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还没有决定。”韩渲动了一下,没有挣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感觉腰间那铁锢一般的力道,便也就乖乖的不再动。
良久,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她心下有些不宁,终是咬咬牙道:“不过,这战场我必定是要去的!”
这话一出,便觉钳制在腰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韩渲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双手立马松了开来。
言律连忙将韩渲翻过身来,紧张的看着她,“怎样,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无事。”她摇摇头,“我倒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想让我知道?”
“也不是说不想,只是觉得若你知道了,肯定会胡思乱想。”
韩渲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本就不服帖的头发更加毛乱,“你啊,心里有什么事却总是憋着,藏的深沉,纵是我想猜,却也猜不到,我也不是说要你什么都和我说,只是总被人瞒在鼓里,更何况你我又是夫妻,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
言律替她整理头发的手一顿,“所以你索性就什么都不和我说,免得我又想了什么东西藏在心里不愿和你说,是不是?”
韩渲闷闷地点了点头。
“渲儿。”他一手按向她的脑后让她更靠近自己,额头相抵,低叹一声,“那你又知不知道你不和我说,我会更加胡思乱想?”
她眨眨眼,沉默。
言律再道:“我有心事瞒着你是我不对,可你现在也是有事瞒着我,也是过错,不如你我之间便这样互抵,以前孰对孰错都不要再去提他,以后我会改,不会再藏着心事,你也要多和我说一些你在朝廷上的事,无关社稷,我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或也能提点一下,可好?”
他一顿,柔声道:“我担心你。”
他的眼睛满是柔情的看着自己,那里面的关心和爱意当真像一汪湖水一样将自己包围,胸口的心顿时就软得一塌糊涂,那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言律见她虽不说,但表情已经软化,便知她这是应了,心里不胜喜悦,神情更是温柔了几分,“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上战场了吧?”
他甚了解她,虽然因家中自小教导的缘故,严于律己,循规蹈矩,但要真说对国对君做到誓死追随,以身殉国这种热血直性的事情,她能做到的,大概也只有两分的概率,剩下三分,不过是职责所在,如此一想,也不过只有一半,是以,能让她斩钉截铁的说出‘必定’二字,这其中,怕也是有其他原因的。
韩渲有些犹豫,言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动作,却是不容置喙的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刚说好了的,渲儿要反悔不成,恩?”
“谁,谁说要反悔了的?只是”她微红了脸颊,神色有些窘迫,“只是真的是太他奶奶的丢脸了。”
原来,她上战场的另一半原因,也不过是因为朝中那些一向针对她的大臣又说了一些暗讽的话,文官针对她的女儿身,武官则说她辱没了韩家的名声,所以她一气之下,便是为了争一口气,将他们打脸打得鼻青脸肿,她也要上战场!
这一番说辞,倒也与他心中猜想所差无几。
说到底那个小时因为长辈一句戏言,就为了证明自己‘有种’而自小下定决心当一个将军,且一直努力至今的骄傲人儿,从来都没有变过。
“既然你什么都说了,那我也交代一些事情吧。”言律松开手,“我今日见了许诺。”
“什么?”
韩渲一向有些忌讳他与许诺这对兄妹接触,其中原因他也猜得几分,见她变了脸色,他只得细细的将今日之事全部说了出来。
“我将边疆探听到的消息全部告诉他们后,他们当下就变了脸色,是以,我虽对朝廷的事不甚了解,但我想,上战场一事,渲儿,你大概很快就能得偿所愿了。”
轻描淡写的语气,明明没有任何激烈的词语,却硬是噎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嘴张了几张,还是沉默。
言律见她这副模样,微微歪了歪头,“渲儿你这幅纠结的模样,会让我误会你在舍不得我。”
“就好像只要我说我不准你去,你就不回去上战场似的。”
“你会吗?”
“......”她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
半晌,只听他依然用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回道:“没关系。”
韩渲顿觉的那三个字就像一柄柄利刃一般,狠狠~插在她的心里,虽看不见,却已受伤,鲜血淋漓,闷痛难当。
她不由得低下头,却依然不知胸口的这份感觉到底是什么。
“渲儿。”
韩渲听到他的声音,依然未抬头,下一瞬,自己的身子便被揽进一个怀抱,只是虚虚的围着,两臂的空间,还算宽松。
“渲儿。”他再唤,好似她不应他便能一直唤下去,无奈,她只得开口“......恩。”
“答应我一件事,可好?”她敏锐的察觉,自这一句话开始,言律的声音开始有了变化,就好像缓缓移开闸门的水流,再不能阻拦,悲伤、痛苦、不舍、怜爱,他的所有情绪,终于全部宣泄~出来。
他道:“答应我,好好保重自己,不论如何,活着回来。”
“说好了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不来我不老,便是身死,魂不灭!”
韩渲身子一震,她此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如此沉重,上面压着一个人的分量,一个男人,将他的所有都绑在了自己身上。她一点都不怀疑他口中那些话的真实性,假如她当真有什么意外,她相信,他也必定会追随自己而去,就像他说的,身死,魂不灭。
她道:“好。”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言律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收紧了手臂,将这人全部揽入自己怀里,如此充实安心的感觉,只望能永久拥有才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