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过去了啊?!
鸽卫有点可惜的啧啧两声,提气轻点地面飞身走人。
三进院那些爷儿们听到动静冲进四进院,冲在最前头的几个,就刚好看到鸽卫飞身离开,一个个全张大了嘴巴愣在那里呆望着,后头的人被他们挡住,只觉奇怪,怎么不走了呢?
推搡了几下,终于挤开他们,眼前只有唐老太太身边那些侍候的仆妇和丫鬟急成一团,怎么回事啊这是?
鸽卫却不管唐家这些琐事了!她得向教主回禀去。
黎浅浅这里,早已聚集了办完事来回事的鸽卫们,送唐三小姐回去的鸽卫回来的并不算早,在她前头已有好几人把城里那些世家千金送回去又赶回来了。
唐三小姐算是重点人物,所以送她回去时,鸽卫不敢施展轻功,其他人则没有此顾虑,反正都点穴了嘛!因此她们上手之前索性把人直接点昏,如此一来,她们也不知究竟是谁把她们送回去的,想跟家里人告状?那也只能把所有的事,统统算到唐三小姐的头上去。
谁让她领着她们去堵黎浅浅的呢?
黎浅浅看到送唐三小姐回去的鸽卫回来,朝她招手,等她来到跟前,才问,“唐老太太没事吧?”
咦?她家教主会算不成?不然怎么一开口就问起唐老太太?
黎浅浅见鸽卫满脸惊讶,遂笑道,“唐老太太既然把小女儿看成眼珠子,见她被人扛回去,肯定要动怒追问到底的,不管你回她什么,她都会怒不可遏,可是老太太什么本事都没有,除了装病装晕,也没啥招数了!”
然后她的丈夫就会逼着长子,去替她出气。这招屡试不爽,唐老太爷夫妻两用这招拿捏住两个儿子多年,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让他们根本不曾想过要改动。
反正好用嘛!就继续用下去。
只不过,老太太忘了,次子在老家忙着做生意,长子还没从京里回来,丈夫,丈夫被关进牢里了!孙子和孙女去城里照看他们在牢里的祖父。
她身边,除了一个被他们夫妻宠坏,什么本事都没有的闺女儿,她现在昏厥过去,只有急乱的下人和女儿围着她,啥事也做不了,更别说替她出气了。
鸽卫听黎浅浅如此说,心道,这倒是。唐家族人被赶出驿站的屋子,齐聚到她那里时,她就装晕装病想混过去,没成想,她小女儿因没她护着,就被人撺掇着来找教主的碴,见到小女儿被扛回来,她哪能不气呢?
鸽卫心想,唐老太太大概很想朝教主撒气,不过在自己露那一手之后,她就算再想,也不敢了!对唐氏族人们撒气,那也得她敢才行。
被驿长赶出他们视如自己所有的家之后,那股怨气还没消散呢!老太太就等着丈夫、儿子回来帮忙扛族亲们的怒火呢!又怎敢对他们撒气呢?
再说了,他们之所以撺掇着唐三小姐去寻教主的麻烦,不就是想着杮子挑软的捏,说不定教主被唐三小姐那么一吓,就找蔡大人他们说情,容许唐氏族亲们再住回去呢!
可惜,他们挑错了对象,她们家教主不是软杮子,而是块硬铁板!
黎浅浅又问,“她没事吧?”
“属下离开时,听到她们在喊老太太晕过去了。”
“嗯,去给她请大夫,去城里把有名望的大夫都请去给她看诊,这诊疗费,咱们就帮她出了!咱们不缺这个钱,记得,要好好的跟大夫们说明原由,并请他们代为转达我们的歉疚之意。”
黎浅浅话声方落,鸽卫们和春江等人看向她的眼神是既钦佩又有点复杂,似乎在说,想不到我们教主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她们喜欢啊!
对付唐老太太这样子的人,就是要这样。
泉流城当晚可忙碌了!
全城略有点名气的大夫,全都被人恭恭敬敬的给请到驿站,去给唐县令的老娘诊脉去了。
不少人家听闻动静,纷纷派人打听,等晓得是这么回事后,忍不住要叹一句,唐大人的老娘这回是失策了啊!派孙女去找黎教主的麻烦,结果不如她的意,她气不过就装病,人家黎教主就请来满城的大夫为她诊脉,极具诚意的出了诊资,还请大夫们替她转达了歉疚之意。
泉流卫所王副指挥使用过晚饭后,亲信就来跟他回报此事,等他打算回房歇息时,他老娘和妻子派人请他过去,才坐下这婆媳两就说起了想求娶唐三小姐作媳的事,副指挥使连忙摇头,将唐老太太想算计人,结果被黎教主反将一军的事,说给老娘和老妻听。
这婆媳两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副指挥使说,“求娶唐家人不是不行,不过,不能是唐三小姐,此女耳根子软,被人当枪使犹不自知。”
他顿了下又道,“孩子们年纪轻,做事情欠考虑,这都是小事,等他们长大些,自然就学会做事前要多思量。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怕孩子闯祸,咱们有能力收拾,怕就怕他们被人撺掇着闯了祸,却丝毫不觉有何不对,咱们家的孩子向来是在外头闯祸了,自个儿收拾,可这位唐三小姐,她是闯了祸就只知甩锅给爹娘大哥去扛。”
这还待字闺中,扔给家里长辈兄长去扛,不为过,可是甩锅给侄子侄女去替她背锅,这个就让副指挥使十分不满了。
而且他也怕唐三小姐这样的人进了门,日后她在外头祸了闯,除了他们夫妻这对公婆得替她善后,就连儿孙都得一辈子替她收拾残局?
媳妇进门,不可能就把人拘在内院里,不让人出来见见世面,交际应酬的,但像唐三小姐这样子的,真进了门,他真敢放她出去和人结交?她不是贤内助也就算了!怕就怕她拖儿子的后腿啊!
王太太听了安心了,她就怕丈夫听婆婆的,老太太一开口,丈夫就忙不迭的应承下来,现在嘛!放心了,放心了!
王老太太被儿子驳了提议,觉得被打脸,面上下不去,黑着张脸道,“那是她老娘不好,那闺女儿是顶顶好的,你表嫂说,那闺女儿啊……”不等老太太细数侄媳说的优点。
王副指挥使不耐的打断老娘的话,“表嫂?表嫂来跟您说的?”他深呼吸一口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娘,表哥家的几个儿子都还没成亲呢!她不操心自个儿家的儿子们,跑来管咱们家小子的婚事做啥?”
“咦?你这怎么说话的?你表嫂那是关心你们啊!关心你们一家子呗!再说了那几个不过是庶子,他们的婚事哪值得你表嫂去费心神?”王老太太嗤笑一声。
王副指挥使冷笑,“就算是庶子的婚事,她不想操心,那也轮不到她来管我儿子的婚事。倘若那唐三小姐是个好的,她怎么不帮她小儿子求娶她?表哥最小的嫡子还没订亲吧?我记得他比我们家昌哥儿大些。”
“大三个月,可你也得看看人唐家瞧不瞧得上他家的南哥儿。”王老太太没好气的道,“南哥儿连考秀才几年了,都没考上,我瞅着人都快考魔障了。”
王太太坐在一旁不发一语,心里却一直在腹诽着,高家表嫂之所以那么热心,就是看她家昌哥儿已经是秀才了,她儿子却还考不过,这是怕她家昌哥儿考得好,所以故意给他弄门看似助力颇大的媳妇,其实骨子里就是个扯后腿的料儿。
王副指挥使见老娘还要争辩下去,大手一挥道,“娘您就别操这些心了,昌哥儿的婚事,还早着呢!等他考上举人,再来操心不迟。”
“考举人?要是考不上呢?”王老太太不高兴的问。
“考不上再说,现在不还没考吗!急什么急!”
王老太太瞪着儿子,“我这不是怕他错失了好姻缘吗?”
“不急,不急,您要真闲着没事干,不如帮表哥家的庶子们操心下婚事吧!他们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王老太太闻言没好气的又瞪儿子一眼,“你也说那是你表哥家了,人家有父有母呢!我替他们操什么心哪!”
王副指挥使意味深长的看着老娘不发一语,王老太太略顿了顿,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是姑太太,对娘家庶出侄孙的婚事,尚且不好插手,毕竟人家有父有母,那娘家侄媳插手到王家来,管她嫡出孙子的婚事,这……她孙子的亲爹亲娘又不是不在了!而且还有她这亲祖母在呢!
王老太太老脸染霞,颇有点不好意思,她看看儿子,儿子只定定的看着自己,再看儿媳,见她似乎神游中,略安心些后,才挥手道,“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昌哥儿有你们管着,他的婚事,我不管了。”
王副指挥使点点头,亲自扶着老娘把她送回房,然后才对妻子说,“高家表嫂常常来家里?”
“是啊!我看她啊!大概还放不下你吧!”
“那是她的事,早在她选择退婚,嫁给我表哥那天起,在我这里,她就已经是个死人了。”王副指挥使指着自己的心口对妻子道。
王太太看丈夫一眼,轻笑了一声,“你把她当死人,可人家还把你当相公看啊!”对丈夫的前任未婚妻,现任的表嫂,王太太不是没有怨,不过她知道,自己表现得越在意,就如了对方的意,她来管昌哥儿的婚事,不就是想要自己跟丈夫闹起来吗?
她偏不,就不让她如愿以偿。
“当初她到底是嫌你什么,坚持要退婚?”
不得不说,这件事压在王太太心上已经很多年了!高太太每每来王家时,总隐隐带着一丝倨傲,居高临下睥睨她的态度,让她为此憋了一肚子气,可人家又没明言挑衅,就只是端着个架子,她能因为这样,就不管不顾与对方撕破脸闹起来吗?
不成。
除非她不想在王家待下去,想要和丈夫分开,否则只能忍下去。
今天,明白的看到丈夫对表嫂的态度了,她才敢壮着胆子问。
就见王副指挥使冷笑了一声,“那个时候,我不是被卫所里的上官嫌恶,寻了个由头打了我一顿吗?她来看望我,在外头听了大夫的话尾,没听到完整的话,就以为我这辈子完了,腿被打废了,所以她没跟家里人商量,就跟我说要退婚,还希望我主动。”
“叫你开口退婚?”王太太有点傻住了,高太太当初听到的内容是有多严重啊!严重到她连回去和家人商量一声都没有,就直接开口了?
“她跟我说,如果我爱她,就肯定舍不得她跟着我一起吃苦,为了她好,我肯定愿意委屈些,开口跟她退婚。”
想要退亲,不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男方受了重伤,日后可能成残,女方此时提出退婚,世人会指责女方不仁不义,不能同甘共苦,名声肯定大受影响,退亲之后,怕是再也找不到好姻缘。
然而此时若是由男方开口,女方这头坚持个几日,才点头同意的话,世人不只不会怪责女方,还会道女方有情有义,名声大涨,就算退亲,也能寻个好婆家。
“我以为她在跟我说笑,只跟她说,我会好起来的,叫她别担心。”王副指挥使对着妻子苦笑,“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是,后来高太太一家演了一出好戏,让泉流城的人都认为她是有情有义的好女人,王副指挥使为不耽误未婚妻的幸福,忍痛与她退亲。
王太太的兄弟和王副指挥使是发小,自然知晓内情,他的好兄弟们个个义愤填膺,想要找高太太家人讲道理,不过被王副指挥使拦下了。
“那会儿你是怎么想的?我哥和我弟他们替你气得不得了,你倒好,竟然还维护她。”说起来,这也是婚后王太太在面对高太太时没有底气的主要原因。
王副指挥使笑,“只不过看清了她一家子老小的嘴脸,懒得计较,也不想日后再和她家有瓜葛,既然她们家要退亲,那就退个彻底,省得日后有点什么事,他们家又纠缠上来。”
王太太点点头,这些年她没少听婆婆抱怨这事,高太太娘家有个什么事,就会找高家人帮出头,这些年高家替高太太娘家摆平了不少麻烦事儿,听说其中还牵扯到人命官司呢!
为什么她会晓得?自然是高家人摆不平,上王家求王老太太帮忙,叫王副指挥使出面呗!
不过王副指挥使没答应过,还说了老太太一顿,老太太气不过,杠不过儿子只能找儿媳妇抱怨几句,多的,老太太也不会跟她说,毕竟老太太还得护着娘家的脸面。
“总之,那女人没安好心,今天我和娘说开了,她老人家应该不会再听她的话了,要是她还要不识相的找上门来,你就叫门子……,还是我交代下去吧!省得你在娘那里不好交代。”
王副指挥使雷厉风行,立刻就交代下去,日后高太太再上门来,就把她拒于门外,也不必跟老太太回报,只当她没上门过就是。
后来高太太去王家,便吃了闭门羹,气得她回去就病倒了,等她病好,她相中的唐大姑娘已经与人订下亲事。
原来之前她上门求娶唐大姑娘,唐老太太为女儿相中了王副指挥使的儿子,却苦无门路,正好高太太一头撞了进来,两人于是交换条件,她帮唐老太太敲定唐三小姐的婚事,唐老太太就替孙女做主,许给她家南哥儿。
她事没办好,也不好指控唐老太太说话不算话,只得生生把自己再气病一回。