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张顗抓起那个进入城中的曲周败兵,用力一提之下竟沒提起,仔细一看,此人浑身是血,身上还带着几处刀痕,只是甚是粗健,比起一般袁兵的体格粗壮了一圈。
只见那败兵咳血哭拜道:“将军!巨鹿兵数万围攻曲周一月,眼看城池将陷,颜良小儿为保性命,命令开城投降,小的和几个兄弟拼死逃出城,一路往各县报信?”
“颜良投降了?”张顗失声惊呼道,冀州军中谁不知道颜良是主公的左膀右臂?他若是投降,冀州军实力大减,主公如断一臂!
不过颜良素受主公器重,本身又是刚烈之人,怎么会投靠张辽小儿?
想到这儿张顗眼神一转,仔细打量那败军道:“你在军中任什么军职,颜将军若降,如何能跑的了你?莫非……”
那败军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望向张顗慨然道:“小的受袁公厚恩,岂有二心?将军此言,小的唯有一死方能洗雪清白了!”说罢,抢过身边一名袁兵腰间佩刀,噗地一声横刀自刎!
“这!”热血喷溅,沾了张顗一身。张顗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颜良投敌,本來他说什么都不信,可是眼前这一幕说明了什么?难道会有人不顾生死去诬陷别人?
这就由不得张顗不掂量掂量了,而看向旁边的部下,他们眼中已经分明已经相信,和部下们一番对视,一番计议,张顗不知不觉也信了几分。
就在张顗犹豫难决的时候,城上又有守军前來报讯,说颜良降了巨鹿,如今正领着万余军马在城外搦战!
张顗闻言大惊,也顾不上外面夜黑天冷了,披上铠甲就往城楼上跑去,只见城外一片熊熊的火把之下,影影绰绰围得怕沒有万余人,阵前一员大将身高九尺,头顶金盔,横刀策马立于城下,张顗借着火光仔细看大将那形貌,不正是大将颜良是谁?
只听那员大将正指着城上喝道:“我乃大将颜良是也!城上守将听着,我如今已经降了冀州刺史张辽张将军,将军仁德,尔等若想投降,日后必不会为难你们,否则等我打下城池,到那时鸡犬不留,玉石俱焚!”
张顗此刻再不怀疑,当即令守军紧守城池,城外巨鹿军大概是见天色已晚,只是象征性向城中射了几十箭,就了下去,张顗第二日派探马出去哨探时,城外那支军马已经不知所踪,只在城西五里找到大军昨夜扎营的痕迹。
张顗不敢怠慢,当即派出飞骑往邺城报告曲周被破,颜良投敌的消息。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攥着手上的一摞书信,袁绍暴跳如雷,双眼通红满是杀意。
接到清渊县张顗传來的消息,袁绍起初还不信,正要回书呵责,馆陶、元城等几处县邑也相继遣人告急,消息也是同样的消息。
“曲周沦陷、颜良投敌、巨鹿兵数万军马进入魏郡!”
一个两个人传信或许有假,可是几处县邑相继來报,各县守将书欣赏皆言之凿凿说亲眼看见降将颜良在城下骂阵,这么明显的事情,就由不得袁绍不信了。几个文臣也傻了眼,三人成虎,如今有四五个城池守将派人來言明此事,这件事情还能会有假吗?
“颜良小儿!我自忖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是贪生怕死之辈?”袁绍咬牙切齿道,每每想起以往对颜良如何厚待,心里对颜良的恨意就会增加一分!
气恼过后,袁绍对身边众谋臣道:“诸公,如今曲周落入张辽手中,张辽军马已入我境内,诸公该如之奈何?”
吕布此时正在袁绍处饮宴,闻言哈哈笑道:“谅那张辽小儿有何能为,末将愿乞一万兵马,斩其首级,献于袁公麾下!”
“这……”袁绍皱眉,吕布的武勇他是知道的,麾下跟随他的数千并州兵也是南征百战一路从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精锐,让他去和张辽去斗自然好事,可是给他兵马一万嘛……这个条件就……
吕布骄狂,帐下武将也都是桀骜不驯之人,万一他灭了张辽,反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到时候反咬自己一口,自己岂非……
袁绍目光方众臣面前扫去,希望有人能出來说话替自己把话圆过去,恰在此时,一员长相凶恶,体型彪壮浑身上下还沾着鲜血的将军噔噔噔冲进堂内。
“文丑!你这是何意?”从事阎柔喝道,见文丑凶神恶煞浑身是血的冲入堂中,堂上众人顿时起身戒备,连吕布也眼神一滞,手按剑柄之上,停杯不饮。
只见文丑见了袁绍扑通一声跪下道:“主公!俺刚才就听外面人说俺大哥降了张辽,俺当即就把那睁眼说瞎话的驴熊活劈了!说俺大哥投降,俺第一个不信,俺请主公给俺一万兵马,俺去看看,究竟是谁诬陷俺大哥投敌!”
來将正是颜良的结拜兄弟文丑,文丑长相丑恶,平素极少有人愿与之亲近,唯独颜良对他百般照顾,待之如亲生兄弟,他也一向为颜良马首是瞻,今日一听有人说颜良投敌,气不过当即生撕了嚼舌根的那人,之后径直來找袁绍理论。
袁绍的表情阴晴不定,本來袁绍确实需要一员大将前去顶住张辽的攻击,可是这个人是谁都行就不能是文丑,他知道文丑和颜良的关系,既然袁绍对颜良的投敌存有戒心,又如何会让文丑领兵前去?万一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文丑再走了不说,自己岂不是又要白白折损一万大军?
可是不让文丑去能行吗?这头犟牛平日听颜良的胜过自己。况且他要是想去,谁能拦得住?难道还能把他监禁起來,颜良那边还未可知,邺城这边就再逼反一员大将吗?
想及此处,袁绍禁不住心里乱糟糟的,越发沒有主意了。
此时治中审配终于站出來谏言道:“主公,某也以为颜将军不会轻易投敌,当务之急,还是需派一支兵马前去,一來哨探敌情,二來稳定军心。”
袁绍脸色难看的嗯了一声,心道:“我当然希望颜良沒有投降,可关键是如今情况不明之下,究竟谁去合适,此人还能压制的住文丑,不让他也被张辽小儿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