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登舰便重新启程。
凤殊看着福运,眼神非常奇怪。
他双手环抱自己,“小姐,您这么看着我,就好像我很可口一样,不会真的想要吃了我吧?”
“我很正常。”
换言之,她又没疯。
“你之前说的你很有用,指的就是这个?”
“小姐发现了?果然是我想要追随的人!这只是其中之一,以后还有很多很多技能,等待着小姐去挖掘,您可以期待一下。”
他笑眯眯的,像是在说他就是这么有用,如果她放弃了他,绝对会死她的巨大损失。
鲁浩也跑到餐厅来,见所有人都聚一块,“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素加简短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最后跟凤殊说了一声去训练室替换云戚容,便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我家小姐不喜欢我这款,她觉得素加更合她心意。”
福运说着嫉妒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嫉妒的神情,反而嘴角含笑,心情似乎很不错。
“天极星的人?我记得是联邦中央星域的首都星。胡涛涛是什么来头?”
鲁浩可不想要节外生枝。
“没问太细致,如果鲁浩先生觉得有必要,可以跟鲁老先生说一声,花点时间查一查。”
凤殊顿了顿,又道,“我们现在的目的地还是虎崇星?”
鲁浩领会了她的意思,“虎崇星目前的氛围好像有些奇怪,爷爷说会换个不起眼的星球。九小姐想要换?”
“嗯,反正我家长辈也都没动静,想来还不会这么快来接我,可以趁着空闲时间,到这两个星球上去转一转。”
凤殊有种强烈的感觉,何勇说的那个人,就是她。
虽然不管怎么推论,逻辑上都很难说服,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中间肯定有什么重要的环节她没有弄清楚。
“九小姐,想要直接进入中央星域,恐怕不太方便,倒不是做不到,而是要冒比较大的风险。如果可以,我建议在比较偏僻的不知名星球降落,然后达成联邦的星舰,前往目的地。身份跟钱的问题,我们可以帮忙解决。”
“为什么?不能直接去吗?我们只是去转一圈,又不会大张旗鼓的现身,或者搞破坏,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如果换成联邦的星舰,怎么可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福运第一时间就表示了异议。
“没问题。不过之前鲁老先生并没有这么小心谨慎的想法。”
“爷爷说他的感觉不是很好,我们现在虽然没有出什么事,但说不好。”
鲁浩并没有说的太明白,但已经足够凤殊了解他的意思了。
老人直觉此行不会如预料中的顺利。如果说就因为这个缘故而收敛的话,的确说得过去,但出门在外,怎么会没有意外?
作为一个阅历丰富的老人,在出发之前,他就应该了解这一点,情况瞬息万变,死亡是随时都有可能降临的。但之前他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切都不会偏离轨道,即便遇上意外情况,一切都会被化险为夷,尽在掌握之中。
出发到现在,浪花有几朵,但还真的算不上危险。他怎么突然之间就感觉不好了呢?是他可以依仗的势力消失了,还是说他感觉到有巨大的危险在靠近?
亦或者,两者有之?
凤殊心里一突,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意外。
她那个晚上,可是被两股力量给袭击了。
如果她跟梦梦的判断真的准确的话,黑色的能量属于阿曼达界界主,火红的能量属于泡泡,那么它们在哪一场打斗中都消耗了不少。
如果真的受伤严重,而鲁焕现在才知道阿曼达界界主的情况,那么,会不会认为她就是危险的源头,所以想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虽然她一直暗示自己出身不凡,身边有人暗中保护,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可没有任何人出现,他会不会已经推论出来,她其实一直都在狐假虎威,或者说,唱空城计而已?
凤殊的思绪百转千绕,几乎是数息之间,就将所有的可能性都在脑海里演变了一遍。
不管怎么看,都是走为上计。素加的话,也许暂时分开为好。他要真心想要跟随她,自然会留在界外,等候她的随时召唤。
虽然这么想好像是在反悔一样,但遇上问题的话,当然稳妥为上。素加要是留下来,还可以让他们放一部分心,以为有人质在手,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前提是,鲁焕是真的已经把她列为了危险名单。
福运笑嘻嘻地端来了饭菜,“小姐,边吃边聊?我们还是先去虎崇星吧?也许你家长辈真的在那里等着呢?说实话,我都等不及接受考验了。”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并没有让凤殊反感,只是让她提高了警惕。
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即墨来。
对,那个让她心跳加速的即墨,有着更加惊艳的颜值的即家家主。
也许眼前这人,也是个精神力属性有着诱|惑人做出符合他的利益的特质的人。
只不过,即墨做得更加浑然天成,这人因为年纪尚小,所以手法青涩,让她能够在第一时间就感到了异样。
“在这方面,你没有发言权,我也一样。如果真的考验你,也不会让你知道确切时间与地点的,或者说,真的有心考验你的话,从你出现在我身边的那个瞬间开始,你就已经被盯上,加以分析了。”
换言之,要真想做她的跟随者,他最好有真心,否则,恐怕第一关都过不了,因为考验的机会都不会有。至于素加,得到她首肯的人,机会自然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至于何时考核,如何考核,抱歉,无可奉告。
福运闻言也不沮丧,像是受打击多了,脸皮果真练厚了,耸了耸肩就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饭。
“小九,吃晚饭来指挥室,爷爷想见你。”
“嗯,他吃饭了没?需要我端过去吗?”
“不,我现在一起端过去,待会见。”
“好。”
“小姐,听说外面很好玩?遇上怪人?跟我说说?”
鲁浩前脚走,云戚容后脚到,吴桐也不用她点菜,见人来了直接将饭菜端过来,自己也拿了一模一样的坐下。
“吃饭时间就别说那些倒胃口的人了。”
“倒胃口?可是素加只说是遇上怪人。”
“如果满口脏话,平时不检点,关键时候还互相残杀的人也不会让你倒胃口的话,好吧,你觉得是怪人就是怪人了。”
吴桐咀嚼着满嘴的饭菜,奇怪的是话语居然还能够找到间隙,口齿清楚。
凤殊吃饭向来是不开口的,福运以前还会跟人说笑几句,但现在也有样学样,安静地吃着饭,耳朵却竖的高高的。
吴桐于是一边吃一边说话,几乎是详细地再现了胡发叔侄俩与何勇的言行举止,惟妙惟肖得连胡强被捅了多少刀,血是怎么涌出来的,都描述得栩栩如生。
得益于护卫队的工作,云戚容虽然觉得那两人的确倒胃口得很,但还吃的下饭。
“这联邦人看起来没有帝国人这么热情啊。一言不合就自相残杀,搞什么?联邦要垮了吗?”
“不管在哪里,一粒鸟屎总会坏了一锅好粥。”
凤殊想说那是老鼠屎,但意思反正也就那样,没什么好纠正的。
她不知道的,老鼠屎不是一粒两粒而已,吃完饭一进指挥室,就被鲁焕告知——他们遇上星盗了。
黑寡妇星盗团。
好像在哪里听过。
会不会又是从前的记忆作祟?
凤殊的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几乎是没有选择,洪怡静放弃了抗争,顺从母亲的安排,与人去了外面打工,赚来的钱,除了留下小部分做生活费之外,全都寄回家里。
打工十年,洪怡静赚的几乎所有钱都被丁春花用在了另外两个女儿身上。
好吃懒做的大姐洪月亮年年月月都是月光族,却用她的钱风光大嫁,拈轻怕重的二姐洪小星磕磕绊绊地读完中专,最后也是用她的钱去找门路进了一家公司当文员。
洪怡静不生气,毕竟是姐妹。能够用自己的钱,让两位姐姐一个顺利的完成学业找到工作,一个成功嫁人生活过得好,她也很开心。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带着男朋友胡一帆回家探亲,表示了结婚意愿的时候,丁春花却不同意。
不同意也就不同意吧,她以为是舍不得她远嫁,毕竟胡一帆是外市人。
洪怡静打算慢慢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诚意到了,母亲总会同意的。
只是她的确等来了丁春花欢天喜地的点头,同意的却不是她与胡一帆的婚事,而是怀孕两个月的二姐洪小星与胡一帆的结合。
丁春花认为胡一帆更适合做二女婿,在洪小星的同意下,母女俩将胡一帆灌醉酒成就了好事。被哄着去了外家的洪怡静不知情,胡一帆起初愧疚,后来却没能忍住诱惑,有一就有二,与洪小星私底下偷偷来往,最后导致珠胎暗结,才不得不曝光了暗度陈仓的关系。
洪怡静受不了这双重背叛,但是她还没有疯,在面对父亲苍白的劝慰时,她虽然痛苦,虽然不能够原谅,却还是选择了放手。
不放手又能怎么样呢?
她没有想到的是,再一次退让,会让她后半辈子一直退,一直退,直到退无可退,把命都给丢了。
离家打工的胡怡静后来再也没有谈过恋爱,是不敢,也是不能,每每有些冲动想嫁人时,丁春花便会冲出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不要脸,阻止她找对象,更阻止她存钱,最后她便意兴阑珊了。
一直活到四十岁,胡怡静都没有嫁人,打工得来的钱依旧是被丁春花拿去了,每个月她也就剩下那么几百块钱买方便面或者米粉青菜度日。
尽管后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存点钱养老,可是只要有这样的想法,这个月多留下几百块,下个月丁春花必定会找上门来,到领导那里去抹黑她不孝顺,不顾父母的死活,自己大手大脚花钱不说,暗地里还乱搞男女关系,有一回甚至干脆在她住的工厂宿舍里头闹上吊。
胡怡静能把自己的母亲怎么样?
能骂还是能打?都不能。
忍字头上一把刀,孝字其实也一样,只是上面的刀是藏起来的,心疼孩子的父母不会让那无形的刀落到孩子的身上,把孩子当草的父母,大概是一辈子都看不见的。
胡怡静已经四十不惑了,哪怕后来没有再也没有机会去学校读书,却也知道,自己在丁春花的心中大概连一棵草都算不上。所以这年年月月悬在头顶的孝刀,时不时地掉落下来割她的肉伤她的心,她也早就习惯了。
不能习惯又能怎样?丁春花生养她一场,她连命都是她给的,一辈子做牛做马,也还不清债。
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向来都不是大问题。
胡怡静很有些自娱自乐的精神,所以她认命。
她任由丁春花拿着自己的钱去挥霍,去供两位姐姐的孩子读书,甚至帮她们两家都买了房子,为的就是将来老了,可以理直气壮地到两个女儿家里去轮流住着,养老。
胡怡静没有想到的是,在自己出了重大车祸却活过来的第二天,正好也是她四十一岁生日,丁春花会拿了把刀到医院来劝她去死。
丁春花在她耳边嘀咕着,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肇事者的赔款可以不用浪费,正好可以给两位姐姐各买一辆车,反正她就算活下来,将来残疾也不能再去打工,死了更好,用不着浪费家中米粮,拖累家人。
既然都被撞得快死了,为什么还要活过来?
原本就不该出生的。占了她丁春花儿子的位置这么多年,也该走了,活下来没得碍她的眼戳她的心窝子。
胡怡静握着手中的刀,头一次想杀人。
但最后她却是被气死的。
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这么死了。
活了这么多年,她直到死,才知道自己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