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忙着招呼耶律洪光的当儿,来参加拍卖会的各路武林好汉,各大镖局来的代表,各地闻风而来的著名行商等等,已经纷纷进入了清泉大酒楼拍卖会的现场。
其实有好些人提前十多天就到了,有的干脆就住在了清泉大酒楼上,等这么多天不要紧,就奔拍卖会的一件两件的东西来的,当然,今天才是正日子,人们一听说要开始拍卖了这才露面。
时令刚值春夏之交,气候蛮热,来的人一多一挤就显得更热了,外来的人是穿什么样的都有:从辽东来的大汉这种天儿人家还穿着皮衣皮裙子的,这边有人看着觉得是真新鲜,可那边还有更怪的——耶律洪光带来那帮兀良哈,把外边袍子一脱,露出里面面穿的那马甲,斜袒着半个肩膀这边人就从没见过,而这帮人大概席地而坐惯了,那儿有凳子不坐,偏铺毡子要坐地上,耶律洪光冲他们一瞪眼使眼色,他们这才老实点起来。
还有走江湖样子的人,满身的尘土,麻布衣都穿出亮色了,有的背刀,有的带剑,还有拿各种家伙的,哈,这院儿里的场面真是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啥样儿人都有啊!热闹极了。
已经过了辰时,今天的太阳还格外耀眼,大院儿里几棵参天的古树只遮挡住了少许的阳光,人来得也越来越多,江辰都能闻到空气里人们的汗气味儿,各桌儿上的茶香味,酒楼上飘过来的酒饭香味,混在了一处儿。不过,正式的拍卖还没有正式的开始。
按计诚的安排,作为大卖家的江辰要到午时才亮相发言,要把那些准备拍卖的上等刀剑拿出来,当场进行起价开拍的。
在这之前,大院里,主要是先展示一些大路货色,这些兵器,工艺虽然较为简单,但在市面上几乎已经算是上品,计诚早已让人给摆在好了,大院子的四周围竖起了几十个兵器架子,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这些都是可以让外来的客人尽情参观的,甚至演练都没关系,既然这么自由那参观的人们热情特别的高,不时有人发出对兵器的做工赞叹的惊叫声。
“好!”
“好刀!”
“好钢口!”
“好功夫!”——这句是给台上练武的人喊好的。
原来呀,在整个大院子的正中央,早就搭起了一座三尺多高方圆好几丈长宽的宽阔高台,就有如擂台样式,甚至搭得比正式的比武擂台还结实,在这个上面,陈山早安排好了,由当地一批喜欢武术的好手在上面进行武术器械表演,或者拿着一些好刀好剑进行环场展示。
呵!看吧,台子下面,参观的人看兵器的看兵器,不乐意看兵器的看台上耍刀耍剑的,那动静可真不小。就差敲锣打鼓放鞭炮了。跟过年似的。
五六对儿的人在台上展示,有两对干脆对练上了,练的有传统的单刀对单刀,单刀对花枪,虽然是简单的对练套路,但是确实是真刀真枪,刀砍出来呼呼的挂着金风,长枪扑棱扑棱的,红樱乱飞,刀枪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但看得出训练有素,虽然热闹明眼人却能看出不是真砍真杀,但尽管如此也够精彩了。
有两对儿练的武术功夫,看得出来练的人确实有那么两下子,下过苦功,因为下面人们给看得聚精会神,不住的听到有人惊呼,有人喝彩有人叫好的声音,就恨不得往上扔钱了——可今天这不是打把式卖艺,不收钱!
还有两拔,展示的光是刀剑的硬度,质量,你看,一个手里拿着一根铁条,另一个手拿一把单刀,摆好架式后拿刀的断喝一声:“嗨”!然后苍啷一下把铁条削断,又换来了人们一片喝彩之声。
计诚对看得出神儿的江辰说,这样做一是为了活跃整个拍卖会的气氛,以吸引人气,同时给来参加拍卖的在等的同时解闷,二是通过实地展示能体现刀剑的真正质量,三呢,陈山、计诚甚至江辰他们小哥几个,也确实喜欢玩儿,他们也希望通过这样的一个拍卖会,交到一些武林上的好朋友,他们练武的自然希望武术交流,有同行来互相进行友好的切磋,同时交友这也是一个目的。
江辰心里惊奇:原来会展策划这一行,在那年月就已经是一门很独到的艺术了。这可需要策划人花费相当的心思,万事都要考虑周全了,你比如说,这样一个拍卖要开,来的人带的是都钱,场里场外也都是带尖儿的带刃儿的家伙,首先安全问题就是第一呀!万一有人当场抢劫怎么办?万一有人意外受伤怎么办?谁知道来的人里有没有突然耍横的?
江辰把心里的疑惑悄悄的跟计诚一说,计诚嘿嘿的笑道:
“首先进场的都需要请柬,而且基本上都交了一定的保证金,也就像耶律洪光那样意外闯进来、而且不知道规矩的,那是少数。同时,来参观人其实并非是像江辰弟你想的那样,是什么所谓的江湖客,什么绿林豪杰,黑社会的,这样的人起码名义上都是被排除在请柬的名单之外的。再说,来的大多数,都是一些专门从事兵器批发这一行业的行商,他们都套着大马车来的,他们是有信誉的绝不会胡来。也有好几位是附近几个县城、府城的衙门的人,他们给当地进行采购,也是真正的大买家。况且咱们这边还安排下了很多人,在暗处盯着会场呢,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哦!二哥办事真是滴水不漏啊!”江辰佩服的挑起大拇指,谁知计诚小脸儿却红了,不好意思的客气道,“你二哥我也就会这跑腿办事的差使,大方向不如老三你的目光见识远呀!”
“二哥你这么说,倒像是损我,更说明了我连跑腿儿这类的事儿都办不好了,不过我服气你。”江辰虽然跟计诚打嘴架,但他在心里却在盘算道,原来计诚陈山这两兄弟都是蛮有才嘛!这要放到现代,那计诚就是一个合格的会展策划师,策划部经理,你看人家把一个普通的拍卖会搞成的这热闹样子,将来有了机遇,说不定这两人都能成为时代的大人物呢!
一个男人回古代要想成气候,第一缺的可能是钱,但是最终缺的是小弟啊!
到现在为止,一切进展顺利,异常的平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江辰感觉到异常的兴奋,因为已经有两三位来自山西的老客,当场掏出几千两的宝钞,表示就江家摆着的这样的刀剑,他们不讲价直接订购几千件了。这算不小的订单了。
一位来自辽东的镖局的东家表示:摆着的那种腰刀,要五百把,不讲价。
有客商询问再便宜些的农具有没有,像这类的小规模订单,是归江忠叔手下的专门人员负责的。那客商说,大江南北走了这么多地方,看到江家打造的东西,就再也不想去别的地方再买了。
江辰研究过要出售的那些刀剑,也就那么回事呗,他认为,也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啊!这东西到了现代根本没人要,但当时当地,真邪门了,来的人就都像刚傍上大款的小三儿,冲到江辰这里像冲进了商场一样,疯狂的抢购。而且还有个共同点是,智商普遍下降,都是一句话:不讲价。
江辰跟着跑前跑后,或者帮忙解释,或者收银票写收条,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场面对自己而言,显得异常的亲切,曾几何时,自己在现代也没少了张罗这类型的交易会,跑业务,作订单,曾经也是干得风风火火,对任何一个小成就感都觉得有滋有味,觉得人生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此。
恍惚之间,他甚至误以为又回到了现代,但是大个子耶律洪光不合时宜的冒出一句愣话,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俺有钱,要买就想买最好的东西!怎么拍卖会还不开始哩?”
江辰看了穿得寒酸的耶律洪光一眼,心说,外边摆的这些家伙对你而言,无论是价格还是工艺质量也就足够你用了,你到底是见过中原的钱没有啊?这人怎么这么爱说大话?
江辰还没说话,就听见两个人旁边有人说话,扭脸儿一看,也不知是这位怎么钻过来的,一个打扮的更寒酸的老道出现在江辰面前。
要说大个子耶律洪光显寒酸,他衣服起码还是完整的,但这位老人家麻布衣服上补丁套着补丁,三环套月的补丁,有人说这不是显时尚吗?大哥,这是衣服又不是电脑系统,要那么补丁干嘛?而且更重要的一点,离多远他身上有一股臭味,这就是一个流浪汉嘛!保安!
别看人家混的惨,但人那话比耶律洪光还硬气:“你们这儿有什么最好的东西,老道我全都包了,别人一件儿也甭想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