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日根对望一眼,我的“水连珠”步枪和莫日根的猎枪稳稳的对准大门的位置,我俩两边各站着一名猎户,同样平端猎枪对准木门的方向,其它人按环形交错散乱分开,就等待破门的一瞬间对头狼和马狼进行最集中、最猛烈的射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整扇厚重的大门轰然倒塌,激起一地的尘土四散飞扬。头狼和马狼的身影从大门后倏忽而至,最靠近大门旁边的两名猎户被头狼和马狼探爪一抓,随后一咬脖颈,转眼之间,两名猎户脖颈的鲜血就像泉水一般涌出来,眼看着就没救了。随着我大喊一声,“射击”,密集的枪弹吐着火舌如狂风暴雨般一齐射向头狼和马狼,这两头狼身上瞬间被将近二十发子弹连续击中,我的五颗“水连珠”步枪子弹一发不剩的都射入马狼的躯体之中,马狼身上的枪洞里如同喷泉一般向外面喷射着狼血,即便遭受如此重创,马狼依旧摇摇晃晃的向前走了二步,最后“哐当”一声直直的扑倒在地,地面上竟被砸出一个深坑。头狼的两条前腿被子弹直接打断,身上留下了三个被猎枪射穿的大窟窿,眼看着也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所有猎户射出子弹之后,几乎在同时,所有人随手就把身边的弓弩一抄在手,对着紧跟在狼王和马狼身后冲进来的群狼扣动了弩机扳牙,随着一阵阵弩箭射入狼体的“噗噗”声传过来,五、六头大狼被弩箭射杀在我们脚下,在一阵密集的箭雨中,所有残存的狼都被一一射杀,我们所有人纷纷瘫倒在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剩下的几头还在地上挣扎哀嚎的狼被几名猎户用杀马棒一一砸死。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从地上强撑着身体走出木屋,莫日根看我匆忙往外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急忙跟了出来。我走出院子来到狼群最初聚集的地方,眼前的一幕又让我们两个人惊呆了,就看见那头叫“狈”的诡异小兽已经把自己挂在树杈上吊死了,即使在死了以后,“狈”的两只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一股邪气从它的躯体上往周围传递着瘆人的气息,我和莫日根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顿时都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我们两个转身回到木屋,大家一起动手,把死去的两名猎户整理好仪容,又把院子里、屋子里散落的狼尸一一收拾好,重新把木屋里的东西收拾妥当,把大门重新修好,为两名死去的猎户找了一处高岗,挖了一个深坑,用修整的树干刻上了两位猎户的名字,在旁边做好了标记,把两名猎户安葬了。
我安排了几个人用金创药为受伤的猎户止住流血的伤口,猎户们一起动手,把所有的狼皮剥好,把狼肉切分出来,派出四名猎户返回屯子去叫帮手上山支援,驱赶几架狗拉爬犁接应我们所有人安全下山,同时把所有装备、狼肉运回屯里。一天之后,在屯里派出的猎户和狗拉雪橇接应下我们全体安全返回。大家一起动手,把狼肉分给屯子里的各家各户,除留出来二十五张狼皮外,其它剩下的狼皮按上山猎户的人数平均分配,屯子里每户人家齐了点钱,帮助那两名死去的猎户家里妥善安置好家中老小,我和几位屯里的老猎户一起又为死去猎户的二户人家多送了十张狼皮,等屯里的事情处理差不多了,莫日根也来向我告别,在外面好几天了,他也马上要返回鄂伦春部落了,我对莫日根这次的鼎力援手十分感谢,在他返回部落时,准备好了五张狼皮让他带上,依依不舍地把他送走。送走莫日根后,又折腾了几天料理诸般杂事,总算把所有善后事宜处理妥当,整个捕狼的事情算告一段落,日子慢慢重新回到原来的节奏,上山捕狼的余波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平息下来。
山村里的日子重新复归平静,很快,两个月的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了,翻翻墙上的老黄历,看日子口马上也快到春节了,屯里家家户户都在为过大年做着各种准备,这些日子我也在家里忙乎过年的一应事由。腊月二十八那天,忽然从山外来了二个收皮货的商人,他们两个进屯子以后径直来到我家,这两个人是苗姓兄弟俩,来过屯里很多次,购买皮货给的价格也很厚道。一番寒暄之后,苗姓老大说明了此番来意,他们这次进山是受一位经常交易的大主顾所托,专门为收购熊胆和虎皮而来。购买熊胆是为了这位富商的父亲,老人上了岁数以后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这个富商又是个大孝子,所以费了很大心思找到了一位当世名医开的处方,其中指定要一枚冬天蹲仓黑熊的“金胆”做明目药方的一味药引,虎皮是这位富商为了疏通关系准备给一名高官即将过八十岁大寿的老父亲送去的贺礼,要求必须是成年的阿穆尔虎虎皮。
提起熊胆,在林区里也细分为好几种,“草胆”通常指熊在冬眠期过后,也就是开春时节一直到冬眠期开始这段时间形成的熊胆,这一时期黑熊经常大肆进食,加之它属于杂食性动物,玉米、蜂蜜、各种鼠类、山中小兽、松果、坚果一概来者不拒。所以这时候熊胆内形成的胆汁大多呈绿色为主,人们习惯称其为“草胆”,其药用价值在熊胆里最低。通常的熊胆一般质坚而脆或呈稠膏状,一般称为“墨胆”或“铁胆”,黄绿色、光亮较差、质亦较脆者,习惯上被称为“菜花胆”,这种熊胆整体上气味微腥,入口溶化,味极苦,清凉而不粘牙。而只有胆汁呈金黄色透明,光亮如琥珀一般,质松脆,味苦回甜的熊胆才能被称为“金胆”或“铜胆”,这样的熊胆才是熊胆中的上品。
听老猎人讲过,真正上好的熊胆只要用针扎一下,把沾了胆汁的针尖往酒杯里一蘸,胆汁就会像线一样笔直的从上流到底。熊胆中的上品必须是在深冬的时候进山捕杀蹲“仓”的黑熊才能猎取,但其中的凶险也是非常大的,蹲“仓”的黑熊一旦被惊醒,往往会异常愤怒,它钻出树洞来敢和猎人拼命。狗熊在蹲“仓”前一般都会吃很多东西,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然后才会钻进早就物色好的树洞里去猫冬,黑熊蹲“仓”是受大、小兴安岭恶劣、严寒的自然环境所迫,被大自然的环境硬逼出来的自我保护习性,黑熊一般都生长在极寒地带,每到严寒季节,山林中的大雪覆盖了一切,再也难以找到食物,而黑熊又没有储蓄食物的习惯,它的食量非常大,在漫长的严冬季节也只能靠减少进食和蹲仓来度过。黑熊虽然不懂得贮藏食物,却也懂得靠自己身体储蓄能量,于是在大雪封山之前,它就猛吃猛喝,这个习性和骆驼很相似,每当跋涉大沙漠之前,骆驼总要拼命吃喝,把背上养成一座高高的驼峰一样。依靠背上驼峰储存的水分才能在干燥缺水的大漠之中顺利通行无阻。黑熊会在秋季狂吃各种食物储存足够多的能量,这样在漫长的冬季里即使不吃不喝也能维持几个月,一直要等到来年清明前后,冰雪开化的时节,依靠脂肪度过漫长严冬的黑熊才会出仓觅食,而这时的黑熊因为一冬没有进食,大多已经变得瘦骨嶙峋,不过此时的黑熊因为过度饥饿,在一年之中,也是最具危险和攻击性的山林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