现了问题。
“主人啊,我只要你欠我的那样东西。”海棠抬手掠发,风姿嫣然,果然是受过训练,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够把自己最美的姿态表现出来。
“我好像不欠你的。”可惜,他也是受过训练的。
“你欠我一点真心。”
“……”
“主人,我说过,你会爱上我的!”
慕容安岳说:“是当你主宰了一切的时候?”
“你的伤势已经撑不住了吧?”海棠说:“听说你受了伤。”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海棠0地拿出一个玉瓶,“我来的时候,把十四楼中的灵药带出来了。只要,你和我一起走。”
“是啊,我为什么不和你一起走呢?”他说:“难得你还有这一点真心。”
靖王抬手一剑刺入她的心口,他又闻到了熟悉的莲花的香。一颗心在剧烈地跳动着,风里飘荡着血的味道。
他轻轻上她逐渐淡白的唇。“我从不受人威胁。”
慕容安岳叹息般地说了一句,“你跟随我这么久了,怎么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呢?”
“我只是试一试。”她含笑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他耳边温柔低语:“这样,结束,也很好。”
靖王起身步入雨中。
雨中有许多的声音,有花开放的声音,有鸟躲在巢中的轻微响动。
他站在雨中,仿佛是要甩掉海棠那个微笑,自己不愿再回味的笑。
雨丝写意般挥洒,牵扯不断。
“你现在的身体,最好不要淋雨。”一个声音穿透密布的雨幕传来。
“三叔,是你来了?”慕容安岳抬头。
“那是治伤的灵药,海棠给你的。”三长老说:“你去吃了药,然后咱们打一场。”
“我不用你的药”,靖王冷冷地说:“更不会领你的人情!”
“慕容安岳,你果然还是那么骄傲!”三长老从树上一跃而下。
两人甫一交手,都后退了几步。
“咦?你仍然很强嘛。”三长老右手虎口震得发热。
据可靠的眼线说,慕容安岳受了重伤。而他居然依旧握剑而立。显然是有伤在身,他的嘴唇发白,然而眼神却锐利明亮。三长老看到了对方的眼神,不由自主微微点头。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气势,才不愧是十四楼的少主,组织中的飘雪一剑!
难怪……可以镇得住这江湖和朝堂数年之久。
“三叔,你是为了什么背叛我呢?”
“为了你的位置。”
“……原来如此!”慕容安岳苦笑,“从我九岁开始,你们就扶植我帮助我,一点儿一点儿地教我怎么做一个少主。原来,你也有厌烦这么做的时候!”
“是啊,我比你大三十岁,你还有很长的生命,我再不争取,就要晚了啊!”三长老忽然出刀。
然而,对面的人比他更快,飘雪一剑――漫天的剑光纵横交错,以人的眼睛几乎无法看见的速度交错而来。
三长老双腿齐齐被斩断,躺倒在血泊里。
慕容安岳目光中带着悲哀,“三叔,你实在是老了,怎么非要和我斗呢?”
轻轻抖落了剑身上的血珠儿,靖王叹息一声:“这剑法,还是你指点我的!”
慕容安岳走进房中,不想再听外面三长老发出的垂死的呻吟。
他独自坐在屋里,听着外面的雨声。
忽然,门呀地一声开了。
慕容安岳想也不想,反手出剑。
“啊!!”一个穿青衣小姑娘吓得大叫。
“是你?”慕容安岳撤剑,“你是来送茶的吧?”
“是,公子。”她已经被吓得结结巴巴。
慕容安岳认得那青衣小姑娘叫锦儿,是牡丹的丫鬟。
“我正好渴了,茶呢?”
“茶在这里。”锦儿把茶端上来,是连环的茶盅,她四处寻找,“牡丹姐姐呢?”
“她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靖王就像说天气不错一样,语气没有起伏。
锦儿猛然看见倒毙在床边的牡丹,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茶呢?”慕容安岳接过茶来,顺手把飘雪剑放在桌上。
趁着靖王低头喝茶,锦儿把桌上的飘雪剑拿起!
她拿起飘雪剑……
剑身薄如纸片,轻轻刺入,毫无声息!
慕容安岳身形猛地一滞,猛地回头。
“我要杀了你!”少女尖叫,“因为你杀了牡丹姐姐。”
她用尽全身力气把剑刃向前一送,他的胸口骤然一痛,然后却有了说不出的轻松,白色衣服上萌放出一朵艳艳花朵,他忽然感觉到如此的舒适安逸,用手按住自己*的伤口。
“没想到,你才是那个能够杀我的人。”靖王叹息一声,目光复杂,“你本来是杀不了我的……可是我现在是油尽灯枯的境地,你这一剑,倒真的可以要了我命……”
“难道这就是天数吗?”
慕容安岳看着她,却最终没有出手!
他慢慢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锦儿吓得后退。
“别怕,我不会杀你。”慕容安岳微笑了一下,“以我的身份,怎么会对一个小姑娘出手呢?”
锦儿惊骇地看着他。见他一步一步走出了门。
雨细密,他胸前的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冷雨里。靖王一言不发,站在雨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掉落,一滴滴在雨水落到地上绽开的花朵中消融。
然后,那殷红迅速在雨水中晕开、模糊。
看到血在冷雨中倏然消失,他的心也在一瞬间灰下去。
你打算怎么样?他问自己。
不知道。
难道你当真愿意自己的尸首落到被枭首示众吗?
忽然,一个虚无的人形飘来,正好撞在他身上。
靖王慕容安岳被撞的晃了一下,问:“你是谁?”
我是一个外来的人,但我急需一个身体。
他和那个人形在争夺彼此的身体控制权!
走开!我不愿意担当死亡的最后悲哀。
你是撑不下去了,把身体给我!我替你完成你未完成的心愿。
不!我不要死。
可知否?原来被迫结束的悲哀是如此深邃。如今他真切地体会到这种彻底绝望与悲哀。
你是一定要死的了。只要你把身体给我,我以你的身体来活着。
疲倦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涌来,靖王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挤出了身体。
“我让你借用我的身体。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好,你说吧。
“慕容家族的族徽是充满了生机的常青藤。”
“你要把这常青藤族徽挂到灵鹤王朝的朝堂上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