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清眯了眯眼,那也得抬得出棺材才能看到他的泪。
“那好,剩下的就请大人审问吧。”夏永安后退半步,显然是将主动权交给了长安令。
这块现在根本不是什么烫手山芋,它整个儿就一火炭!
“咳,堂下罪人,你口中的大老爷,可是这位老爷?”黑衣人怯怯地四处张望,在他抬起头的瞬间夏永清怔住了。
他总算知道为何祭鼎时会发生问题了,因为这个人,他真的认识。
不过夏大家主依旧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百转千,怎么会这样,老庞怎么会落在夏永安的手里。
据他所知,老庞半年前可是突破了灵祭司的高手,水平同他一眼,怎么可能被大祭司水平的夏永安抓住,而且……
夏永清猛地一抬头,心道不妙,下意识就侧身迈了一步,好似要靠近大堂中间一样,但他的身形却刚好挡住了夏文烨的视线。
夏文烨眉头一蹙,不知道夏永清在搞什么鬼,可黑衣人老庞却突然尖叫起来:“二少爷,二少爷!不是我要杀你的,是你爹,是你爹买通我除掉你的!”
人群中顿时哗然。
这听起来可不是夏永清和夏永安的关系啊。
夏永清行四,就算从夏家老太爷的辈分叫起来也该叫四少爷,怎么可能叫二少,他那一代的二少,可是夏永盛。
长安令这下可是抓住了机会:“四老爷,您都听见了,这杀手可是奉大老爷的命刺杀二少爷,这当中的两人恐怕哪个都和您与夏家主没有关系吧。”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也交头接耳,感情是别人家的杀手,不管这杀手是哪个丧心病狂的父亲派去杀儿子的,但都不会是刺杀夏永安的人。
因为夏永安的父亲夏老太爷摆明了态度是支持小儿子的,又怎么会害他。
说到底,这是个误会。
这下好了。
长安令总算松了口气,扔掉这块烫手山芋,他也算能过个好元月节。
夏永安不语,夏永清的脸色却全然没有洗刷“冤情”的喜意。
“让开。”他身后冷冷传来一声。
是夏文烨。
“混账,这是你对亲生父亲说话的的态度吗?”夏永清转头压低声音道又急回去,装成没事人一眼。
他一句亲生父亲,希望能挽回些什么。
可惜,夏文烨早已不是当年哪个最重视亲情的男人了。
正是这所谓亲情伤他最深,他怎会不吃一堑长一智。
“抱歉,早在半年前我不就已经出门自立了吗?”夏文烨冷冷道,一绕躲开夏永清的背后站到了长安令门前。
“大人,我想接下来的问题该由我来问。”夏文烨不急不缓道,原来这就是九妹让他务必亲自前来的真正原因。
长安令脑子一锅粥:“你又是谁啊?”
“文姝石坊老板,夏文烨。”
“文字辈的?夏家人?”长安令下意识看了夏永清一眼,瞧这位夏家主脸色铁青的样子分明是认识,今天可真是跟他们夏家较上劲儿了。
“还不退下!”夏永清几乎是吼出来的,夏文烨,夏文烨,这可是他的亲儿子,难道他真的想置他于死地吗!
可惜,夏文烨只是疏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越过了夏永清。
那脚步顿都没顿。
且不说九妹话费多少心血才布置到今天大堂状告夏永清这一步,单说他和夏永清之间的仇怨就已经是千头万绪。
杀母之仇,其实夏文烨在心里也给夏永清记上一趣÷阁的。
当初若不是夏永清故意将雕女掉包的事污蔑给林氏,也不会刺激得林氏发狂,最后被君赐算计得自焚身亡。
归根到底,他都不能忘记夏永清,虚伪阴狠的夏永清。
“你是在说我吧,你要刺杀的人,是我吧。”夏文烨低头凑近了,自己的一张脸在老庞浑浊的眼珠中逐渐聚焦。
“饶命,饶命!二爷,二爷饶命!”老庞扑倒在夏文烨脚下,咚咚叩头。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他们刚还说这是一场误会,转眼间,就变成这幅局面了,丧心病狂买凶杀子的人,竟然也是夏家家主,永清,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夏永清也神色大变,早在他认出老庞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不妙。
这分明是一场请君入瓮的连环计啊!
“大人,你可不能相信这片面之词啊!我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干出杀害我亲生儿子的事吧,文烨可是我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夏永清还不死心地狡辩,可事情已经完全陷入被动。
“继承人?夏家主真是健忘,我早就不是您的继承人了,您不是扶妾侍上位,以夏文渊为嫡子了吗?”夏文烨冷冷道。
他看了一眼同样被夏永清追杀过的夏永安,大步上前:“大人明鉴,当初我巡查君山临近玉矿时也曾遇险,来人并非作乱矿奴,正是这黑衣人!”
“什么?”人们乱做一团。
夏文烨冷冷招手:“救我一命的齐久可以作证,当时的确有黑衣人追杀我到私园。”
说话间,齐久被召入大堂。
他取出一枚箭头呈上:“这是当日从歹人身上取下的箭头,大人过目。”
夏永安笑笑:“巧了,我这也有。”
他也呈上了一枚一模一样的箭头,说是黑衣人携带的就是这种弓箭。
这一次,人们可真弄懂了。
“要是连亲生儿子都能下狠手杀,还有谁是他不敢杀的,看来四爷的事也是他干得了。”
百姓们的大声议论越发刺耳,夏永清的脸也万分苍白。
很显然,他这一次是彻底栽了。
长安令也缓缓坐到官座上,人证物证俱在,他就是有心偏袒夏永清,也是无能为力了。
“来人,将夏永清,收押。”长安令斟酌着,丢下一枚令牌。
虽然夏永清是堂堂夏家之主,巫王宫的重要人物,但他并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真要论起来也是平民之身,所以长安令才能下令将他收押。
“不可以!我是夏家家主,我是雕女的父亲,你竟敢这样对我!”夏永清怒道,想为自己争取特权。
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儿,又是证据确凿,长安令这番处置还肯容他夏家幕后周旋,可都算客气的了。
“放开我,放开我!”夏永清红着眼狰狞反抗,却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