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呼喇”一声,随着推门响,司徒明也穿一身雪白的中衣,稍显慵懒地走到圆桌旁。他带着好奇,远远地朝钟未央手边的账册看了看,声音清晰道:“你在算什么?”
“嫁妆!”钟未央头也不抬,清楚地答道。
司徒明露出笑意,一声轻轻的鼻息让钟未央以为他是在不屑。
“你还不累么?明天再算!”司徒明声音慵懒地道。
钟未央继续拨算盘,一本正经地答道:“等算完账再说,没算完睡不着。”
屋里静默半晌,只听见算盘的清脆撞击声和轻缓的呼吸声。
司徒明目光沉静地注视着钟未央低头的模样,若有所思。
钟未央依然十分镇定地做着自己的事,头也不抬。
大概是耐心告罄,司徒明转身去大床上躺下,右手枕在脑后,仰面说道:“你明天再算账,我有话要跟你说。”
钟未央的语气刻意显得漫不经心:“你说,我听着呢。”
“你放心,我今晚不想洞房。”司徒明声音慵懒,却带着认真。这句话说得太过明白了,响在新婚之夜,不亚于冬天的惊雷。
钟未央突然抬起了头来,目光审视地看向床上躺着的司徒明,而司徒明虽然张开着眼睛,却是在静静地看着帐顶,目不斜视。
钟未央心里的思量是:这个纨绔并没有无赖的样子,应该也有他自己的骄傲。
她吐出一口乏气,先揉揉自己疲累的腰,然后朝大床走去,沿着床尾爬到床的里侧,也仰面躺下,不动声色地把被子盖在身上。
司徒明等钟未央躺下后,就缓缓地一抬手,扯下上方的流苏宫绦,大红的罗帐飞快地倾泻而下,挡去了外面的烛光。
钟未央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感官变得机警起来。
床上有两床被子,司徒明扯了另一床盖在身上,两人中间隔着一方距离,显得井水不犯河水,他闭着眼睛,声音低沉、坚毅地道:“你成了我的女人,就不能再对别的人动心!”
钟未央松出一口气,答道:“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我会先告诉你,请你写一封休书给我。”尽管她绝对干不出来这种婚姻内出轨的事,但是她就是不想示弱。
司徒明沉声道:“如果有那一天!我的箭会告诉你结果。”
钟未央面色不禁肃然,郑重应道:“我记着了。”
过了一会儿,司徒明的声音轻之又轻地传来:“等过一段时间,等我想清楚了,再和你圆房。”他今天也很累了,说完这些话就沉入了梦乡。
钟未央转头看向他,在半晌也没有动静后,这才放下了警惕。
午夜,当钟未央正意识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候,突然她心口一疼,仿佛被锤子捶了一下,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侧头看到司徒明睡得极不安分,他身上的被子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她突然涌起一阵怒气,对着他的腰间,一脚踹了下去。
“扑通”一声,是司徒明掉在了地上。很快,他又像个醉汉一样地爬到床上来,侧身躺下了,他的呼吸很浅,睡得既安静,又沉酣。只是天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在梦里突然给钟未央捶一拳的?
钟未央咬咬牙,背过身去,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