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完自己探查搜寻的结果,小白安然的窝在床脚睡觉了,小卿却有点睡不着了。不管什么事情,一旦牵涉到皇宫,就不是那么简单的,说不定一个微小的事件就蕴藏着一个了不得的大阴谋。
想想自从来到京城,不说一直信任包容她的白晨,就是皇帝、太子都对她不错,但是,那个什么祁婕妤的事情,她没有证据,有的只是小白的发现,口说无凭,皇帝和太子不一定会相信的。再说,她一个外人,贸然跑去和皇帝说,皇上啊,你家妃子是个坏人,你要小心啊。哎,皇帝肯定会敲她的脑袋的。那么,就只有白晨了。嗯,明天就告诉白晨,让他去想办法。
结果,第二天小卿还没来得及让火凤去找白晨,就被人缠住了。
一大早的,刘淑芳就和封家三姐妹来了小卿的白雪居,说是要和她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小卿无法,只得交代了一句,就跟着一起往老夫人住的延寿堂去了。
刚要走出白雪居的大门,刘淑芳好像忽然间才发现跟在身后的花蕊似的,笑着说道:“小卿妹妹,这位嬷嬷很面生啊,我以前来舅舅家也没见过,是府里新买的下人吗?”
小卿脚步一顿,瞟了封家三姐妹一眼。昨天刘淑芳来的时候花蕊出去了,但她这么热情,应该也听说了花蕊的事,怎么会特意问起来的?小卿脸上不动声色。边走边说:“花姨不是封家的下人,是特意来照顾我的,可以说是我的亲人。”
刘淑芳好像很吃惊,继而笑着依偎到花蕊的身边,“哎呀,是我说错话了。花姨不会怪我吧?”
花蕊一脸受宠若惊的老实相。微低着头惶恐的说道:“表、表小姐千万不要这么说,虽说奴婢是专门伺候郡主的,不过夫人允了奴婢进了封府,奴婢就是封府的人了,封府的大小主子都是奴婢的主子,表小姐不用这么客气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是封府的人,多什么嘴?
刘淑芳也不是笨人。听了花蕊的一席话,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笑着牵起小卿的手,“妹妹你看,花姨好会说话啊。”还强调是专门伺候郡主的?
小卿笑笑,“表小姐不用介意。花姨历来口直心快。”
身旁的某人哼了一声。小卿不以为然的继续前行。封华倩吗?你这样直来直往毫不掩饰的性格,可比这些表面一套背地里不知道有没有一套的人可爱多了。
封华佩自从老夫人进京就从小佛堂出来了,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但人似乎比以前更加沉默更加低调。而一直端庄温柔的封华仪,好像完美的没有缺陷,总是抿着一抹恰当好处的笑容。和大小姐说话的时候声音细细的委婉,和三小姐说话的时候表情柔柔的宠溺。既是一个合格的妹妹,又是一个完美的姐姐。
小卿饶有兴味的打量一眼身边的几人,恶意的想着,说不定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真的像前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中的人一样,个个心怀鬼胎,深谙宅斗技巧。
想着,就到了延寿堂的外面,小卿抬眼就看见封夫人正站在门外。她刚要开口,身边的刘淑芳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封夫人身边,亲昵的挽上封夫人的手臂,“舅母一早就来了吗?外祖母起床没?”
封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我刚来一会,里面传话说老夫人还没起身。”自然而然的抽出自己的胳膊,走下台阶,牵起小卿的手,语带责怪的说道:“小卿怎么过来了?昨天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小卿心里暗笑,她可没错过刚刚刘淑芳挽上义母胳膊的时候,义母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不过,义母关心的口吻,还是很暖人心的,“义母放心吧,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说着,把头凑向封夫人,“不信您摸摸,已经不发烧了。”
亲昵的态度好像一对亲母女,小卿身后三个该喊“母亲”的女儿,反而落到了后面。
封华仪拉拉封华倩,又看了一眼封华佩,端正的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三人的动作有先后,语气倒是一致。
封夫人微笑点头,“都起来吧。”
话音刚落,延寿堂的帘子被人从里面挑起,走出一个身穿樱草绿长裙、玫红半身褙子的丫鬟,笑着说道:“老夫人起身了,请夫人和各位小姐进去。”视线好像在小卿的面上停留了一会。
封夫人带头往里走,刘淑芳紧跟着,小卿刻意落后几步,跟在了封华倩的后面。
过了厅堂,进了暖阁,只见老夫人身穿一身绛紫色秋装,头上戴着一个宽宽的同色抹额,斜斜的靠着软榻上。可能是衣服的颜色太暗沉,映的老夫人的脸色一片晦暗。封夫人还没来得及行礼问安,刘淑芳已经急急地上前,语带焦急的说道:“外祖母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老夫人抬起耷拉的眼皮,一脸慈爱的说道:“没什么,老毛病了,你不用担心。”说着,吩咐屋里的丫鬟,“去拿表小姐爱吃的点心和果子,这一路颠簸的,你还要照顾我这把老骨头,瞧瞧这小脸都瘦了。”看来是真的很疼这个外孙女啊。
刘淑芳挨着老夫人坐在榻上,轻轻的揉捏着老夫人的肩膀,“照顾外祖母是我应当应分的,”说着,抬头朝封夫人甜甜一笑,“不过以后啊,您可能就用不上芳儿了,有舅舅舅母,还有这么多妹妹们,芳儿可就要靠后了。”
老夫人勉强做了个可以算作笑的表情。朝地下站着的几人瞟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封夫人低眉垂目,笑的和顺,“老夫人,您昨天说没什么胃口,今日媳妇准备了清爽开胃的小菜。不如尝尝?”
老夫人懒懒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封夫人也不停留,直接转身出了屋子去安排早膳。这时,三个孙女才上前行礼问安。老夫人的眼底似是有了笑模样,却始终没有把目光投向小卿一分。
小卿有点尴尬有点憋屈,却不想给封夫人惹什么麻烦,正要屈膝行礼,老夫人的声音凉凉的传来。“哟,芳儿快去扶着郡主,我老人家怎么好受君主的礼呢。”
刘淑芳眼疾手快的扶起小卿,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尴尬,笑着说道:“外祖母说的有道理,小卿妹妹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不用行礼的。”
小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是你们要我来请安的吗?不行礼问安就过来看一眼?看着那几双意味不明的眼睛。小卿站直了身子,笑着说道:“老夫人刚到京城,可能还没有适应一路的劳顿,小卿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老夫人的眼睛立刻抬起看向她,而身边的刘淑芳却惊喜的“哎呀”了一声。一手拉着小卿就软榻边走,“外祖母怎么忘了?表弟不是写信说小卿妹妹医术高明吗?您的身子一直不好。不如就让小卿妹妹给您诊治一番?”
老夫人的嘴唇蠕动几下,笑着开口:“怎么能劳烦郡主呢。”却也没有拒绝。
小卿还没说什么,一边坐着的封华佩倒是开口了,“祖母有所不知,小卿妹妹最是和善的人,不禁医术高明,其他方面也是颇有建树。不光治好了皇上失眠的顽疾,更是研究出一种会改变人容貌的药水。”
“真的吗?”刘淑芳惊奇的说道,“小卿妹妹真是厉害啊。”一双眼睛满含欣喜的望着小卿,“妹妹不如就给外祖母看看吧,外祖母也是经常头痛失眠,看了好多大夫都不管用。”说着,眼里已经噙了泪花,又望向老夫人,“外祖母,您就让小卿妹妹看看吧,妹妹是舅母的义女,自然也是您的孙女,您不用顾忌什么身份的,是吧,小卿妹妹?”最后又眼含泪花的望向小卿。
小卿嘴角带笑,却觉得牙疼,这一个两个的是要干什么?她扫了一眼旁边端坐的三姐妹,对着软榻上看起来病恹恹的老夫人说道:“老夫人不嫌弃,那小卿就试试。”说完就望着了老夫人,等着老夫人的指示。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似有一道厉光,刚要伸手出来让小卿把脉,门外传来封夫人的声音,“怎么这个时候让小卿进宫呢?是谁来传的旨?”
“就是上次来的那位姓高的公公,正等着呢。”是绿萝的声音。
屋内几人听见门外的对话,都面色闪烁不定,眼神乱飞。小卿笑微微的站着,心内感慨,原来看书上描述说,人的面色阴晴不定,她还以为只是修饰呢,没想到真的可以看到实质的表情和眼神。嗯,不是她们修炼不到家,就是自己眼神太好。
封夫人走进暖阁,急匆匆的说道:“小卿,有位公公带来了皇上的口谕,正在前厅呢,你快去吧。”
小卿为难的看了一眼老夫人,“义母,我正要给老夫人诊脉呢,这……”
“啊?”封夫人也抬头望去老夫人。
老夫人晦暗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却柔声说道:“你这个孩子,我这是什么要紧的事,皇上宣召怎么能耽误呢?快去吧。”
小卿笑着行礼,告退。嗯,皇帝的旨意来的太好了。不管老夫人是真病假病,她都不想搀和,尤其是有了封华佩的那番话。
“……是宫里的高公公?”屋内,老夫人试探的问道,该不会是皇上身边的高公公吧?
“嗯。”封夫人只简单的应了一声。肯定是宫里的高公公了,至于是不是老夫人心里猜测,她不明着问,封夫人也不会明着答。
小卿还没到前厅,火凤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小姐,世子也进宫了,为了你昨晚和小狐狸说的话。”
“啊?”小卿一愣,她昨晚和小白说的话,“你听到了?”她记得她没说出什么啊,小白的话,火凤也听不懂啊。
火凤只淡淡看她一眼,又瞟了一眼她宽大的袖子,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不仅听到了她的只言片语,更是从她的只言片语推测出了事情的大概。哎,亏她还想着要不要和白晨说呢,敢情人家早就知道了。那么,宫里来人,也是为了那个宫中神秘的祁婕妤了?
没想到真的是高兴亲自来接她进宫,本想寒暄几句,高兴却一脸凝重,只说皇帝有要紧的事要问小卿,要她赶快进宫。打探不出神秘,那就进宫看看吧。摸摸乖乖躲在袖子里的小白,小卿想,找到那个黑手容易,想找出背后的原因,会不会也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