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直到她笑够了，才推了推她。
“六姐，我腿麻了。”
“哦哦，抱歉。”
凤小六坐直身体，擦拭泪水。
“还好吗？你刚才的语气实在是太好笑了。”
凤殊站起来，跺了跺脚。
“没事，一时血液不流通而已。很高兴能够娱乐到你。”
凤小六再次莞尔，“你啊，将来一定会被小七给教训的。就像我姐，她想要教训我的时候，我只好乖乖受着。”
“我们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凤殊一边说一边往小套间走去。凤小六见状也起身跟上。
“五姐？喂，五姐？这么累？很不舒服吗？”
凤殊先是摸了摸她的额头，最后又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你还会看病？”
“嗯，在外面游历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很好玩的人，跟着他学了一点皮毛。”
“那之前你是故意握我手腕的？我说呢，从前的你可是离我们有多远就离多远的，怎么这一次回来反而变得热情了。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吃了苦头，所以回到家才会大变活人。”
凤小六仔细看着她，但凤殊并没有别的动作，她完全看不出所以然来。
“怎么样？有问题吗？”
凤殊摇头，收回手，“没事。”
“你老实跟我说，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凤小六意有所指。
凤殊招手，两人离开卧室。
“我在外域游历的时候，见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有些人被虫族寄生了，有些人是被一些奇怪的昆虫类寄生了，不管是哪一种，反正最后都成了傀儡，前者是变成了披着人皮的虫族，后者则被人控制，变成傀儡。那个教我的老人特别痛恨这种事情，叮嘱我以后碰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尽力解决。”
凤小六皱眉，“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我们凤家有人被寄生了？”
果然很敏锐。
凤殊心下赞赏，面上却不显。
“那倒不是。你也知道的，刚学到一点什么东西，总是想要找个实验对象来练练手嘛，呵呵，我现在是见到谁就逮谁。连叔公也不例外，结果被他骂的狗血淋头，说我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凤殊噼里啪啦地借凤崇光的名义骂了自己好一通。
凤小六对此表示怀疑，“叔公会这样说你？每次我想要翘尾巴骄傲一下，就会被他拿你来做例子打压我的气势，总说我还没有你一般刻苦认真。”
“我跟六姐你们的情况不一样。我是在外域长大的，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条件。我到现在也还是缺乏常识性的知识，更别提一些机器操作了。你们底子要比我好，我刚回到家那几年，身体不好，脑子也不灵光，心里越急，就越在读书练习上耗费时间。那段时间我的确是挺刻苦的，恨不得每天都不吃饭不睡觉，每分每秒都用在补课上。”
凤殊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微微一笑，“叔公那时候虽然也骂人，但心疼的时候更多，总是催我去休息。现在反倒是拧我耳朵，嫌弃我偷懒了。”
凤小六这一次是真的诧异了，“叔公真的，拧你耳朵？？哇，劲爆新闻。”
“怎么个劲爆法？因为你从来没有被他拧过？”
“不是。叔公他，怎么说呢，看着脾气很火爆，其实是个非常慈祥的长辈，根本就舍不得动手教训。”
她斜睨她，明显露出怀疑的神情来，“你是不是在唬我？”
“真没有。你可以去问凤穗，她因为缠着我想要跟我睡觉，结果被也被拧耳朵了。”
凤殊端起了茶杯。
有情况。
凤小六显然对凤小十已经到了非常厌恶的地步，脸上的表情完全是嗤之以鼻的那种。
“看在你有心来看望五姐的份上，我提醒你，以后不要跟她走太近。不，最好绕道走，就像你以前一样。”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一个小孩子，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理由，好好听话就行。”
“六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没有结婚，也是一个小孩。”
凤小六再次斜睨她，“那又怎样？我还是比你大。虽然你比我们更早取得了正式名字，但你还不是没有结婚？小屁孩。”
凤殊耸了耸肩，她不单只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不过现在还不到公布的时候，“好吧，看在六姐你这么照顾我的份上，我也希望你能够从现在开始，时刻看着五姐，注意不要跟凤穗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凤小六怔了怔，“是你的话还是叔公的话？”
“是太爷爷的话，更是我的话。”
凤殊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凤家最大的劫难点暂时算是过去了，不要太担心。”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隐约知道出事了。一开始以为是战场上有谁牺牲，后来又感到好像是梧桐星出事。”凤小六怔怔然，抬起头来看她，“小九，你之前不是突破，其实是解决问题去了，所以这几年才会见不到人？”
凤殊也不瞒她，“是，六姐。幸不辱命，否则，我以后也没脸回凤家。具体的事情现在没有办法完全说清楚，因为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只不过是将我能够做好的那一部分做好了而已，剩下的事情长辈们都会做主。
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长辈们现在都没事，所以天塌下来，都会由他们撑着，你好好看着五姐，小心一些，过一段时间，即便没人说什么，你应该也能够发现到事情起了变化。”
凤小六闻言却脸色发白。
“所以之前长辈们全都出事了？难怪只见得到校长爷爷一个人出面处理大小事，难怪来家里打探消息的人明显多了。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她身体发抖，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小九，我……”
凤小六一瞬间就流泪满面。那是一种类似于知道自己的家人劫后余生的百感交集。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被允许知道，隐约感觉到的一点不对劲，却也没有办法得到确认，因为她无能为力，因为她帮不上忙，毫无用处……
梦梦提醒道，“她的精神力暴动了。”
“我知道。”凤殊轻拍了拍凤小六的肩膀，“六姐，不要自暴自弃，这事已经过去了，该轮到谁就轮到谁，只不过是这一次刚好用得上我而已。你想想，从前用不上我的时候，我还不是十几年如一日都在外域猫着？连凤家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接下来会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将来会有更多的难题需要我们整个家族的人共同面对，你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员，总有一天，凤家也需要你来承担该你承担的那一部分重任。就算你想要逃跑，那也是不能偷懒的哦。”
幸好她将话听进去了，也幸好她本身就是个自控力比较强的人，不到十分钟，她那差点完全暴走的精神力就回笼了，面容也再次平静下来。
“你说得对，小九。我要做好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养精蓄锐，就像你一样，每一天都尽自己的本分，学习，练习，不断地重复，做到最好，只要家里需要我出面，我就能够立刻顶上去。”
凤小六深呼吸了好几秒，对凤殊展颜一笑，“谢谢。我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小九，谢谢。”
凤殊挑了挑眉，“想要做什么？”
“我要上战场去。结婚生子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
凤小六双眼沉静，“我知道自己资质不如大姐跟小七，虽然叔公说我的身体底子比你要好上不少，但你的精神力却是家族里头天赋最强的，这一点，就连小七都不能跟你比。可是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长处。
我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毅力，去重复枯燥的练习，以前我认为按照家族的安排去为凤家开枝散叶也很不错，留在后方，巩固我们的根本。我以为自己没有野心。是我错了。凤捷西说的没错，我其实也是不甘心的。我不甘心只做一个连战场在哪儿都不知道的女人。我想要成为一个母亲，但我更想要成为一个战士。”
她双手握拳，声音开始发抖。
“我要到战场上去。我一定要去。就算太爷爷他们不允许，在结婚生子完成繁育任务后，我也一定要去。过去的十几二十年，我过得太松懈了，这不好。不过没关系，谁没有过青春迷茫的时候，我醒悟得也不迟，只要在一百岁之前，将原本预定的事情处理好，将实力提高到太爷爷认可的程度，哪怕最后会被推迟，大不了两百岁才出征……”
“喔，气势节节高升。你们人类真是奇怪，只要念头通达，实力就会自然而然的水涨船高。啧啧，你到底说了什么话，让她突然之间就突破了？”
梦梦的语气仿佛是在羡慕嫉妒恨。
眼见凤小六陷入了自言自语的顿悟状态，凤殊一动不动，免得打断了进程，“没说什么奇怪的，要是我突破也这么容易就好了。话说回来，我跟她现在到底谁强？”
“当然是你。我一根手指头就能够碾压她。”
“我是说不算你们，只是我自己跟她单打独斗。”
“你连这一点信心都没有？不用精神力的话，体术你可以完虐凤家所有人，包括凤珺那小子，还有什么凤天戮。如果是机甲操控，你不如凤珺有经验，开始十有八九会输，不过要是战斗的多了，赢面会很快扩大。不过就算是现在，你也还是可以完虐凤小六这些同龄人。至于加上精神力，别说凤珺他们，你就连凤小七都未必斗得过。星舰指挥就更没戏了，让你去指挥战斗，估计就是玩火自焚。”
“星舰指挥这一辈子我是没希望了。但精神力单打独斗这种我真的这么差？我是说，在时光星的时候，那几年我天天都被小绿追着打，精神力操控已经相当自如了，反正我个人感觉是好上不少。”
“练习跟真正的杀戮能一样吗？你又不是没有杀过人。”
凤殊当然知道两者之间不一样。
“问题是，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梦梦，我不是凤小六这些人，我是见识过杀戮场面的人，不是单纯的一对一，而是千军万马的拼杀。”
“我知道。但是你不要忘了，凤小七也见识过，而且在战场上战斗的时间要远远多于你。她本来就天赋卓绝，你如果没有上一辈子的累积，加上穿越时空时吸收了一点时空之力，另外身上还有祝福之力，你的精神力还真的不一定比她强。不，应该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都不如她。”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要知道，从前在凤家，我也是因为根骨清奇，才被允许像男子一样习武的。虽然弟弟的事情也是一方面的原因，但如果本身就不是好胚子，家族压根就不会花力气训练我。”
“切，你们以前的功夫跟星际时代的能一样吗？就算你是武道大成的人好了，王牌机甲师用不了几个钟就能解决掉你。”
凤殊听得出来，说几个钟还是它认为的顾及了她的面子的委婉说法了。
“如果我师傅在这里，梦梦，我保管你像刚才那样的话，一个字都不敢说。”
“你还真小看我了。你师傅再强能够强过凤初一？”
“呵呵，说你天真你还不服气。我师傅是连大巫都要忌讳与忍让的人，大巫是能够通鬼神与天地呼应的人，别说机甲，就算是星舰，也奈何不了的人。”
“那又怎样？你也说了，他不在这里，也不可能来到这里。”
凤殊知道它这是信了她的话，微微一笑，“对，师傅不可能会到这里来。但是你可别忘了，我是师傅教出来的，假以时日，我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从前是没有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岁数延长了，我一定会达到宗师级别。你觉得，将来我要是想起了今天你说的这些话，会不会揪你小辫子算旧账？”
“等你真的到了所谓的宗师级别再说。你要是小肚鸡肠，我还看不上，真当我眼瞎？哼，再说了，我可没有小辫子。我又不是你们女人，老爱折腾毛发。”
“可是我是女人，女人偶尔小肚鸡肠怎么了？爱折腾才是爱生活的表现，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梦梦死活不愿意道歉，但又说不过她，闷闷不乐地潜水了，就怕忍不住又说出什么金句来，让她给算入旧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