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朝堂上的李涵大发雷霆,呈上来的奏折,统统都扔到了大殿之上,众官员全部苍白着脸色,跪倒了一大片,以丞相韩青为首,纷纷喊着,“请皇上三思。”
三思三思!他三思了够久了!
皇妃是他们选的,送进宫的;皇后也是他们参谋着一同进谏的;三年无子也是他们费尽心思,尽心尽力撮合的。
后宫佳丽三千,皇后病殁了,留下一个不足月的小皇子,本想着再等那个孩子大一点,他就可以撒手不管皇宫了,哪知这些大臣依旧不放过他。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恳请皇上早日选后。唉,他知道,身为一位皇帝,肩膀上的担子很重,重到压折了腰。可是,那些拿着朝廷俸禄的官员似乎都忘记了,他也是个人。
“无事退朝!”
挥着黄袍衣袖,气愤的离开了朝堂。
而那个哈欠连连的城王爷,则被几名官员围住了,述说着他们的苦衷,说这样是为了皇帝的身体着想。李城精疲力尽了,全然一副附和的姿态,无论是谁问他,他都说好,可以。
丞相韩青摸着有些发白的胡须,拍着李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城王与皇上乃是至亲,您说的话,皇上必定会听上几分。您看,劝劝皇上,可好?”
“想让皇兄立后?”
众臣一致点头。
“只要皇兄立了后,你们便不再纠缠本王与皇上?”
众臣再次颔首。
“那好,本王去劝劝皇兄又有何难?只不过,众位说话可要算数,只要皇兄立了后,众位可就不准再上书要求什么了。”
“城王放心。”
“嗯。”
李城又恢复了刚才的没精打采我的名模总裁。唉,宁枫伶床上的那个都起不来了,也尽忠值守的敲响他的房门,传达了李涵的旨意,命令他即日起便要跟随众大臣一起上早朝。
他还没有从梦中醒来,人已经到了大殿,听到了李涵的愤怒与众臣的恳求。
当个皇帝不容易,当个称职的好皇帝更是难上加难。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李涵坐上这个皇位时,表情是那么的惨不忍睹,足足恨了他三天三夜,才原谅他的胡作非为(把皇位让给了他)。
“回来了?滋味如何?”
前脚刚踏进城王府,后脚还没有落地,耳边便响起了欧阳渊的嗓音,顿时各种烦闷烟消云散,伸开双臂,扑向了他,结实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为夫知道城儿舍不得离开为夫半刻。”
李城咕囔着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本是萧条的树木,此时停驻了几只鸟儿,唧唧喳喳的,好似在羡慕着院中两人的温情,不时的眺望着。连带着天边的太阳都温暖了几分,在这深秋的早晨笼罩了一层暖流,直直的照射在城王府的上空。
“欧阳渊,问你一个问题呗。”
“娘子请说。”
“如果让你下半辈子住在京城,可好?”
欧阳渊刮着他的鼻梁,宠溺的答道,“你在哪,我便在哪。”
“我是说,让你的家人也来京城呢?”
李城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欧阳渊起疑,问起别的事情。
“恐怕不妥。”
“京城不好?”
“那倒不是。二弟的身子还需三弟的药来固本培元,暂不能离开幻鹰堡。”
“这样啊。”
李城没再说话,倒是欧阳渊,搂着他,亲密的问道,“城儿今日与为夫去见个老朋友,昨天因为你的一时调皮,为夫可是抛弃了老朋友去见了你。”
“今日要带我去赔罪吗?”
“不,带你去给二弟提亲。”
……
李城一路上魂不守舍的,欧阳渊在他的身边严密看守着,抽不开身去皇宫找李涵皇兄。今日如若去给欧阳瑾提亲成功了的话,那,皇兄岂不是要哭死了?他守候了这么多年的宝贝人儿,一眨眼就要娶别的姑娘了。他,会不会疯?会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得疯病的皇帝?
然而,到了目的地,见了那位所谓的老朋友后,才惊觉是自己担心过滤了。
“你叫什么?我没听清,能重复一下吗?”
“季默。”
李城吃惊的看着面前与李涵一模一样的季默,在心里偷笑了许久,站到了一边,不再言语。当年真的是寂寞了,才会偷偷的溜进幻鹰堡,结识了梨花树下绝美身姿的欧阳瑾,两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就那样结下了良缘。
共同吃穿,共同住行,共同坐在梨花树下诗词歌赋。那时的浪漫与温馨,终结在了欧阳渊的手里。一场误会,一场催人泪下,季默离开了幻鹰堡,临走时绝望的眼神始终是望着欧阳瑾的,而一切,都已太迟。
季默,也就是李涵,从来没有与他说过,那是个什么误会,误会到什么程度,能让欧阳瑾当场吐血,晕厥极品魔少。他不敢提,也没多问,毕竟两人现在,形同陌路。
而欧阳瑾,甚至连季默的真实身份真实名字都不得而知。
季默不止骗了欧阳瑾,更骗了整个幻鹰堡。所以,他不敢再回去,不敢面对心爱的人。
“你是说,愿意让瑾儿嫁给我?”
别这么兴奋,小心暴露了你的身份。李城在心里嘀咕着。
欧阳渊选的会面场所是一处酒楼,于之前的“又来酒楼”大相径庭,这里的雅间坐落在一片小湖之上,从窗户可以听到水流的声音,还有许多文人雅士泛舟的场景,好不惬意。
“二弟一直挂念于你,不久便会赶来京城于我会合。”
“他会,同意吗?”
“不同意的话,你嫁给他不就好了,没有什么区别。”李城第一次见到李涵如此扭捏的模样,乐开了花。
“倒是没什么区别。”
只怕没有容易罢了。时隔三年,梨花开了落,落了开,人心也是肉长的,当初气的吐血,如今怎能说原谅就能原谅的。况且,欧阳瑾那般傲娇固执,更是难上青天。
三人说了一会话,季默起身告辞,说是事物繁忙,实在抱歉。欧阳渊没说什么,相送了一段距离后,勾着嘴角回到了李城的身边,“觉得他如何?”
“好。”他们李家的人,都好。
李城挪近了一些,凑到他的怀里,弱弱的问着,“你可知他的家世如何?可有妻儿?抑或只是个穷书生?”
“一无所知。”
“万一他已经有了妻儿,欧阳瑾该怎么办?你可想过?”
“想过。就如当初我来找你之时,如若你是早有的妻儿,我便……”
“怎样?”
“我不杀你的妻儿,只负责掳走你,从此妻儿与你无关。”
“你这可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
“所以,我只要你。”
就如皇兄弱水三千,只饮一瓢。
“如果季默不能娶也不能嫁欧阳瑾呢?”
“那样的话,我会如了二弟的愿,杀了季默,奠基他们的情爱。”
……当他没问。
唉,皇兄的性命堪忧啊!
“城儿,不如我们去泛舟,如何?”
李城点头。
好像许久未曾划过桨了,竟有些心痒难耐了呢!
窗外的小湖,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星星点点的银色光芒,好似是在朝着他们挥舞着双手,招揽着他们的目光。平静的湖面偶尔被风吹起了小波浪,吹打着深秋的声响,欢迎着初冬的来临。只是,今年的秋季似乎比往常多了些时日,湖面上飘落着的枯黄的落叶也跟着示威起来,借着自身的存在,阐述着秋天还未结束,初冬,还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