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韶想起与元昭真君的最后一面,真君那变得雪白的头发,和苍老了数十载的面容。他原本打算往冥界一行,可凤帝突然提前涅槃,此行必要推后了。
事出突然,但玉渊并不慌乱,也不用再选地方了,直接在此处渡劫便很好。至于莲生对他这般不同以往,只能留待以后再说。
玉渊取出阵盘,丹韶也来帮忙,二人飞快布设诸般禁制阵法。他又让莲生清点整理从前他给她炼制的诸多法宝,看看是否也将操控法门也忘了。
玉渊说一件,莲生便从芥子戒中取出一件。但凡他提到的,她都能找到。她不悦问:“玉道友如何知晓我有这许多宝物?”
在冰蚕丝茧中,莲生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可惜,一醒来,梦里许多事情她便再不能记起。如今她身边的宝物,除了发上那朵银丝白莲,别的东西她一概不记得,可为何玉渊这般清楚?
玉渊含笑道:“都是我为你炼制的,我如何不知?你且试试是否还记得法门,是否得心应手。你不必忧心妖劫,有我在呢。”
莲生便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这位玉道友,很是温和体贴,或许当真是不错的道侣。可惜,她心向大道,无意于情爱。最重要的是,她对这位玉道友,似乎并无感情!
却说拂云上人一听渡劫二字,脸色微变,赶紧道:“还要请太子和玉道友见谅,我与小徒皆封印修为,否则也要渡劫……”
丹韶忙挥手:“上人与贵高徒自便就是。”若是一旦引发三人同时渡劫,那可不得了,妖劫的威力绝不是相加那么简单,非得翻个十倍不可。
风袅君也忙告退,妖劫神雷那可不是好玩的。拂云上人忙抓住檀生的手,又喝令那两名妖婢也离开。
不想檀生小脸一白,慌张叫道:“唉呀师父,不好啦,我体内封印不知何时居然松动,也感应到妖劫就要降临啦!”
他绝不会告诉师父,方才灵气化雨飘落,他心疼得紧,便偷偷摸摸十分不小心地吸取了一丝丝,嗯,就是一丝丝。却没想到,这一小丝丝,居然就能让他体内妖力再封不住,将妖劫给引下来。
这叫什么事啊,拂云上人叫苦不迭。倒是风袅君立刻道:“上人快将事先准备好的渡劫之用尽数取出,我等速速离开再寻妥当之处布设阵法。本君这里也有准备,定会护佑檀生平安渡劫。”
拂云上人一想,是啊,这风袅君下界来,本就是为了檀生度妖劫的。但葳蕤谷灵气最盛之处就是地底下有灵脉的此处山间,且他准备下的所有渡劫所需都以在此处渡劫为考虑,实在不宜另寻他处。
将此事说明,风袅君只好道:“那便在此处远离莲生道友,再找地方做准备吧,幸好此山间颇为广大。临来时主上赐下妖帝道符,封印防御禁制,威力无穷。纵天劫威力加倍,想来也无妨。”
拂云上人便不敢再耽搁,赶紧从芥子袋里取出早就一应备好的物品,尽数交给风袅君。他自己带着两名妖婢慌里慌张离开,唯恐他体内封印也松动,引下妖劫来。
于是风袅君也忙布设禁制阵法,因她事先就有妥当准备,倒还比玉渊丹韶二人从容些。丹韶瞥一眼莲生,低声道:“阿渊,莲生很不对劲,判若两人。”
确实,她从前对自己百般依赖,片刻不能稍离。那时她的情意如火焰,温暖热烈。可现在的这个她,面容如冰如雪皎洁清艳,对自己也如冰如雪般寒冷入骨。至于情意,呵,荡然无存。
但此时,这些都要放到一边,她平安成功渡过飞升劫才最重要。玉渊勉强笑道:“无妨,只要她想起过往便好了。她变得这样,却不知与冰蛾内丹是否有关。”丹韶再不多话。
众人都忙碌,那两个要渡劫的正主儿反倒闲住,再有一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狐狸,不知不觉便凑到了一处。
涂山冰鉴眼珠子骨碌碌好一阵乱转悠,凑到莲生面前,笑嘻嘻道:“小荷花,你当真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那个谁,”它抬起爪子指丹韶,“你也不认得啦?我呢我呢,你肯定记得我的吧?毕竟我曾经那么那么卖力地保护你!”
莲生斜睨涂山冰鉴,嫌弃道:“妖狐,若非我能确定你确实曾经护过我,就冲你这满心的叵测之意,我便断不能容你在我身边胡言乱语!”
言罢不再理狐狸,她看向檀生,问道:“我方才听你声音甚是耳熟,你可是上回那位檀生小道友?”
因莲生居然将灵泉汲取得几乎殆尽,檀生颇不待见她,可又顾忌一把火烧融了万年冰窟的可怕凤太子,他便干笑两声,点头道:“正是我,会结茧的莲花道友。”
莲生淡淡道:“小道友,会结茧也是一种本事,总比无能之辈要强。”
涂山冰鉴不死心,又凑过来,叫嚷:“问我问我,我知道你为何会结茧!快问我啊!”这小荷花变化好大,再试试!
莲生冷哼,淡淡道:“妖狐,你若不肯好好说话,便不要开口。反正我也已经从茧里出来了,不知晓原因也没什么。”
她这模样与傲慢可恶的凤太子真是像极了。涂山冰鉴直蹦跶:“你你你,你这样子,真真是……人间怎么说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哼,不听就不听,以后便是求我,我也不说啦!”
檀生幽幽道:“我觉得吧,不管玉上仙,还是丹韶太子,也肯定知晓原因的。以后再问就好啦。”狐狸差点咬着他,他可记着呢。
一个两个都什么妖啊!涂山冰鉴好气,昂着头跑远。莲生有意从檀生这里探听些许事情,可檀生只是敷衍,她便不再多言,再次整理渡劫所需。
嗯?这个绣一朵杜鹃的芥子袋里装的居然全是高品质的补灵丹,且袋中还另有禁制,似乎封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莫非是更高级的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