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妈妈故意屏退了所有的佣人,让乔轻雪单独留下来伺候。
乔轻雪尽心尽力不分日夜,熬得双眼通红。
殷妈妈的精力还是那么好,非但不乏卷,使唤人的功夫依旧挑剔至极。
不知是谁说的,一个人不喜欢你,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殷妈妈就处在这个层次上,非但呼吸是错了,就连乔轻雪眨眼间,她也看不顺眼。
“这眼神,天生就是狐媚勾人的吧。”殷妈妈低声讽刺。
乔轻雪规矩地站在一侧,垂下眼睫,不做声。
她却是低眉顺眼,殷妈妈就越是看她不顺眼。
“让你留下来是伺候我的,不是请你站在这里当摆设的!”
“伯母还有什么吩咐?”
“病房里这么脏乱,还不抓紧收拾!”
乔轻雪抓着拳头,继续咬牙哑忍。病房她已经收拾四次了,距离上次打扫完毕才不到一个小时,又没人进来,一切东西还在规矩的原位,居然说脏乱,明摆着是刁难。
“好,我这就收拾。”乔轻雪挽起袖子,戴上手套,继续打扫病房。
介于上几次的经验,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动作也小心翼翼,不会有任何水滴灰尘溅起来。
以为做的很完美了,连佣人都没有她做的这么到位,殷妈妈却又发出恼喝声。
“轻手轻脚,不是做事的样子!拈轻怕重,一点都不务实,整天就想着如何嫁入豪门,当阔少奶奶!”
乔轻雪被刺激的犹如锋芒在背,浑身都刺刺的疼。
双手抓紧吸尘器,牙关咬得隐隐颤抖,这才忍住所有的怒火,没有发作。
乔轻雪知道,殷妈妈在故意激怒她,故意让她发火,抓住她的痛脚,好理直气壮地在殷凯面前反驳她。
她心下冷笑,这个机会,绝对不会给殷妈妈的。
“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乔轻雪依旧笑颜如花,那么温静美好。
殷妈妈看着这张年轻又美丽的脸孔,就不禁想到了那一年……
乔轻雪见殷妈妈迟迟不说话,便柔声开口。
“伯母,如果您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已经很晚了,先休息吧。熬夜不利于您的身体康复。”
殷妈妈的目光忽然射向乔轻雪的脸,那种好似要将乔轻雪的脸剜出两个洞来的目光,生生撼住了乔轻雪。
她真的不清楚,殷妈妈为何对她有这么深深的成见。
尤其那其中的憎恨,又源自何处?
“伯母……”乔轻雪轻轻呼唤一声,这才将殷妈妈的神智拉回现实。
“没什么!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殷妈妈不耐烦道。
“伯母还没休息,我怎么能睡。我主要担心伯母的身体,熬夜对您的心脏损伤很大。”乔轻雪依旧口气温和。
殷妈妈倏然恼了。
抓起床头的杯子用力摔下去,溅起的玻璃碎片,伤了殷妈妈的手,有殷红的血色溢了出来。
乔轻雪吓了一跳,赶紧扑上去。
“伯母,你受伤了,我现在去喊护士为你包扎。”
乔轻雪紧张得,就好像那伤口是伤在自己身上一样。
殷妈妈忽然用力,一把将乔轻雪推开,乔轻雪踉跄好几步,才站稳。
“伯母……”
“我现在就是让你洗内衣,你也会做吧!为了巴结我,为了迈进我殷家之门,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
“我是真的担心您,想对您好!”乔轻雪实话实说。
“够了!像你这种女人,天生就是满嘴谎话!”殷妈妈气恼地低吼。
一双贵气的蓝色眸子,一向端庄高贵的气质,在这一瞬,都被尽数撕毁。
这一刻的她,像极了一个心中积怨极深的怨妇。
乔轻雪皱起眉,“伯母,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何你忽然对我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殷妈妈瞪着她,蓝眸阴寒。
“即便我曾经做过陪酒,我也是被生活所迫!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博取伯母的同情,更不是为自己辩解!只是想说,我还是我,不管我做什么,我的本性都是纯良的,根本不是为了殷家的财产才要嫁给殷凯!我是因为对他有感情,我爱他,才跟他在一起。”
乔轻雪的话说的那么真诚,有那么一瞬,都让殷妈妈觉得她说的就是真的。
可只是转瞬的功夫,殷妈妈还是觉得,乔轻雪是演戏。
“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哪怕我不同意你们结婚,只要你们能在一起就可以?只要能成全你们来往!”殷妈妈忽然喊了起来。
乔轻雪一怔,摇摇头,“我并未想这么说。”
殷妈妈抓起自己的手机,翻开一条财经新闻,上面的照片,正是殷凯和苏婷婷达成合同,站在镜头前,笑容美好的的合影。
而标题更加醒目……商界的金童玉女。
乔轻雪不知道,这个标题是殷妈妈属意的,但酸酸的醋意还是在乔轻雪的心口蔓延开来。
“看到没有,他们才是一对!天造地设,让人艳慕的一对!这个女人,才是适合站在阿凯身边,受人仰望的那一个!而你……”
殷妈妈看向乔轻雪身上的围裙手套,“只有做佣人的资本!这就是差距!”
乔轻雪被刺激得浑身都似抽走了力气,不住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您之前明明同意我们在一起的……真的只是因为,我曾经不堪的过去……”
“我会努力的……我会做好自己,配得上他……给我一次机会……”
给我一次机会……
殷妈妈望着乔轻雪年轻美丽的脸孔,那样哀伤的表情,还有那乞怜的口气……
那一年,那个女人,也是这么的年轻美丽,也说“给她一次机会,留下她腹中的孩子”。
“我不会给你这种女人机会!识相的话,就抓紧离开阿凯!”
“我不会离开他的!不是他亲口对我说的话,我不会离开!”
乔轻雪转身跑出去,站在走廊里,泪水夺出眼眶……
顾若熙没想到,今天居然是祁少瑾的生日。
“对不起,我真的忘记了,你是秋季的生日!”
顾若熙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一个蛋糕盒子,还有放置好的蜡烛,一束白色的玫瑰花。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顾若熙好奇,难道祁少瑾早就知道,她会被他救出来,且还能带到这里?
“早就准备好了,年年都有准备,奢望有一个人能陪伴我过一次生日。”
祁少瑾笑着说,掩去声音里的孤独。
“真的不好意思,我连一点礼物都没准备。”
“只是想你陪我就够了,不需要礼物。”祁少瑾指了指桌上的那一包面。
“真的想准备礼物的话,就给我煮一碗面吧。”
“好啊!”
顾若熙欣然答应,忍住身上还有点发冷的感觉,拿着面就去厨房。
祁少瑾靠在厨房的门口,双手环胸,目光含笑地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他也是这样站着,看着她在厨房做“鸡蛋饼”。
那真的是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顿晚餐。
“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吃面的。”顾若熙一边烧水,一边说。
“我记得有人告诉我,过生日的时候,吃一碗面。”
顾若熙回头看向祁少瑾,看到他眼底的笑容,看到他眼角眉梢对遥远回忆的空茫……
她也想起来那一年,她刚刚从医院出来,手里拿着怀孕的化验单,正要兴高采烈的回家告诉陆羿辰这个好消息,就被祁少瑾抓上车,要求她陪着他去吃饭。
那天正是他的生日。
那天,他问她,什么是她最看重的东西。
她告诉他,是她的家人。
“对呀,过生日吃面是长寿面,吃了就会长寿的!”顾若熙歪头一笑。
祁少瑾的神色有些寂寥,“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孤独,生日的时候,连个陪伴自己的人都没有。强行将你带出来,似乎也很失礼。”
“你早点告诉我,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惊喜的!”顾若熙笑着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大男人,这么感伤做什么!我们还是朋友嘛!”
祁少瑾笑笑不多言,殊不知她每次用“朋友”的关系称呼他们,都让他心口发紧。
顾若熙在蛋糕上插了蜡烛,点燃,为祁少瑾唱了生日快乐歌。
让他许愿吹蜡烛,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快点啦!生日愿望会实现的!”
祁少瑾只好闭上眼睛说,“我希望……”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生日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
“哦哦。”祁少瑾这才闭上眼睛,心里不知默念了什么,吹了蜡烛。
“生日快乐!”
“你也快乐。”祁少瑾道。
“你许了什么愿望?”切了一块蛋糕给祁少瑾,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哦哦对,就是好奇!”很好奇如祁少瑾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愿望,也很想为他实现。
“真的想知道?”祁少瑾见顾若熙失望,就凑过来轻声问。
顾若熙脸颊微热,摇摇头,“不是很想知道的。”
“可我忽然想告诉你了。”
“为什么?”顾若熙在祁少瑾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火热的痕迹,赶紧咬了一口蛋糕压惊。
“我的愿望就是,今晚你能陪我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