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基辛格的邀请函背书后,顾骜突然发现,他自己的本职工作,也因此顺利了些——
至少,他现在可以用自己在美国高层的潜在关系,狐假虎威一下。吸引台资时都比原先方便不少。
就像后世跟奥黑马合过影的微商,找传消下家都容易些。
当天上班的时候,他费了不少精力,打通了表哥陆光复的电话,然后把这个内幕利好第一时间透露给了对方——
要给陆光复打电话,同样是很不容易的。对方在纽约读书,不但有日夜时差,住的宿舍本来也没电话。
上周顾骜刚刚入职时,可是费了老大劲才重新联系上,然后逼着表哥临时去校外租房住、装个方便打国际长途的电话、并且每天约好时间待命。为此,顾骜还特地许诺费用算他头上。
听说了顾骜的境遇后,陆光复的第一反应同样是无比震惊。
“基辛格阁下?不可能吧,太夸张了。我们哥大国际关系专业,好多人毕业了都想转去乔治敦读研——凡是决心从政的,都想去。你就凭那个课题成果,就被人招揽了?”
“不行吗?难道要我传真一份邀请函给你看?”顾骜不可能告诉对方真相,只能选择强硬,“我不管你怎么对第三方证明,反正你就拿这个利好消息去帮我笼络,坚定投资人的信心。”
陆光复当然知道顾骜在说什么,上周顾骜就提过想挖“鸿海精密”的郭台名、抛弃在湾湾的基业,到特区另起炉灶创出更大的家业。
如果顾骜将来有更多美国背景,让湾湾人下定决心投奔,当然要少几分顾虑。
陆光复:“我会进一步跟对方接触的。不过,可能要提供对方一些资金周转,先把他在鸿海的固定资产甚至品牌,都转移给其他人。
不然他本人跑了之后,被国有化掉,可就麻烦了。就算不国有化,被监管部门盯上后每天找茬儿,也受不了。”
顾骜:“钱不是问题,他的厂子,77年验资的时候才200万台币吧。我是觉得郭台名这家伙是个人才,他和他的团队、管理体系,这些无形资产值钱。鸿海那点破厂房设备,算得了什么。”
陆光复有点不解:“可是这样,你直接拿你自己在美国赚到的美元,回大陆投资,不是‘引资额’更高了么?你到湾湾多绕一圈,引资额反而是下降的呀。”
顾骜笑了:“那又如何,内地是行政化管理的KPI,外资和外资,性质是不一样的。湾湾目前没有商人来投奔大陆,来了就是政治标杆。相比之下美资日资已经来过了,‘首义’和跟风性质能一样么。”
顾骜可是深知,再过几十年后,会有多少地方部门,为了政绩,各种弄“假外资”,每年数据看上去非常漂亮,只是引了十几二十年,也没见那些穷困的地方真正救起来。
据说,这种情况在某些内部贫富差距越大的省份中,就越容易出现,具体就不点名了。(因为省对各个地级市的考核一刀切了,掉队的市就拼命拉假外资凑数。如果全省一样穷、一样没外资,倒没那么大压力)
相比之下,顾骜眼下想到的这点小伎俩算什么,无非是“善意的谎言”而已,不但没花纳税人的钱,同时还是真正有利于产业布局的。
陆光复无话可说,当天就开始忙碌联系起来,用陆氏电子的名义联络了一个通宵(因为对岸是白天)。
等顾骜快下班时,他大致回复了一个基调,说大约还需要半个多月,12月份的时候,可以给顾骜安排一次会谈,地点则是香江,到时候让顾骜跟对方面谈讨价还价,并且关照顾骜一定要带上基辛格的邀请函、以及其他证明大陆方面实力的秘密证明文件。
陆光复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临门一脚还得靠顾骜自己。
“谢了,没想到能加快这么多。我也一直是想等1月份报到之前,把他这个案子谈下来。”
……
搞定了这一重大利好消息,顾骜才拖着疲惫但亢奋的身体下班。
他都忘了时间,一看天色都已经晚上7点多了——做过国贸跟单的人都知道,跟有时差的客人谈事儿,真是一不小心就会昼夜颠倒的,稍微加点班简直不叫事儿。
回到东二环外的新宿舍,僵尸一样掏出钥匙准备往门锁里捅。
“你又加班了,明知道人家等你下班。”米娜学妹从旁边的楼梯角转出身来,幽怨地吐槽了一句,也稍微惊到了顾骜。
今天的米娜,穿着一身开叉略高的系带连衣裙,以及日式校服的黑色长筒袜,本来微微有些卷曲的深棕色长发,也特地洗直了。
那是一种白人长发少女特有的卷曲,因为没有离子烫,也不可能彻底弄直。
顾骜拍了拍脑袋:“抱歉,一忙又忘了——我一天几十个电话,打完后面就忘了前面,得坐下来翻备忘录才想得起来。”
顾骜前世混职场,都没有每天随手记趣÷阁记的习惯。最多跟其他码农一样,在电脑桌的有机玻璃隔板上贴便笺,有新的需求提过来,就随手一张,解完了扯掉。
两世为人,如今是第一次体验正式公务员的生活,多少有些不习惯。
他这人文理兼通,办事的能力早已历练出来,唯有混体制依然不适。做学生、实习的时候,好歹可以只看疗效,真的逼不得已入了公门,繁文缛节官僚注意都上来了。
“台资处有那么忙么?”米娜难以想象。
“别人不忙,真心想做点事情就忙了。不说了,进去吧。”顾骜捅开门锁,也不跟米娜客气。
“你不会食堂吃过了吧?这些家具你也不整整,就这么凑合着住了?”米娜一边看顾骜宿舍的陈设,一边随口问。
她是第一次上门,这是套一室一厅带厨卫的小房子而已,也没什么装修,石灰刷墙瓷砖地、马赛克的厨卫,所有电器都是顾骜刚买来的。
床和桌椅倒是单位白送、原先屋里就有的。只不过长相跟顾骜办公室里那套一模一样,一看就是批量采购办公设备时多的。床则是钢丝的行军床,顾骜只是铺上了自己买的铺盖。
“还没吃呢,要出去吃,还是煮点泡面?我也想等有空了去看看家具,这不刚住进来,一个周末都不得闲么,没时间。”顾骜一边回答,一边翻冰箱。
如今还是均贫富的年代,就算给顾骜处级待遇,分配到的居住条件,估计还不如有妻小的科长——单位是按照你家人头数算福利的。
顾骜才混十天机关,就已经目睹过“本来只能分12个平方、还要多排两年队”的科长,就因为结了婚,被单位提高了分房优先级,还给他多了8平方额度——尽管那科长的老婆是无业人员,根本不关外资委什么事儿。
所以,也别嫌弃“二胎抵扣所得税”了,单身狗们被额外压榨的满满恶意,古已有之呐。
米娜站在身后静静的观察聆听,然后夺过顾骜刚拿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无品牌面饼、还有小葱鸡蛋,走到煤气灶旁,稍微处理了一下,放了一锅热水煮上。
她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顾骜的行程规划细节还没问清楚,她也无心吃喝,只想尽快把晚饭搞定,多挤出几分钟时间,把话彻底问清楚。
“你要去多久?”米娜一边把面煮上,一边回过身正视着顾骜盘问,眼神灼灼似乎带着一丝壮烈的决绝。
顾骜被这个眼神一烫,心有灵犀地辩解:“我中间还要休学回来一年呢,又不是天各一方。”
他顺势把自己的一切安排彻底细细说了,包括休学的真实动机。
有些话,和领导是不能说的,说了就是政治觉悟上的重大错误。在办公室里打电话时也不方便,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人上班开门进来。
只有下了班,回到自己家里,关起门来,跟学妹是可以聊的。
因为顾骜下意识知道,米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告发他的。
一个人被各种密谋憋太久,难免会出心理问题。顾骜在京城几个月,远离女朋友,也远离父亲和姐姐,所以他下意识就把米娜当成了倾诉宣泄的缺口。
“……大致就是这样,所以我其实是根据自己对国家经济形势、风向松紧揣测出来的,我希望82年83年待在国外,就这么简单。
你也别弄得这么提心吊胆生离死别似的,我这趟也就出去四个月,明年夏天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大伙儿有的是时间聚,你毕业典礼的时候,我也一定到。”
说话间,顾骜把两碗加了煎蛋和小葱的泡面盛好,再铺上几块友谊商店买来的午餐肉,很是温馨。
“原来……我还担心你走得太仓促,去美国各方面住不惯呢。”米娜低头吃着泡面,把中分的额发盖下来,遮住一边眼角,偷偷擦拭泪水,
真是害她白担心了。
今晚……其实她来之前,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如果学长好几年都回不来,她就(下转作者的话)
——
(PS:家里网坏了,存电脑里的稿子弄不出来,剩下章节晚上6点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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