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润新的声音一如从前般温柔:“一一,刚才许哲音来找过我,让我把你看牢点,她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许一宁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许哲音没什么脑子,你不用理她的。”
“越是脑子简单的人,做的事情越简单粗暴,你小心点。”
“嗯!”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石润新的声音沉了下去:“这几天我几乎都没睡好,天天夜里梦到你。”
许一宁听着,想到了李越昨天说的“夺妻之恨”,心口就这么痛了痛。
又不能出言安慰,任何一丁点的安慰对石润新来说,都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努力装出淡定:“石润新,你只要想想,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你,心里是不是舒坦了些,就能睡着觉了?”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久到许一宁以为石润新已经挂上电话时,他突然开口:“许一宁,你就算做了他的情妇,我也一样要你!”
许一宁的神经突突地跳,后背刚刚消下去的汗,又冒出来。
……到了包间,许一宁才知道张九良为什么非要带她来。
请的都是公检法的人,有两个也出自朱寒生的门下,真论起来,都是师兄师妹的关系。
有了这层关系,饭桌上便热闹了很多,虽说不灌酒,但许一宁也没少喝。
这个世界不是你有实力,就可以行走天下,很多时候,靠的是关系是人脉。
顾锐的案子想要翻案,谁也料不准桌上的人会在某些小细节上,起到什么关键的作用。
一顿饭主客皆欢。
男人们还有下一场活动,许一宁知趣的避开。
回到家,偌大的客厅就亮着两盏小射灯,房里空空荡荡,那人不在。
太好了!许一宁陪酒陪笑,累得不行,身子一倒,直挺挺的倒在沙发上。
她并不知道,顾湛这会在阳台抽烟,目光跟着她。
昏暗的灯光下,女人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把脚丫子伸出去,架在沙发椅背上,极膝的裙子跟着往上,堪堪遮住了她的大腿根部。
小腹的热气直往上窜,窜得顾湛太阳穴蹦蹦跳,香烟灰抖落在地上!这么多年了,她身上的恶习就没变过。
许一宁有很多副面孔,文静、可爱,乖巧,听话……九成九都是装给外人看的。
只要这人一回到自己房间,就原形毕露,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往床上一躺,脚丫子恨不得能翘上天。
小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十二岁以后这丫头开始窜个子,两条腿又白又直,夏天穿着短裤这么一翘,能把他弄疯了。
他狠狠的骂过一次后,这丫头长了记性,大热天都穿一条棉质的长睡裤,翘得再高,也只能露出半截小腿。
他疯是不疯了,改痒了,就像有几千只蚂蚁同时在咬他,又痒又难受,心里对这丫头的讨厌,达到了史无前例。
再后来,他和石润新打架,那丫头恨他,一个月没和他说过一句话,这时,学校有个孙子趁机追她,听说还想偷摸她的腿。
他带着李越去打人,往死里打的那种,许一宁吓得哇哇直哭。
哭也没用。
他说:“信不信老子一拳能把他打死。”
那以后,两人较着劲,相互都不肯说话。
一个星期以后,他撑不下去了,乖乖投降,软磨硬泡,就差没在她面前扮小狗叫了。
等把她的心勾到手,他又开始放狠话,勒令她除了在他面前外,不许把脚翘那么高,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她骂他变态!他歪着嘴乐,这就变态了,以后等两个人真正在一起,有他变态的时候呢!手上一烫,烟蒂燃到了指间,顾湛忙掐灭。
现在,这两条腿都是他的,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怎么变态就怎么变态,她却早就不是那个一气,拳头就能直捶下来的许一宁了。
索然无味。
他打开阳台移动门,手上使了点劲,弄出动静出来,却不料许一宁早就睡得昏天黑地。
梦里头,是喜庆的事。
一家四口去动物园,顾锐搂着孙秋怡,她和顾湛跟在后面,她手上拿一串冰糖葫芦,还没吃几口呢,就都进了顾湛的嘴里。
她气啊,跑顾锐面前去告状。
顾锐握着她的手,让她去打顾湛,“谁欺负我们家一一,爸就给你打回去,连你小叔都不行。”
“哥,你也太宠她了!”
“不宠她,难道宠你个皮猴子?”
顾锐索性抱起她,“以后我老了,打不动了,你得帮一一出头,听到没有!”
“万一我打不过呢,怎么出头?”
“你就这出息?
不还有刀吗?”
画面一转,是顾锐拿着长刀要杀人,孙秋怡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许一宁在睡梦里,呼吸急促,手突然死死的握成了拳。
“许一宁!”
一声厉喝,眼前骤然一亮,许一宁努力睁开眼睛,在看清面前的人是沉着脸的顾湛时,她拿手背挡住刺眼的光。
梦境的混淆,堵住了她的喉咙,隔了好一会,她才哑声道:“不好意思,做梦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顾锐的案子终于有了点眉目,日日夜夜压在她心上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轻了点。
轻,不代表挪走,顾家的轰然塌陷,是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顾湛见她一额头的冷汗,把手伸过去,许一宁迅速偏过头避开,“我缓一缓就好!”
顾湛面沉如水,扭头就走。
许一宁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下,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发来的消息:“一宁姐,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找你说点事!”
发消息的人叫许乔伶,是许兴利另一个私生女,中戏一年级的学生。
她妈常艳艳十八岁高中毕业后,就被许兴利养在了外面,如今女儿都大学毕业了,还和许兴利保持着情人关系,她是真爱这个男人。
许乔伶是主动接近许一宁的,许一宁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这姑娘既不招人讨厌,也不招人喜欢,时间一长,两人心照不宣的保持着逢年过节问候一声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