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清楚,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一种心理以及语言上的宣泄,并没有操纵事实的效力,因此,将死亡案件引入诅咒的轨道,.”曲皓也支持葛菲。
“听你们一说,的确有些道理。一旦我们将死亡事件与边潇潇的诅咒联系在一起,恐怕就坠入误区了。”朱一鸣似乎也同意了这种看法。
“我忽然想到一点,在误导案件侦破方向的背后,请柬事件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目的?”葛菲忽又提出了新的观点。
“其他目的?你指的是?”曲皓不由问。
“当然是行凶!”葛菲即刻说道,“试想,在没有被邀请的前提下,谁都不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婚礼现场,但一张请柬就会给出充足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杀害徐景彦的凶手,很可能是出现在现场的,7号公寓的相关人员?!所谓的请柬,也是其中某个人故意伪造出来的?”曲皓立即会意。
“虽然不敢确定,但我认为,应该对到场的三个人,林雨菡、乐天、丁绍霖,展开进一步的调查,看他们是否有作案嫌疑。”葛菲说道。
“他们都没有作案嫌疑,起码时间上不可能。”未曾想,葛菲话一出口,徐敏立即说道。
“怎么?他们都没有作案时间吗?”葛菲急忙问。
“是的。”徐敏很肯定地说,“徐景彦是在上午十一点十二分走进花园大酒店,十一点十八分进入洗手间,继而被害。然而,根据花园大酒店门口处的监控,在这个时间段,林雨菡、丁绍霖、乐天三人都与新娘程雅馨站在一起,谁都没有离开过,因此,他们没有机会对徐景彦动手。”
“如此看来,借用请柬制造杀人机会的猜想是不成立了。”在现实证据面前,葛菲很快放弃了最初的想法。
“这么说,还应该回到开始的起点,请柬事件以及血指纹的出现,都是为了将徐景彦被害纳入边潇潇的诅咒中!”曲皓说。
“死亡事件……边潇潇的诅咒……”沉吟着这两个关键词,谢峰不觉拧起了眉头,“看来,下一个议题,我们该讨论这二者之间的关联了。”
“这个关联,我们在三年前就已经探讨过,只不过,那时针对的,只是边潇潇和卢杰的死。”付延青说。
“哦?探讨结果如何?二者真有关联吗?”谢峰急忙问。
“探讨很细致,也很全面,只可惜,总是个悖论。”付延青叹了口气说道。
“总是悖论?为何会这样?”听了这话,谢峰有些糊涂了。
“当初的案件讨论,大致是这样的思路……”紧接着,付延青便把三年前最后一次案情讨论时,针对诅咒与死亡关系的探讨如实告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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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22日
潼阳市公安局刑警队一中队会议室
……
葛菲:付队,两起案件的疑点已经全部罗列了,您刚才说,想到了案件侦破的一个新的切入口?究竟是什么?可以透露了吧?
付延青:很简单,是两位死者的关系。确切地说,是两位死者死因之间的关系。我敢说,只要参透了这二者之间的关系,案件侦破就指日可待了。
葛菲:(疑惑)两位死者死因之间的关系?
付延青:纵观整个案件,先是边潇潇在婚礼之前发下诅咒,不仅要在婚礼当日死亡,还要让婚礼变成葬礼,并且会持续诅咒程雅馨一辈子。而事实是,她的诅咒应验了,不仅自己真的死去了,并且新郎卢杰也死在了婚礼现场了。直到现在,我们所有的人,都在自然地被这个诅咒引入了思维误区,认为这一系列的案件发生都是边潇潇预言的结果。可实际上呢?你们真的相信诅咒吗?这一系列事件,真的与边潇潇有关吗?她真的有诅咒的能力?还是……有人在利用这个诅咒?!
赵鑫:天哪!付队!您简直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曲皓:付队就是不一般!直接点到了关键!两个死者之间的关系,是最值得我们关注的!
付延青:先别扣高帽子,重要是理顺出几种可能性。在我看来,两起案件之间,无非有以下几种关联。第一,边潇潇具备诅咒能力,不但在婚礼当日选择了死亡,还在冥冥之中操纵了卢杰的死。第二,边潇潇并没有诅咒能力,她能做的,仅是在婚礼当日绝望死去,而卢杰的死,是一个知晓诅咒的人,刻意制造的被诅咒假象,与边潇潇的诅咒无关。第三,边潇潇的诅咒不过是一种语言宣泄,实际上,她既无杀人打算也无自杀勇气,两个人的死,全部是凶手在诅咒的掩护下行凶的结果!第四,两个人的死是各自独立的,既和诅咒无关,也彼此不相关。
葛菲:我认为第一种和第四种可能性应被排除。诅咒这东西,原本就很玄乎,不可靠的!至少我不相信人死了还能发出诅咒!像《午夜凶铃》中贞子之类的,不过是作家的虚构而已!至于第四种也不太可能,两人遇害时间相近,案件当事人彼此重叠,尤其是那枚血指纹的存在,足以说明,两起案件之间,不可能绝对孤立!
赵鑫:我同意葛菲的看法。诅咒不可信,但诅咒却被凶手利用了!以此掩护来杀人!
曲皓:我更趋向于第三种可能性!因为,边潇潇死亡是诅咒得以开始的前提!所以,凶手想要展开杀人计划,首先就要让边潇潇死!
葛菲:可截至目前,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边潇潇死于他杀。
曲皓:的确,这也是让我头疼的一点。如此说来,就是第二种可能性了。凶手看到边潇潇死亡后才萌生了杀人计划。
葛菲:我不同意。杀害卢杰的行为,明显是事先经过周密计划的。二人死亡时间如此接近,若是等边潇潇死后再想杀死卢杰,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曲皓:你说得对,想想真是很矛盾。
赵鑫:还有一个问题,不论边潇潇是自杀还是他杀,她本人没有机会杀害卢杰,就没有机会在杀人现场留下指纹。而凶手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能将边潇潇的指纹带到犯罪现场吧?!
曲皓:难道是凶手将边潇潇的皮肤撕下来了?!
葛菲:你少来了!又不是玄幻,哪有这么悬的事?!再说了,边潇潇尸检档案上写得很清楚,手部皮肤组织被烧伤,但保存完整,没有人工破坏痕迹。也就是说,除了火烧,边潇潇的手指根本没被动过!
曲皓:这……绕了半天,唯一可以在卢杰尸体上留下血指纹的方法,就是边潇潇亲自到达死亡现场。可……她明明就没有时间啊!不可能的!
赵鑫:这下好了,一枚小小的指纹,把剩下两种可能性全部排除了!相比较而言,还是第一种可能性最靠谱!边潇潇拥有诅咒能力!
付延青:最不可能的猜测,居然会变成最大的可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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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论过程没有问题,可推论结果……让人不敢相信。”听过付延青的叙述后,谢峰疑惑地说。
“的确如此。”付延青接着说,“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时隔三年,徐景彦被害,血指纹再次出现,愈加延续了‘边潇潇诅咒’的说法。”
“这是最令人想不通的地方。”朱一鸣不禁插言到,“三年前,卢杰在婚礼上被害,虽然存在边潇潇作案时间上的不可能,但从理论上讲,边潇潇还是有行凶可能的。但如今,边潇潇早已死去,指纹怎么会再次出现呢?真的是诅咒?!不可能啊!”
“或许真是指纹的问题,细想来,两枚血指纹其实存在差异。”聪明的葛菲又说。
“什么差异?”朱一鸣急忙问。
“血液的差异!”葛菲立即说,“第一枚血指纹,上面的血液是边潇潇的!而第二枚血指纹,上面的血液是徐景彦的!试想,如果真的想造成‘诅咒’的印象,为何这次不使用边潇潇的指纹?”
“这很容易解释,说明边潇潇的确已经死了!”朱一鸣很快回答道。
“既然边潇潇的确已经死了,那么,徐景彦衣领上的指纹又该如何解释?这难道不能说明指纹有问题吗?”葛菲反问。
“但指纹的确——的确——是没有问题的!这一点,我们前期已经反复验证过了,不仅有木雕刻,询问记录这样的物证,还有程雅馨、林雨菡、派出所民警小陈等多人的证明,指纹确是边潇潇的没错!不能有第二个人!”曲皓颇为“崩溃”地说。
“边潇潇死了……指纹却留了下来……这……”
“嘿!这事儿太简单了!怎么从前没有想到呢?!”没等徐敏把话说完,朱一鸣忽然一拍桌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思维向来古怪,现在又想到什么了?!”了解他的谢峰不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