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这边在教薛仲九针,那边,刘村和王村的海会日子越来越近,几乎每个人都在说着海会的事。
“海会?”
肖寒不注意到这个活动都不行,在王村那里遭到王二狗讹钱时,他就从王大壮口中听说了这么个词汇,可一直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活动。
“就是在每年农历的八月初六,刘村和王村为了争夺来年的海上特权而举办的一场比试。”陪刘远山夫妇俩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刘和英说道。
刘德兴的妻子,刘武和刘文的妻子,都在院子里晒着鱿鱼和海带,干净整洁的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海鲜的气味。
“海上特权又是什么?”肖寒皱眉。
“约定这片海来年是属于谁的,如果我们刘村赢得这个特权,那王村明年在这片海上的收成就得分百分之一给我们刘村,反之,就是我们刘村把百分之一的收成给王村,这是两村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习俗,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这次开口说话的是刘远山,他端庄的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拄着一根黑色的拐杖,“海会分为文斗、武斗和海斗三场比试,谁先赢下两场,谁就获胜,这次叫你二表哥回来,就是代表我们村跟王村进行文斗的,武斗则有你大表哥顶上,海斗比的是捕渔本事,两村世代都以捕渔为生,随随便便拉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来都是捕渔老手,海斗没什么赢面,刘村和王村各占五成。”
肖寒有些讶然,他没想到这两个村子居然还有这样的约定,农村文化还挺丰富的嘛。
他想了想,问道:“外公,为什么文斗和武斗都是我们家的人?”
刘远山看了他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没办法,近几年村里的年轻人都往外走,留下的能够有本事参加海会的实在太少,我们家又是刘氏族长的直系血亲,这时候当仁不让的得站出去,刘武上少林寺当俗家弟子,也是为这场海会牺牲了不少,刘文本身就是教书的,在我们村属于文化水平极高的青年,他不站出来就没人站出来了。”
肖寒点点头,呢喃道:“百分之一的抽成,似乎也不是很多吧。”
“确实不多,只是为了争一口气,让刘村人能够在王村人面前抬得起头来。”刘远山道。
“这文斗具体比的是什么?武斗具体比的又是什么?”肖寒还挺好奇的,既然海斗是五五开,那么这文斗和武斗两场比试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刘远山笑了两声:“文斗就是对对子,武斗就是真功夫上阵,外孙,你来的正是时候,算算日子,后天就是八月初六了,你可以好好欣赏一下今年的海会比试。”
“嗯”肖寒点点头。
“刘远山!!!”
就在这时,一声雷霆咆哮传来。
肖寒转头,只见一个跟他外公差不多年岁的老头背负着双手气冲冲的走来,三步换作两步,好像要立马飞奔过来似的。
身旁跟着王大壮、王子妍这对兄妹,除了兄妹俩,还有个中年男子,面相老实憨厚。
“这只老王八!”
刘远山虽然嘴上是骂人,却情不自禁开心的笑起来。
肖寒看出来了,两个老人的感情不错,可刘村和王村不是每年都要争夺海上特权而召开海会吗?身为刘村的族人直系血脉,外公怎么会和王村的人关系不错?
其实他不知道,两个村的大关系的确不好,可具体到人那就不一样了,甚至刘村和王村之间还有联姻的,刘村的闺女嫁到王村,或者王村的闺女嫁到刘村。
两村之间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那个赶来的老人自是王大壮的爷爷王铁栓,中年男子是王大壮的父亲王超发。
“你个老东西,不是说要死了吗?怎么还活得好好的,连精气神都回来了,妈拉个巴子的,害老子从你这回去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着,就盼着你能早点死呢,你说你怎么就活下来了,我连你的棺材都订做好了,这下给谁用?”
王铁栓一来到刘远山面前,雪白的胡子吹得笔直,嗓门很大,如雷贯耳,简直就像是在耳边放鞭炮。
男人之间的交谈,老太太很识趣的起身回屋。
刘和英赶紧搀扶着她进屋,进屋前,跟王超发眼神有所交流,歉意居多,毕竟当年是她悔婚逃婚,不仅弄坏了自己的名声,还把王超发的名声也搭了进去。
王超发对当年的事也早已释怀,只是点头致意了一下。
刘远山拄着拐杖站了起来:“那棺材还是留给你用吧,阎王爷说了,给我多加了十年的寿命,我十年之内都用不着了!”
表情那是一个得意,毕竟有这样一个神医外孙,死是不可能比王铁栓这老家伙先死的,所以有一种高于王铁栓的优越感,鼻孔恨不得朝天。
“十年?你还想当乌龟老王八不成,十年后你都快一百岁了,活那么久干什么,也不怕后辈嫌你老不死!”王铁栓以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
被说成是乌龟老王八,刘远山当即就炸毛了。
“你个狗日的王铁栓,你才是老王八,一来就大嗓门的乱吼,咋地,想比比谁的嗓门大?”几乎跟王铁栓脸贴脸了,唾沫星子乱喷。
“比什么嗓门,我们来比摔跤!”
“来啊,我怕你不成!”
“切,我怕你行不行,我怕把你给摔死,从小到大你摔跤就没赢过我的。”
“瞧把你给能的,指不定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咋地,现在就拉开阵势来比比?看看老夫能不能把你的屁股蛋都摔成两半!”
“还老夫,胸无半点墨,还在这给老子装文化人。”
“你有文化!你有墨!名字还铁栓铁栓的,老土鳖一个!”
两个老人就在这互喷,嗓门越扯越大,周围的邻居好像都司空见惯了,见到是王铁栓来吵架,本来拿着干农活工具前来帮忙的都自觉的散去了。
“吵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刘远山,你他妈的就不会泡点茶来喝,解解渴?”吵累了,王铁栓抱怨了一句。
刘远山拄着拐杖率先往屋里走,冷哼道:“要喝茶就死进来,不想喝就在外边待着,老子可不惯着你这臭脾气。”
“你妈拉个巴子的。”
王铁栓骂了一句,跟着进去了。
肖寒算是看清了,自己外公和这个老王爷子那就是一对吵吵闹闹的好基友啊,这感情绝对顶呱呱的好,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张大伟和朱天明以前的一次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