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珺倒抽一口冷气，全身僵硬地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小川平静地看着她，波澜不惊。
他们对视许久，叶珺心虚地翻身坐起，身上的被子落在地上，两人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叶珺磕磕巴巴地说：“小川，我、我、我不是故、故、故意打扰睡觉。”
“知道了。”谢小川回答。
“我只是想知道，男人的本能是什么。”叶珺眼睛四处乱瞟，肩带滑落下来都没有发觉，紧张的情绪一展无余。
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房间里死水一般的沉寂，落针可闻。
谢小川的呼吸有些紊乱，望向叶珺的眼神，也变得迷离。他忽然起身，握住叶珺的肩，紧接着，半撕半解地褪下她的衬衫，远远丢到地上，一个用力，将她压在床上。
他的眼神跟以前不同，不再是静如湖水，而是海潮翻滚似的涌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冲垮堤坝，将她淹没。
他居高临下，字字清晰，“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男人的本能。”
叶珺从没见过他现在的样子，像是一头饥饿的狼，正在捕食猎物。她慌了，被他吓得花容失色。她用手臂撑在他的胸膛前，求饶道，“小川，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是个演员，即使不曾经历人事，单单从看过的剧本里，就能推断出后面要发生的事。
走出校门之前她也曾幻想过，跟喜欢的人做些成年人的事，但是，那些不应该是两厢情愿、水到渠成的吗？
现在，他们好像差了一点火候，没有达到可以将自己交给对方的程度。
更何况，她正处在生理期。
谢小川没给她太多时间思考，低下头去，堵住了她的唇。
或者，那算不得吻，更接近于撕扯。他们的唇齿纠缠在一起，每一个动作都激烈无比。
叶珺彻底傻了，被动地接受他的疯狂，直到他的手探到她背后，用两根手指，灵巧地挑开她内衣的搭扣。身前一凉，风灌了进来，终于唤回叶珺的神思。
她朝谢小川身上用力抓了一把，贴在一起的两人瞬间分开。
谢小川将头埋进枕头中，回忆起刚才做的事，内心震惊不已。他自认制止力过人，为什么会在她面前失控？难道，他已经爱她爱到这种地步？
叶珺虎口脱险，惊魂未定。过了许久，心情才逐渐平复。
她看着安静下来的男人，手落在他的脑后，轻轻抚摸他的发，“小川，你还好吗？”
谢小川抬起头，目光复杂，“对不起。”
“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幸好及时收住，否则，我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谢小川迈下床去，将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交给叶珺，“赶紧穿上，我去洗个澡。”
浴室的房门关上了，从外面，可以听到门里哗啦啦的流水声。
叶珺的手一直在抖，在床上整理半天内衣，怎么都挂不上后背的搭扣。她跳下床，背对着镜子，继续解决内衣的问题。
浴室的水声渐小，叶珺意识到，谢小川要出来了。
越着急越容易失败，她试验无数次，怎么都挂不上。
在浴室门开的一瞬间，叶珺秒速套上外衣，就算里面鼓鼓囊囊，也顾不得了。
谢小川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衣，颈间两颗纽扣开着，比正装时的他，多了几分在家的闲适。他坐在床边，向叶珺拍了拍大腿，说道：“坐上来。”
叶珺对方才的事心有余悸，犹豫着，不敢走过去。
“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早就做了。”
说的有道理。
叶珺打消疑虑，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坐在他的腿上。
谢小川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使她背对着自己，然后，掀起她的上衣，捏住内衣的搭扣，动作生疏地系着。
他用了很长时间，依然没有弄好。
叶珺被他蹭得好痒，惴惴不安的心情大为缓解，甚至有心情取笑他了，“小川，你解开的时候，技术挺熟练啊，怎么系的时候，就不行了呢？你的本能去哪儿了？该不是故意占我便宜？”
谢小川皱着眉头，重重呼出一口气，“脱衣服是本能，穿衣服不是。”
叶珺笑得花枝乱颤。
谢小川发出抗议，“别动，再动，我更系不上了。”
叶珺佯嗔道：“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笨小川，笨男人。”
“敢吐槽我，胆子明显变大了。”
“你又不是老虎，我有什么好怕的。”
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道是谁，刚才吓得躲在床上直打哆嗦。
谢小川接话，“你心里准是在想，小川不是老虎，是色狼。”
“讨厌！”叶珺推开他的手，坐正身子，面对着他，一本正经地问，“你还没告诉我，我妈是怎么跟你说的？”
谢小川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时前的情景。
他跟着叶母出门，停在一处无人的地方。
叶母听他讲完心里话，她说，“叶家的女儿，绝不做别人的情妇。我是一个母亲，我希望珺儿找到一个爱她、尊重她的男人作为终生伴侣，你懂我的意思吗？”
谢小川怎会不明白。
他的父亲谢晋，是出名的风流商王。十六岁时白手起家，亲手建成了谢氏集团这座庞大的影视商业帝国，名下财产无数，身下女人无数。
有这样一个父亲，叶母不相信他，也可以理解。
谢小川诚恳地说：“阿姨，我对叶珺是认真的。我和她从小相识，我是什么人，您看眼里，一定清楚。”
叶母问：“即使我和珺儿同意，你的父亲能同意吗？”
一个是众星捧月的谢家二公子，一个是平凡到尘埃里的新人演员，两人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如何能够排除万难，一生相伴？
正想着，叶珺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小川，你怎么不回答我？”
谢小川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她身上来，“叶阿姨的意思是，她不反对我们在一起。”
他没有说谎，叶母只怀疑他的真心，没有说过反对的话。
“真的吗？”叶珺兴奋起来，两手环住他的颈，在他脸上摩挲着，“好开心，以后不用跟小川划清界限了。”
谢小川拍着她的背，轻声说，“叶珺，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啊。”
“喜欢到什么程度？”
叶珺认真地想，努力地想，边想边微微嘟起嘴巴，“大概是，很喜欢很喜欢的程度吧。”
谢小川的手指，触了下她有些红肿的唇，郑重其事地问：“能不能喜欢到，愿意嫁给我、给我生个孩子的程度？”
叶珺想到他今天的疯狂，失望道，“你是不是因为，想跟我做结婚以后才能做的事，而问我这个问题的？”
若是说出叶母的话，岂非有挑拨她们母女关系的嫌疑？
谢小川没有直接回答，“你不要管我为什么，只回答愿不愿意。”
“我说实话，你能不能不生气？”
“不生气。”
叶珺向后稍退，与他面对着面，“我暂时不想跟你结婚。”
“不想？”
“是的。我现在一穷二白，无名无利，如果现在嫁给你，以后免不了会有人说，我是傍大款、嫁豪门。我想，等以后混出点名堂来，再嫁给你。最起码，也得拿到影后的奖杯吧。”
“万一，你做不到，就一辈子不嫁给我？”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谢小川叹口气，“我对你有信心，但对你的演技没信心。”
那不是一回事儿嘛。
小川同学，你知不知道自己前半句话，有多昧良心？
叶珺赌气道：“那就不嫁呗。”
“可以不嫁，但是，你得先跟我把证领了。”
“……”
每次两个人在一起，逻辑这东西就死了。
等等！叶珺仔细一回想，发现一个大问题。
当初，连追都没追，她就变成了他的女朋友，现在，婚都没求，俩人居然开始讨论结婚日期……
她怎么又上了谢小川的当！
叶珺越想越觉得自己不争气，猛地推开谢小川，站起身来，“我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领什么证！”
现在轮到谢小川无语了。
他们差点事实婚姻了，她竟然不承认自己是他女朋友，这是在逼他快点把她拿下啊。
谢小川说：“我给你点时间考虑，你决定好什么时间跟我领证，就告诉我。”
小川啊，你就没有考虑过，或许有她不想跟你领证的可能吗？
谢小川笃定，“我相信那天不会太远。”
他盲目自信起来，还真是傻萌傻萌的。
“我回家补个觉，明天我再来找你。”有叶珺在，谢小川是没法好好休息了，还是赶紧离开，才能睡一个安稳觉。
谢小川摸摸叶珺的脸，拾起外套，从门口处走了出去。
叶珺望着他离开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今天话里的意思，不像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跟她结婚啊。
这时候，落在客厅里的手机，忽然震天响。叶珺赤着脚飞奔出去，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楚凯，立即按了挂机键，拒绝接听。
她不想跟楚凯有什么关系，更不想生活被他打扰。
几分钟后，手机再次响起，这回不是电话，而是短信。
叶珺打开信箱，看到躺在里面的一条信息。
楚凯：我刚进圈子的时候，曾跟你一样清高，最终依然逃脱不了同化的命运。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没法回到以前了。如果有天，你泥足深陷，走到我这一步，记得来找我，我的心永远为你留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